当前位置:首页 >> 文学原创 >> 老街·浍水·河边(旧情怀)
 双击自动滚屏 
老街·浍水·河边(旧情怀)

发表日期:2005年11月18日  出处:http://yuhouwanqiu.2000y.net 原创  作者:旧情怀  本页面已被访问

老街·浍水·河边

作者:旧情怀


     
   星期天下午,为了放松一下儿子数天来一直疲于应付期中考试的紧张心情,我决定带他去探寻一下家乡的老街及浍水。
    家乡是一个平淡朴实的小城,没有青山的绵延起伏,没有四季的奇花异草,仅有两条不名的小河亦不灵不秀,可以说别无长物,没有什么值得探寻的意趣,所以,暇时居家者多。周五下午,一同学的公公去世,几个同学相约一起前去吊唁,才踏上了数年前,曾有过几次照会和往事的老街,没成想,忽的,就有了苍桑,生了怀旧的幽情,于是,决计带儿子前来感受。
    和儿子一起,出小区的门,向南,折向东,再向南,约五里路,右侧,也就是路东,有一个立着门楼的巷子,上书“牛市巷”,门楼左右一幅对联:五百季前牛识巷,八百里外马思泉。出于何典?不详。问过一些上年纪的人,只约略地回答,说是牛自己都认识的巷子,再问,则含糊其词了。巷内的路两侧,是被路隔断的小河,右手的河,水尚清粼,河面尚宽,左侧的河水则被两岸居民的生活垃圾充塞,一个垃圾收购站几乎是填河而建,而就在左侧的河心,距路不到十米远的地方,有一处被用水泥加了盖罩上的,就是传说中的“八百里外”马就惦记着的思念着的“饮马井”。据说,饮马井水清冽甘甜,经年不涸,无论是旱年还是涝季,饮马井水位始终如一,不知何时,又为何故被加了水泥盖罩住。周五下午,我吊唁回来,即查了《县志》,但书中,即无“牛识巷”也无“饮马井”丝毫记载。只一处提到乾隆二十六年,第三次南巡江南,经我乡,地方官造行宫迎驾,该行宫喂养御马的地方陷得很深,并积了许多清水,人们即在此开了一口井,曰“马蹄井”,书上记载的马蹄井在城东,看来与“饮马井”并不是一处。这几天,“牛识巷”和“饮马井”成了我心中不解的迷团。
    沿牛市巷,过饮马井前行上一高坡,就是约三十年前,我家乡最繁华的所在地——老街了。那时,这里汇聚着全城所有的交易,戏院、医院、饭铺、照相馆都在这条街上,这条街附近的居民聚集着全城的富人。父亲解放前曾在这条街上的一个商埠打工,那时候叫“学徒”。从牛市巷进老街,迎面一个小店,占居十字街口那“十”字的四分之一处,店铺向东西和南北的街道面开,坐居一店,盼顾两街,支撑店铺门面的木柱立在十字街口的垂直处,地势得天独厚。三十年前的一个集日,我曾和母亲坐在那店铺门前那青条石的路牙上,面对一街繁华,满怀期待地卖草帽。那草帽是每一个麦收季节,母亲细细地收捡了麦秸上部金黄的秸杆,一小捆一小捆地扎好,然后,放在清水中浸泡至软,然后 ,取出五六支,一点一点一寸一寸地编成帽辫,再用细麻绳一针针一圈圈地把帽辫缝成帽顶、帽沿,母亲的手工草帽挺括、硬朗,有型有款,帽沿宽大,遮阳成荫,隔暑防燥,摆到集市上极受欢迎,几毛钱一顶,有多少卖多少。草帽卖完,母亲会给我买一支五分的奶油冰棍,那是母亲最开心的时候,脸上挂着笑容,全然忘记了多少个深夜,多少个寒冬,农忙和家务之余,伤痕累累的手上缠着胶布,煤油灯下,一针一线缝制的艰辛。这是这条街、这个店铺勾起我记忆里的温暖和甜密的心情。三十年已过,那个店铺竟然还在,还有那木柱,无言地阅尽沧海成桑田。
   沿南街纵深,隔三差五地还会看到那古旧的门板拼接的门市,若是在上面以白膝画一个圈,中心写上一个“米”字,则跟电影里反映清末民国时期米市的镜头无异。门市的屋顶覆着如今已不多见的鱼粼般的弧形碎瓦以及岁月的青苔,瓦缝间生长着一年年一季季传承不绝的衰草,静立屋宇看尽红尘穷富更叠的世事成苍茫。
    南街的尽头,下坡,穿过津浦铁路的一个地下道口,经一个小村庄,就是浍河的大堤。村庄没有几户人家,却有一段我衰痛的记忆,我初中的一个同学,也是我的一个好友之一,就是这个村子里的人,她的家正对着堤坝,也许是堤坝的阻隔,也许是堤坝遮挡她的视野,限制了她的胸襟,始终微笑着的、柔和友善着的她,为丈夫贡献了一双儿女之后,竟在一个夜晚做出了惊人的自杀之举!在我听说之后,她已不知被哪一处的黄土掩埋,只给我留下一个永恒、年轻、温和微笑着的旧影,不时地会在我脑海里浮荡,她才是我记忆里的刘和珍君,始终微笑着,态度很温和。每一次,多从村边的小径经过,那笑容会一遍遍地让我将我们之间的一切与友谊有关的过往想了又想,忆了再忆。
    我一直以为浍河是淮河的一条支流,后来,查了地图,不是。大抵也是与淮河同宗,源于河南省的哪个山吧?管它的水来自哪儿呢?只要她滋润我的家乡,滋润我童年的心田。我上学的时候,星期六下午通常放学很早,这边放学的铃声一过,我们几个玩得好的同学就撒着欢儿,翻过铁路,随那个同学一起到她浍河边上的家,在坝坡上躺着,映着余辉斜阳,嘴里嚼着在湿泥下翻摘的甜咝咝 的茅草根,一边嚼一边聊天,骂那个戴眼镜的班主任老师狗眼,只对教育局长的儿子好。有时,同学会带着我们翻过浍河的堤坝,寻一个叫胭脂的摆渡女,纠缠着她,借她的小船在浍河里玩一会,让她坐着,我们当一回摆渡人。那时,我们眼里的浍河好大,好宽,宽得好象怎么也摆不到岸,刚到了河心,看着那茫茫水域,心里就害怕起来,这时,胭脂微笑着接过船桨,稍有自卑和羡慕的眼神里才有了些自豪。胭脂留了一条油亮的长辫子的,李春波的小芳唱遍大江南北的时候,我能想象的小芳就是胭脂的样子,胭脂就是那歌里的小芳。
    今天,和儿子走在浍河的大堤上,眼前的浍河比记忆中小的许多,不知是我长大了还是长高了,再看我以前见过的河,每一处都不似我印象中的宽大清粼。沿着浍河的长堤,我每次都会想一个问题,不知道她的尽头在哪里?她的下一个渡口,下一个她浦育的城市又是哪里呢?若沿着大堤,一直走下去,会走到另一个城市吗?真想一直沿着大堤走下去,可是,我从来没有勇气去探寻。
    下了浍河的大堤,有一径弯曲的泥路蛇行通往渡口,那濡润的湿土,不起尘,不沾脚,软软地在你的脚下温情地接纳每一双走进她世界的步履。纤径的两旁摇曳着蓬蓬勃勃的芦苇,一株株一丛丛,亭亭玉立,倩影婆裟,在远离市井的河滩,独守河畔一方瘠土,守着宁静、淡泊 ,有一分清高、一分落寞、一分不为人知也无意让人知晓的随意与散逸,持有原始的清淡和清纯。一岸茸茸的芦花,在秋光里与白云融为一体,在萧萧的秋风中轻飏,在空灵俊逸的河面弥散,苍凉的水边,因一岸的芦苇凭添几许幽远,几多妩媚。
    向晚,风渐渐地大了,我和儿子调转车头,随一地在秋风中惊惶失措的黄叶从容地踏上回家的路,不知道多年以后,儿子会不会也有一如我此时的心境,无论到何时,无论在何地,无论走多远,心中永远有一段难以忘怀的老街般的往事,有一处浍水的空灵,一片河边的宁静和淡远,在记忆里长留。(05年11月16日)

 
 
 
编辑制作:雨后晚秋



 双击自动滚屏 
  发表评论:    

用 户 名:
电子邮件:
评论内容:
(最多评论字数:50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