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到一个陌生的城市、袅袅行走于陌生的风景之中,一种恍然若梦的感觉。特别是独自穿行于江南古城,这样的感觉更加明显。
本该是“烟花三月下扬州”的,我却在“映日荷花别样红”的八月来到此。这座江南古城,既是古代著名的繁华商埠,曾盐商云集、富甲天下,又是著名的文化名城,“扬州八怪”等文人隐士以及千年的文化积淀给它留下了众多的历史古迹。于是,我便穿越时空阻隔,闪回交错于名园、古巷之间;流连在历史与现实之间,忘了今夕何夕!
暑气逼人的正午时分,独自漫步于了寂寥的“晚清第一名园”——“何园”园中,我就惊叹于它的精致与巧妙,透过苍劲有力的“寄啸山庄”四个大字,我看到了于乱世中归隐的隐士的那份无奈与惆怅,而园中亭台楼阁、九曲回廊、假山小瀑、荷花映日,更有那幽静的院落,又似乎在诉说着往日的奢华。凝望红灯高挂的绣楼后院、耳闻青翠的竹林发出的簌簌声,仿佛看到前生的我一如今世,在园中小径上为一段铭心的往事踟躇、徘徊……
撑一把阳伞,徜徉在古巷风情中,幽深的小巷于今游人如织,而此刻,我却形单影只、变成了一江南女子,在两边已长满青苔、狭长的高墙间伫立,那般灵秀、那般多情,也许她的心头也和世俗红颜女子一样,装载着生命中难以承受之重的情感,溢满幸福、也溢满惶恐,惟恐眼前所拥有的一切转瞬即逝,似梦一场,剪不断、理还乱……。
闪进“汪氏小苑”深宅大门,我就是某位盐商巨贾的妻或妾吗?如果是妻,我一定是出身名门、雍容华贵,在这拥有百余房间的大宅门中,呼风唤雨、掌管全局,深得夫君敬爱;如果是妾,我一定不是烟花女子,而是因家道中落而委屈自己的那位读过新学的秀女,温婉贤淑、秀外慧中而万千宠爱于一身,一任群芳妒忌。
在恍似仙境、长堤翠柳的“瘦西湖”畔,湖光山色旖旎,人在画中穿行,虹桥、二十四桥等诸多诗人笔下描绘过的名桥就在眼前。站在石拱桥中央,抚摸光洁的白玉栏杆,那夜夜在明月下吹萧弄笛的、二十四位玉人般的歌女如今魂归何方?那飘渺虚无的幽幽萧声是在诉说着满腹心事吗?不然,为何余音缭绕在历史的天空旷久未散?哦,我看到了!我听到了!我感受到了!因为,我就是那位巧遇风流倜傥大诗人——杜牧而折花索诗的吹萧玉女,他为娇媚的我留下这首脍炙人口的千古绝唱:
“青山隐隐水迢迢,秋尽江南草未凋。二十四桥明月夜,玉人何处教吹箫”……
玉人
何处
教吹萧
是啊,玉人早已不知何处去?而孤旅中的我,此刻却奢想着独自“夜听玉人萧”,只是,夜,离我还远,夏日的骄阳正似火球般高悬,挣扎着不愿落下,一如我的心……
一个人的旅行,孤单而不寂寞,一份体验、一次逃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