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间咖啡屋是跟我有缘的。一位值得记忆的朋友带我去那里。那天天气有些冷,我从城里回来已是夜色朦胧了,朋友给我打电话,说带我去喝咖啡。我以前没有进过咖啡厅,只在家里冲过一两回,感觉是苦又不苦,亦浓亦淡的味道。今天有朋友请我去喝咖啡,我便欣然接受了。
那间咖啡屋处在一个十字路口的拐角上,我们走了很长一段路才到了那里。夜是宁静的,咖啡屋就如一位静立郊地的女子,在幽暗的路灯映照下更显娴静。我觉得咖啡屋所处的位置很好,不在闹区,没有车水马龙,没有熙熙攘攘,没有打搅,这正是一个喝咖啡的好地方。我很钦佩这间咖啡屋的经营者,心想他(她)必定是一个懂得什么是生活的人,他(她)理解生活,知道生活的真谛。咖啡屋里并没有什么客人,我们是仅有的两位来客,好似这咖啡屋的小天地正是为我们而设立的。里面的摆设也很娴雅,淡淡的灯光,四周摆放许多书籍,轻缓的音乐以及两杯暖暖的咖啡,足以让人解掉一天的疲乏。
朋友在旁边拿来几本摆放在那里的书看,我也拿来翻翻。我有很长时间没有潜心地看书了,然而今天却很专注,似乎我在屋内,世事在屋外,两不相牵,咖啡屋成了我与世隔绝的清修之地。朋友也并不与我多说话,也许如我一样,只为寻求一种清静闲适。我看的是季羡林的一本散文,看得很投入。他的散文写得很朴实却又透着某种精神,看他的散文,并未使我完全限于他的文章中,而是使我飘向了另外一些地方。也许,这正是大家作品的精神与魅力,要表达的并未都在书里,而是要到书外去寻找。凡人只是借助他的文章寻找某种灵感某种心有灵犀的东西。书成了一个过桥。
我在读他的文章的时候,或许并不是在理解它的什么文意,而是让我的思维心情开始思考放松。多年来,我一直被一种矛盾的心情所困厄着。既想按照自己的思考和方式去做事去生活(这是我喜欢的,也许是大多数人所喜欢的),又被围绕在自己身边的声音所左右所拨动。我一直没有弄清楚生活的真谛是什么,也没有弄清楚我要选择什么样的道路和生活方式。有句话叫“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我没有那么远大的抱负,我能做到修身齐家就已经心满意足了。我六年前认识的一位朋友对我说,“我现在的目标就是赚钱,然后再找一份更好的工作,再赚更多的钱,让老爸老妈都过上好日子。”我没有完全同意她的想法,说来也许有些惭愧。老爸老妈辛劳了大半生,留给自己的是鬓鬓白发,这是他们这一代人的生活。他们也希望自己的儿女展翅高飞,创建宏图大业;但我总是相信,在天下所有父母的心里都有这样一个寄望:希望儿女们都能舒适平安地生活。这样他们就心满意足了,百年之后也就能含笑九泉了。我的另一位朋友,我们是十一年前认识的,她对我说,“我只想平平淡淡地生活。”我对她是颇为了解的,她现在正在一所无名的中学教书。然而她已经感到心满意足了,笑容是她留给我最多的回忆。我曾答应给她写信,可是我一直没有写成,不是没有时间,而是我被我的那困厄纠缠着,一直拨不开迷雾。害怕把文字玷污了。
这间小小的咖啡屋创造了两个世界,走出去是入世,走进来是出世。现在我坐在咖啡屋里,算是出世了,可是我是不得不走出这间咖啡屋的,那么我又真得不得不入世了。看着季老的文字,体味着这种咖啡的味道,在刹那间,我似乎看到了迷雾里的一线天空,我真的要抓住那急速驶去的列车吗?何不放开手寻找一种于入世与出世之中相得益彰的生活呢?当自己认为自己的选择适合于自己,并勇敢地接受生活中随之而来的一切的时候,我不就获得了一份属于自己的自尊和自信吗?放下担心,就是轻松。我决定这么做。
你看,这咖啡屋真得与我有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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