俺的娘!光明永在前!
离家勤洗脸,咨询去洗肺 俺在马路边,踢着煤一地 零星的遗撒,乌黑又亮丽 斑斑驳驳,好像砸着俺心里 自个的娃儿自个爱,舍不得抛弃 藏在俺胸怀,把它要检起 莫要不耐烦,容俺慢慢侃、细细提
天刚朦朦亮,星已渐渐稀 孩他娘,忙完早饭娃儿正酣睡 ‘俺走啦’,掩上门一扇 顶头北风吹,雪花扑面来 牡鸡喔喔啼,野狗零星吠 俺是行色匆匆,赶早班呢 从来不知情,生离死别啥滋味
套上胶雨鞋,戴上塑头盔 矿灯依旧明,口罩照样黑,仍然笑开颜 步入升降笼,千儿百米,就如坠 耳鼓生生痛、凤声阵阵雷,不张口自开 紧悟着口袋,掉下铅笔头都会变子弹 哪能比,电视塔云梯瞧空妹 眼目清凉,说话动听又娓娓
换乘煤斗车,长列好神气 晃晃悠悠、曲曲又弯弯、嘈杂声清脆 两岸尽是石和煤,撑柱排成排 黑洞洞巷道真是黑,闪烁磷火迎往来 行行重行行,二个多时辰才能打来回 高卧大厦十八层的大哥,心里别‘腻味’ 地下二百五十层,俺可一天下一回
摇得筋骨散,下了‘干线’还得靠两腿 黑漆漆、脚拌蒜,全靠工友头灯来照会 跨越宽阔的‘厅堂’添豪迈 遭遇层高不到一尺的‘天花板’ 匍匐爬行,懊丧亦无奈 总算到位掘进工作面,精疲半竭嘘喘喘 想起城里堵个车还骂娘来,不妨换换位
风镐钻煤眼,雷管妥填埋 听号令,找个弯道旮旯躲起来 屏声息、响闷雷、耳闻竟空白 铺天盖地的煤尘石粉扑面来 屏呼吸、紧闭眼,口罩系了也白废 可吸入颗粒物计数砸破仪表盘 不知道晨练适宜否?
清场地、鼓凤吹 残破的‘顶棚’半空挂,颤巍巍 万一砸下来,头盔就成饼一块 还有哑炮的雷管在那块? 天上难掉陷儿饼,好歹得要多出煤 一锹锹、一镐镐,煤山终于上了传送带 真懊恼,没用的矸石也要汗换来
人是铁、饭是钢,烧血理应吃饱饭, 工地老乡抱怨尾气汤、尘拌饭 俺倒是冬暖夏凉,上有顶棚下有黑石台 就是满嗓满咀满牙的煤末很无奈 炭水化合物的炭,吃什么都窜味 梦里,贴饼子像煤块,嚼得格崩脆 六块石头夹块肉,见肉也就倒了胃
井深不知处,处处有人味 随地大小便,从来不破财 躲个闲、偷个懒,总是有机会 真无奈,黑煤红火,卖得价钱美 工资不高,奖金有望提一回 人生能有几回搏?算俺赶上车一班 多出力、猛出媒,赶进度、急红眼
不是俺的文化低、素质差 随地吐痰,是井下养成的习惯 煤末石粉无孔不入,吸入肺 喉咙脏腑不吐故怎么纳新来? 俺想吐出花样来,那怕是白痰 有朝一日,改正坏习惯 俺的肺,水泥板结,练就铁恤衫
脸虽黑,心犹沸 俺是劳动光荣的尖兵排 撑着能源产业,半壁山 不怕苦、不怕啥,说啥字俺可有忌讳 煤末和粉尘、渗水和悬顶板,也就是小菜 火烧连营、瓦斯爆炸、仃风仃电可是风险坦 叫天天太远,呼地地太呆,服从命令听指挥
采煤工作面上突冒水 说时迟,那时快,扔下家什似兵败 齐腿浅、齐腰深,来势汹涌要没顶 趁年青,人跑水漫拼博命 亏得离开斜井近,爬呀爬呀爬呀,耗尽吃奶劲 幌惚间,一线天,井口曙光现, 俺的娘!光明永在前!
矿难频、频矿难 七台河一百多个兄弟又遇难 要有好心态,知情就是进步快 俺工友前赴后继,是家常、吃便饭 呵,人命值得白花花的银子二十万 俺更要为领导、为老板出力添光彩 把青春献给谁?终无悔!
城里真是日新月异好热闹 夏天,冷风吹得俺腿疼心口寒 这回,暖气又烤得俺躁热口腔烂 高楼大厦里,红男绿女个个好丰采 俺捡的这兜煤,不够你们烧盆洗澡水 可惜这疙瘩,地底下早挖得空空无野莱 空中楼阁!俺真替大家提心又吊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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