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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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日期:2005年3月18日 出处:http://ruofan886.2000y.net 榕树下 本页面已被访问 次 |
爱应该是互溶的,如白开水里加糖,太重了反而会变酸。对任何东西都不能过于注重,太注重了会是一种刻薄,是一种残酷,刻薄和残酷总会使人想到逃离。为何要嫌水不够糖度呢?总是一直不停地加糖,带来的要么是软化了的脆弱要么是毁灭。为何要对爱刻意地追求不停地加不停地要?加到了无法接受要到了想逃时,爱又能算什么?纵然你肯爱,别人未必就肯接受。那样,一切唯美的东西就毁灭了,留下的只有刻骨的痛…… --题记
七月的傍晚总是让人觉得有点闷。
辛洁从屋里出来,一脸的难看。天平正背对着她躺在阳台的凉椅上纳凉,边玩弄着他那款刚买的三星手机。还好兴致发什么信息?看我如何叫你好看。辛洁忿然,心里这么想,嘴上却强忍了下去终是没说。硬生生咽了一口气,她不免将一张清秀的脸也给涨得绯红,像一件美艳的陶瓷忽然给涂了一层彩,反而显得晦目。
辛洁手里拧着一张照片。那是一个陌生的女子,二十多岁,扮相很酷,以致把那张本来颇有几分秀色的脸也给有些糟蹋了。这是哪儿冒出来的假洋狐狸?她把照片从天平褪下的衣服口袋里掏出来时搜肠刮肚地寻思。这女人的确她不认得,天平婚前的几个女友她都会过面的,多少有些印象,工作中接触的女人她也有过了解。这年头的女人都不太正经(噢,错了吧,应该是像她这么正统的女人很少了才对),对丈夫防范紧一点,未雨绸缪或防微杜渐对稳固婚姻总是有好处。她常如此想,所以她常额外关心丈夫的一些琐事,背地里查阅他的手机信息电话号码,以及兜里的名片请柬等。天平其实是个很大端的人,对妻子这些举动从不生气。他知道妻子是过于在乎自己。但他不希望她的神经老是处于那种钢筋状态,所以偶尔也会对她打趣几句。两人从恋爱结婚到如今感情都是一帆风顺,几乎谁也没说过一句上火的话。也许太一帆风顺了反而容易隐藏危机,任何事都是如此。这次辛洁搜到丈夫兜里的照片后苦苦地在记忆里搜索了好一阵子,终是没想起这女人是谁。是谁呢?总不会是从大街上捡来的吧。辛洁并不是一个很容易冲动的人,她明白如果质问丈夫,他会搪塞得天衣无缝。于是她把照片放回原处,因为她看到了丈夫写在照片背面的那行字:7号,下午4点,绿苑茶楼。
这是两年前的事了。两年的时间足够长,长得可以将一个恩爱温馨的家推向毁灭。
天平今天下午请了假,因为今天是同学阿卓的婚喜之日。
阿卓这小子近来混得人模人样,当初同在大学时他是班上甚至是系里最不中用的一个,很少有人拿正眼瞧他。因为人瘦小,长相穿扮又猥琐,所以大家都叫他“瘪来之卓”。叫他的人其实都不明白这个外号到底是什么意思,并且文意也不太通顺,可这个名在班里叫得极响,以致他见了老师同学都抬不起头。惟有天平不肯如此叫,且处处护看他,这令他非常感激。毕业后两人同分在这座小城的一家医院,天平人勤脑快,很快得到院方赏识,阿卓却因经常上班迟到而多次遭训甚至被记过处分。不知是谁又把他那外号在院内散布流传,一时“瘪医生”又成了大家的笑料。阿卓烦不胜烦,一气之下竟辞职消失了。一年后他重新出现时已是一家电器修理店的员工,大概是这家伙改行去学了电子。四年后的今天,他竟成了本地的“联想电脑独家代理”及“阿卓通讯”的老板。如今恐怕再也无人敢叫身价百倍的他是“瘪老板”了。
真是财运来了想挡住都很难。天平边走边想,可他想不明白,当初猥琐的阿卓凭什么在商业界撑起了这一片天?想想自己这几年,事业上稍有长进,可窝囊气也没少受。自己工作积极,成绩斐然,按理也该捞上个副主任医师了,可是连个主治医师也没沾上。院方振振有词:作风不正!真是活人也让这个死罪气死。他自以为人正不怕影斜,两年前辛洁在绿苑的那场吵闹他并未当一回事,事实并非如此,在院内同事都暗地里异论不已,邻里之间更是飞短流长。好在辛洁弄清真相后给他道了歉,夫妻间的隔阂消除对他来说比什么都重要,所以他很快就原谅了辛洁,继续做他的好丈夫,继续当他的好医生。有些病人虽然也听过他一些传闻,但对他出类拔萃的医技却是敬佩有加,所以尊重他的人依然不少。
人本来就是在误解的夹缝中存活,他深谙此理,时时自慰,心境也泊然不少。但是他也渐渐认识到辛洁的多疑正在将他们的幸福推向一个深不可测的深渊。辛洁的确爱他,爱得要命,此点勿庸置疑。辛洁在一个邮政分局上班,离家较远,工作压力也不比他小。但她几乎把工作之余的精力都花在了他的身上,总是变换着可口的饭菜来迎合他的口味。为了不让他在外面吃那些她认为营养不好的食物,每到中午她总是尽可能地回家给他做饭。分局的作息安排中,中午是没有休息时间的,可她总是固执地请着假,以致多次扣掉了奖金。她认为这样值得,因为对得起自己的丈夫。天平对她的这份呵护觉得有些不可思议,中午在餐馆吃一顿又会怎样?那么多人都吃谁又吃出了毛病?虽然对她的固执心存芥蒂,但对她那份真情却不得不从心里接受。早年他想要一个孩子,辛洁不同意,她认为孩子会分散大家的工作精力,因为双方单位都没分上房子,还得筹款买房,所以生孩子的事得再等几年。天平觉得也对,反正大家都还年轻,拖个孩子工作起来确也麻烦。去年花了六万多块在辛洁的单位购了一套住房,这六万块中有三万多是东挪西借来的。因为欠了债,生孩子的事暂时也别想提了。
辛洁真是上天给我送来的好女人!虽然天平常这样想,可他也察觉出彼此间的危机渐露端倪,比如下班后两人出去散步,天平对身边的漂亮女人多看了一眼,辛洁总会对他横目相向,回家后没准又要赌气两天不说话。渐渐地天平都厌倦和她上街了,他想:这双眼睛生来做什么啊?美的东西都不能看,难道专拣丑陋的看欣赏?可偏偏辛洁又很喜欢逛街,她认为一起散散步能够更加促进两人的融洽。天平在心里说:只怕会更使裂缝增大,你不准我看别的女人,心里我害怕看,可这双贼眼有时也身不由己,和你上街真是活受罪!于是辛洁又常常抱怨天平变了,无数次地辜负了她。越是如此,天平越是反感,每次陪她上街都觉十分专违心,谈话也是有一搭没一搭。所以两人偶尔也有了些口舌之争,结局嘛当然是辛洁赌气不说话,天平忙又去连哄带发誓地缓和气氛。
天平知道如此下去一定会出事,可他又想不出什么办法来改变辛洁。辛洁就那性子,她不想改变的事,你提都别想提。日子一天天地消耗,他都觉得心里有些厌倦她了。厌倦什么?就那脾气。
阿卓今天真是风光无限,做新郎的确是件值得高兴的事。这小子财运亨通,艳福也不浅。新娘子是华星影楼的千金,容貌嘛当然没得说,只不过配阿卓那副模样总让人有鲜花插牛粪的感觉,多少令人有些愤愤不平。郎才女貌嘛,古人都这么既定了,并且阿卓确也有才。天平如此想,忍不住多瞟了新娘几眼,心里着实叹服她那份美:那副脸孔配那身材简直就是绝配,眉清目秀,鼻乖口巧,秋波流盼,万人动魄……天平突然想到自己的辛洁,那依然是一张清秀俏丽的脸蛋,比起这新娘来,自己也说不准谁胜三分,只不过……他突然觉得有人轻拽自己的衣袖,心里一激灵,侧首一看并无旁人,却把自己吓出一身微汗:别乱看了,这双眼也太不争气,若是辛洁在此,少不了又有我的苦吃。
天平侧首时却在人群中发现了一张同样令他不安的面孔正看着自己,不是别人正是路其。这路其是谁?就是两年前约他到绿苑的女孩。
路其已不似两年前的天真女孩了,成熟了许多,应该说是一个真正的女人了。脸上虽有了些沧桑的痕迹,眼神中却掩不住重逢的惊喜。“巧啊,我们又见面了。”她很淡的笑,那份怡美确有几分迷人。
天平心里暗叫倒霉:居然在这儿遇见了她,真不知脸皮不太薄的她又要对自己怎么样。
天平在校时是校内文学社有名的笔杆,创作过很多作品,其中一些还发表到几家较有名的刊物上。工作后曾以一篇中篇小说《路花谁拾》夺得过省里一次杯赛的二等奖。而正是这篇《路花谁拾》引来了这个刚满二十的路其,从此为他波浪不兴的生活埋下一颗定时炸弹。说来凑巧,小说中的女主人公叫路琪,而这个女孩偏偏叫路其,虽是一字之别,却令她大作文章。她是一名小学教师,也喜欢文学,被小说情节深深打动的她也对就在本地的作者天平产生了浓厚兴趣及好奇心,苦于找不到接近的理由而寝食不安。最后她托人捎了一封信及一张照片给天平约他见面。其实那次在绿苑的见面彼此都十分尊重对方,都把对方当成文友,谈得颇为投机。不料聊兴正酣,被早已察觉的辛洁当成了捉奸逮个正着,辛洁不由分说一顿胡搅蛮缠,把整个绿苑搅得天下大乱。事后天平十分过意不去,背着辛洁向路其道了个歉。那路其想是看爱情小说太多,幻想色彩过浓,竟以为英俊的作家医生对己有意,一时意乱情迷,兀自到医院找了天平好几次。虽然每次天平都是婉言打发,却仍是给同事留下话柄,一时谣言四起,令他难以抬头。为此他对路其十分恼怒,还发誓从此不再写作。
天平发觉自己在皱眉头,急忙换了一副笑面:“真巧……的确是巧,还过得好吧?”他想:我费尽心机的躲避,今天仍是撞见了你,不是巧就是我活该倒霉。其实这座城市也不大,要想躲开一个人还真不易,曾有几次天平就在街上与路其碰过面,每次都是她刚要开口,他便寻了一个借口慌忙逃走。可是这次再无法逃走了,他在心里直嘀咕:这下不会又要够我受了吧?这么久了你总该也有个男友什么的了吧?
路其当然不知他心里如此恐慌,依然当他是阔别已久的老友般问长叙短,喋喋不休。天平环顾四周,见熟人同事都不少,心里直哆嗦:我的姑奶奶,麻烦你快点说完好不好?我最好找个借口离开。那路其似是对他的文学极为关注,却不知他为了她早已不触纸笔,所以对他的文学风格大肆称道大加措辞却令天平倒尽胃口。她说了些什么,天平根本听不见去,他老在心里思索一个问:谁说女人是尤物?简直就是蠢货一堆。瞧这个女人,面上还算耐看,脑子里却是一团糟,还大谈什么文学,恐怕你写的都是关于第三者的吧?他有一句没一句地答着,呵欠连天。其实路其也是不傻子,早看出了天平的心思,不过这女人的心眼也够狠,她突然问:“天平,你不会是块木头吧?”
天平一惊,他不料她会直呼其名,更不料她会如此一问。很快他镇定了下来,淡淡道:“你以为我是什么?是不长记性的忘忧草?”
路其并不理会他的嘲讽:“我不明白你胡装什么,难道两年的时间就能改变一个人?”
真是笑话!天平在心里重重地哼了一声。他真的不明白她的脸皮怎会越来越厚,居然说得有板有眼,好像原来的旧情人来兴师问罪一般。他知道这个女人是决心缠住自己了,自己得让她清醒一下:“你莫非忘了路小姐?我是有妇之夫,我非常爱她,为此我早已不写什么小说了,因为我根本不懂什么文学。”他显得有点愤慨,脸上带了一丝怒容,但又很快挤出了一丝笑意:“对不起,我有点失态,不过我说的都是真的……我有事得先走,失陪了。”他心道:惹不起我还躲得起你吧。
路其道:“我今晚还在绿苑等你,算是最后一次。”
天平怔怔道:“我会来吗?”他像在问路其,又似在问他自己。
路其叹了口气,幽幽道:“总之我会一直等。”
天平觉得十分恼火,饭也不肯吃就回了家。他真的不明白路其到底要干什么。存心破坏自己和辛洁?真是不可思议。这个无耻的女人,什么人不好缠?偏偏缠上了我。她以为我是谁?是楚留香还是阿卓?阿卓其实才正好适合她这种女人!天平想到这里,忽然笑了。阿卓其实才是个放浪形骸的家伙,一次两人闲聊,都喝得有了点醉意,阿卓便趁着酒意大谈他的风流韵事。天平不懂像他如此长相的人怎会惹那么多女人欢心,阿卓道:“其实你根本不懂女人的心思,她们是想找一个好点的男人支撑门面,至于成家前嘛,谁又忍心虐待自己呢?”天平笑骂:“你如此一副德性,好女人只怕都叫你给吓个半死了,谁还有心思陪你上床?”阿卓道:“这你不懂,女人是水,男人是火,火燔阴灼,这有何难?”天平长叹:“我只听说水火不容,只怕你是玩火自焚。恣情伤心,纵欲亡志啊。”阿卓冷笑:“胡说八道。谁似你这呆子?送上门的还不知如何拾掇。其实那路其也还不错啊,人也水灵,又少得几分俗气。”天平愠怒道:“怎又提起她了?我早就忘了——不过你若喜欢,随你去好了,就当我赠你。”阿卓正色道:“朋友妻不可欺,你当我阿卓是什么?”天平道:“荒唐至极,什么朋友妻?只怕你是没那份能耐罢了。”阿卓大笑:“那就休怪我阿卓掠人之美。”
天平暗想凭阿卓那副德性,路其还能逃得出他的手心?只怕是臭味相投,难以自拔罢了。想到这里,不免又对路其多了几分恶心。到了家里,辛洁还没回来,他心里不畅,干啥也兴味索然,便倒在客厅沙发上胡思乱想,不觉睡了过去。
睡梦中不知什么东西打在脸上,天平猛地惊醒,原是下班回来的辛洁将一本杂志掷到自己头上。辛洁一脸愠色,抱负着手冷冷道:“你好兴致,偏偏还睡得着。可别让伊人等得憔悴。”天平大惊,一下子跳了起来,心想不知又是哪位充当了特快专递,真是活见鬼了,天下怎么尽是这等俗人?一时不知如何回答是好。
辛洁见他不答,料想传讯的人说得也不假,忍不住悲从中来,潸然泪落:“我不知她有哪点好,你就那么忘不了她。亏你还解释得头头是道,原来竟都是骗我的。”天平叫苦不迭,申辩道:“你听了谁的胡说?我今天是遇见了那个路其,可我躲她还来不及,你怎又扯得那么远?”辛洁怒道:“路其路其,亏你还叫得那么甜!”天平本来心里窝了火,又受此番数落,不觉来了气:“辛洁,你就这脾气,真让人受不了!”辛洁心里委屈,又遭他斥责,真是又气又怒,不禁大哭:“我就知道你受不了我!想是我都把你惯坏了,吃着碗里还瞪着锅里!”天平怒道:“不可理喻,你竟如此侮辱我!”一时心中怒气驰张,抬手将几上的一个玻璃杯砸得粉碎,牙齿咬得咯咯作响,这番怒气却是冲那路其发的:“你这蠢女人,真是恬不知耻,害得我好惨!”辛洁从未见他发过如此大的脾气,一时吓得忘了哭泣,却又听他口中骂得如此难听,不禁又恸上加悲,几欲晕倒,转身逃进房内蒙头大哭去了。
天平怔怔地在沙发上愣了半天,怒气渐熄。天色已暗了下来,辛洁仍在房内嘤嘤地哭。天平忽然听到肚子咕咕地叫才想起原来还没吃饭。这是自婚以来辛洁第一次没给他做饭,也许这次真的是伤了心,也许是她以为他在婚宴上已吃过了。天平嘘了口气,自忖道:我这次待辛洁好像也过分一点了吧?毕竟她是听人谣言不明就里,且我那句骂路其的话或许她理会错了。想到这里,心里有些愧疚,便打扫了玻璃碎片,来到辛洁身边,温言道:“辛洁,算我错了好不?”辛洁只顾抽泣并不理会。天平又说:“这次你是真的误会了我,你怎能轻信别人的谣言?”辛洁仍是不理,天平无奈。便探手去抚她腰际,见她没有反应,便俯身抱住了她。岂料辛洁猛地挣脱,左肘还狠狠撞在他的左肋,痛得他忙缩了手,怔怔道:“你干嘛如此?”辛洁泪痕满面,一张俊俏的脸庞颇添几分憔悴,她哭道:“别人说男人待你好时定是在外面做了亏心的事,我原不信,这次算是彻底明白了。”天平道:“哪里的话?尽是瞎说。我是怎样的人难道你还不知?”辛洁止住了哭泣,淡漠道:“原来的确不知,现在想来,以前你在街上看别的女人那贼腻的眼睛我就早该明白的。”天平皱眉道:“怎么越扯越远?看来我们的误会是越来越深了。”忍不住长叹几声。辛洁默默地望着窗外,窗外远处灯火闪烁,正如她此刻的心忽暗忽明。她想:我也明白你今天没做什么,可是如此下去谁保准你明天后天不会做什么?你若发个毒誓不再见她,我就原谅了你。可她心里这么想,口中又不肯说出来。天平见她不言,也没了趣,又叹了口气:“我们去外面吃点东西吧?我听人说苦竹轩的东西做得不错。”辛洁见她岔开话题,不由怒道:“我几时有那福气?”
天平忍不住又叹了口气,沉默了一阵,转身出了门来到街上。此时已是十月,初寒料峭。天平紧了紧衣,心底那份寒意却更浓。似乎这次辛洁很难原谅自己了,他想,可是我并未做错什么,辛洁那脾气真有点令人难受。心里憋闷得紧,肚子也忘了饥饿,只顾埋头前行,不觉间猛然抬头,竟走到了绿苑茶楼门前。
他惊疑自己怎会走到了这里?鬼使神差一般。
这是一种装潢有点俗气的休闲处所。他不喜欢这种夸张的格局,音乐总是放得很响,并且那些曲子节奏太快,不适合品茶。并且这里面还提供包厢,想是为那些恣情纵欲的家伙开放的。他不明白路其怎会一次再次地约自己来这种地方,是挑逗还是暗示?也许都有吧,他想,管他呢,总之我不湿鞋,她也拿我无法。开始他这么想,可此刻却犹豫不决:是去见她还是不出?去见了她又能说明什么?说明我多少有些在乎?不去见又会怎样?也许她明天还会纠缠不清……最后他还是走了进去,他竟不明白自己决定进去的理由,难道是不忍让路其失望?他有点怀疑自己的决心。也许人在失意的时候意志都比较脆弱吧。“她是纯真的也好,是出于什么目的也好,我总之不能再让她继续下去,我得要她死了这条心。”最后他如此想,心里便坦然了些。
路其就坐在一张显眼的桌边低头沉思着。他轻轻在她对面坐下,一脸漠然。路其抬起了头,脸上不免添了几分欣喜:“你终于来了?”他不言,路其又问喝茶还是别的?他懒得回答,路其便为他要了一杯碧螺春。今晚路其装扮得很淡雅,比平时受看了几分,可天平对这些毫不在意,他冷冷道:“我来是想告诉你,一切,也许都该结束了。”
路其沉吟片刻,低声幽幽道:“我知道。其实,我们并没有开始过什么。”天平心里冷笑:知道了还干嘛如此夸张?此时正奏着林志炫的那首《单身情歌》,天平在心底暗骂:庸俗!庸俗的场所,庸俗的人。他忍无可忍,起身道:“我看我该走了。”路其猛然拉住他的手,含泪低低道:“求你,别把我想得那么坏。我是真心的爱着你,两年来一直没淡减过,从第一次见面起,真的!”天平心底颤了一下,但随即平静了下来,漠然道:“我做不到。”他顿了顿,“你其实一点也不聪明。”说完,他不想再去管路其的感受,挣脱了手逃也似的出了绿苑。
迎面的冷空气使天平冷静下来,他忽然有点后悔刚才待路其过于刻薄了。路其也许说的是实话,也许真的爱着自己。爱一个人应该不是错啊,尽管采用的方法不同,但同样表现着一颗真纯的心,因为爱其实都是纯真的,虽然不全是纯洁的。他旋即又冷笑自己:想作施舍吗?不会想要转身吧?别忘了你的辛洁!脚步终是迈开前走了去。
街灯下,他忽然看见一株橡树下站着一纤纤身影,那么熟悉,骇然竟是辛洁,正呆呆地望着自己!
辛洁表情淡然,默默地看着天平走近,默默地等他开口。天平心里直叫屈,却不知如何开口。他想:我解释什么呢?解释什么也无用,她会相信我的话那才是怪事,只有让时间给我作证了。
辛洁冷冷地道:“怎么不说话?”
天平小心翼翼地说:“辛洁,我们回家吧。如果你肯听,我会解释清楚的。”
辛洁终于涌出了泪水,她压低了声音,哽咽道:“还骗我干嘛?老情人,老地方,说什么谁还会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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