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三那年,我接一份家教工作,说真的,我最初的想法只是为了让自己生活得更宽裕些,目的简单而明确,在当时的校园.出去打工的学生,大部分人无非是计算着发点小小的意外之财.来改善一下那清贫的校园的生活.可我不曾料到,那段初为人师的经历.会在我心头烙下如此难忘的记忆.
我所教的是一个念初二的女孩,叫刘裴.我只知道她的父母离了婚.母亲去了广东,父亲忙于工作,无瑕顾她,她暂住在她大姨家里,家教工作谈好的条件是教英语和数学两门课,一周两次,每次两小时.一小时20元的报酬.并且每次付清,记得我第一次去的时候,就她与她大姨在家里,大姨向我简单地谈了小裴的情况就走了.大城市的孩子毕竟大方,虽是初次见面,可没过几分钟,她就毫无顾忌地与我聊开了.从她的话语中,我明显感觉她对学习一点不感兴趣,一副被迫无奈的样子.可我觉得这跟我没关系,反正我上完两小时的课我就走人,至于效果,并不在我的考虑之内.那天.因为是第一次见面,我只给她讲了几道数学题,大部分时间都是在闲扯.两小时很快过去了,我拿了属于我的40块钱,第一次感觉赚钱是那么容易.
接下来的日子,我纯粹是在履行自己的义务罢了,每次也准时上课,也按时下课.转眼到了圣诞节前夕.那一天,刚好是约定上课时间,晚饭后,我准时的赶到小裴那里准时上课,可我发现她一直心不在焉,甚至有些心神不宁,于是,我问她怎么了,是不是有心事,她抬起头用痛楚的眼睛盯着我,幽忧的说: “明天就是圣诞节了,我妈妈怎么没给寄礼物,也不给我打电话……”她停了停,随即低下头,嘴里嘟哝着:“她也许忘了我……”她的话仿佛一下子刺痛了我,看着她瘦弱的的肩,我突然觉得失去父母关爱的小小她,是多么无助而又可怜.破悴的家庭给她心灵造成极大的伤害和恐惧.我想起了她抽屉里摆了许多小礼物,她说都是妈妈从广东寄给她的,我一下子明白了,她为什么经常摸摸那些小礼物.总爱反复的告诉我,那是她妈妈送给她的.她似乎只有从这些小玩意中,体会来自母亲的爱.也让那颗孤独的心得到一丝的安籍.那一刻,我似乎理解了,理解她为什么学习提不起精神.也理解了她那句老挂在嘴里的话:“我要现在不是个孩子该多好啊!”我知道我已没办法她在集中思想来演算她觉得乏味的而又深奥的“X,Y,Z”.我只在一旁劝慰她,尽管这些劝慰显得那么软弱,那么苍白,可这是我唯一能做的事.那天临走的时候,她送我一张精美的圣诞卡片,嘱咐我回到宿舍在看.我无言的摸摸小裴的脸,转身走了.圣诞节的北方已经相当的冷,迎着那风,我下意识的裹紧外套,可我仍觉得一阵透心的凉意………
回到宿舍,我打开小裴送的卡片,那短短的几行字竟让我眼眶有些发热,她在里面写着:“老师,不.兰芝姐姐,感谢你这两个月对我的帮助.我想,你已经是我的姐姐了,也是我的朋友!”下面署名“你最好最好……的朋友”我不知道她写了多少个“最好”,可那那一行长长的“最好”,让我感动,那是毫无矫情来自孩子的真诚,可面对她的谢意,我却感到汗颜.我明白,我没有资格接受.因为这么多日子以来,我一直没对她负责过,我只是“见利起意”罢了.而她却把我这种不负责任当成是对她的理解.那一刻,我突然觉得,如果我只能让金钱来衡量我自己的劳动,那我是多么的失败.
从哪天起,我和小裴的接触无可避免的带上了感情色彩,我开始用心为她补习个门功课,我也常常与她朋友般的聊天,告诉她一些作人的道理,并鼓励她战胜学习中的困难,我知道像她这样的孩子,帮助她走出生活的阴影树立信心与勇气比一切都重要,事实证明我的想法是对的,那段时间,小裴的学习劲头明显提高,作业本上的叉叉也越来越少了,许多时候,她还主动提出问题,人也开朗多了.面对她的改变,我无法抑制内心的喜悦,甚至时常会有跟神圣神圣的感觉.那些日子,不但小裴在变,我自己也在变,我总觉地精力充沛.心情愉悦,生活也特充实!原来带给别人快乐,就是给自己最大的快乐!
一晃就是半年时间,在这半年里,小裴既当我是老师,也当我是姐姐和朋友,她经常告诉我一些那内心深处的话,一个十三岁的女孩子的渴望,追求迷茫与烦恼.被人信任的感激真的很好,即使对方只是一个孩子,每当这时,我总是用心去倾听,也用心去回答.小裴告诉我,长大了,她想当主持人,她说她很崇拜北京文艺台几位主持人,她也想像她们一样,可以把自己的心声送给千千万万的人们,她说这是她心中的梦想.我告诉她,有梦就有希望,为希望而努力,梦想就一定会成真,她很认真的听着我说的话,那大大的清澈的眼睛里,盛满了对未来的憧憬,这些希望和憧憬,成了学习的动力的源泉,这一年的期末考试,她的成绩提高很快,尤其是一向令她难堪的数学终于结束了一直满不了100分的的历史.
转眼到了第二年的五月,再过两个月.小裴就要升初三了,我明显感到我身上的压力,大半年的相处,我与小裴之间建立了深厚的友谊.他的喜怒哀乐,总是那么深深的牵动着我的心,她对我是那么的尊重,信任甚至依恋,我的心中升起了一种强烈的责任感,我不能让她失望,也不能让我自己的失望,于是,我把每次的辅导时间加长了小时,另外又投入了我不少的休息时间,对于这些额外的辅导,我没有再收一份报酬,应为我知道初衷以改变,我所做的一切不需要要用金钱来衡量.
小裴的期末考试很成功,她由原来的二三十名跃到第八名,我永远不会忘记那个下午,她亲自跑到我的学校,将这好消息告诉了我,当时的她满脸洋溢着胜利的喜悦.那么充满朝气,富有活力,她兴奋的对我说:“第八名!姐姐,你知道吗?前十名都是优生了!”那一刻,我觉得,阳光特别明媚,天空也特别的蓝.那年暑假过后,小裴升入初三,她回去和她父亲一起过,并转到离家近的一所中学,而我忙于毕业与毕业之后的工作分配,只与她通过几次电话,也不曾去看过她,直到我毕业快离校时,我收到小裴的一封信,她在字里行间表达对我的谢意,对她的这次感谢,我已能坦然接受.在信的末尾,她写到,如果你离开武汉, “你有一个学生,一个妹妹会永远的想念你!”我的双眼湿润了…..
这一段初为人师的经历,让我四年大学生活变得更有意义.我知道,生命的质量,人生的价值,其衡量的砝码,只能是生活本身.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