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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紫藤花开的季节](光子)

发表日期:2005年2月2日  出处:http://www520.2000y.net  作者:光子  本页面已被访问

(一)

    窗外的雨淅淅沥沥地下着,雨丝织成密密的网,林凡的目光透过教室玻璃窗,随那绵绵秋雨,落在后花园那棵紫藤架上。
    一颗粉笔头击在林凡的头上,打断了他的沉思,也把他的思绪拉回了课堂。班主任老俞瞥了他一眼,继续讲着习题。老俞的物理教学可称是学校一绝,每年高考物理成绩八中前三名,都是老俞的嫡系弟子。其实老俞的另一项绝技--“弹指神功“也是人人皆知,弹无虚发,凡是上课不注意听讲的同学,无一幸免。
    下课后老俞把林凡带到了办公室,苦口婆心的地说了一大堆感人肺腑的话,林凡你怎么了,上课总是走神,下周就要期中考试了你知不知道,你父亲交代过了,这次一定要你拿第一。林凡低着头心不在焉的听着。林凡总是一付灾难降临也不慌不忙的样子,这一点令老俞十分不高兴。 老俞看办公室的教师多了起来,就终止了自己的思想教育。林凡你回教室吧,他说。然后压低声音,俯在林凡耳旁,神秘的如传达军事机密一样,下学期我校有一个A大的保送名额,校长准备给咱们班。林凡转身慢慢走出办公室,身后又传来老俞语重心长声音:别让我们失望啊!
    林凡其实根本就没听清老俞刚才说了些什么,他有点后悔被老俞带到办公室来。他倒不是怕老俞,他只是不愿被语文老师看到自已挨训的狼狈样。林凡知道她的眼神一直远远地落在他身上,虽然他没有抬头。那眼神中有淡淡的疼爱和怜惜,也有淡淡的忧虑和无奈。
    语文老师已经五十多岁了,做了三十几年的教师,身体一直不大好。她的老伴和已参加工作的儿子都劝她退休算了,一个月几百块钱,累死累活的。但她总说再带一届毕业生吧,忙惯了,一旦闲下来反而不知该做些什么。林凡知道语文老师其实是太爱学生和教师这个职业了。她慈祥.博爱,很少批评学生,所带班级的语文成绩年年是全校第一名。林凡明白若不是语文老师的关心和鼓励,他是没有勇气复读的。去年高考前一个月,林凡得了一场病,等他康复时高考已经结束了。他准备放弃,不顾父母的相劝和责骂,执意不读了。是语文老师去他家说服他读的。她怜惜林凡这样的大学生苗子过早枯萎。这两个月来,她对林凡的关怀和照顾是同学们有目共睹的。林凡冲撞母亲时从不在乎她是否伤心,但他却害怕看到语文老师伤心和忧愁的眼神。林凡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会对母亲这么狠心。
    回到教室时,兔子嘻嘻哈哈走过来,拍着林凡的肩头说,林凡你惨了,老俞是不是让你写检讨,不过别怕,我没少给老俞写检讨,现在还不好好的。林凡看了兔子一眼,懒得理他,坐回座位上。兔子自感无趣,讪讪的走了。只不过林凡在抬头的一瞬间,看到第一排的张强脸上掠过一丝幸灾乐祸的笑,心里挺不是滋味。同桌的石头关心地看着林凡,低声问了一句:没事吧?没事,林凡翻开卷子,回了一声。
    中午去食堂打饭时,林凡看到刘芸和张强在一起,林凡想该不该给他们打声招呼呢?张强却故意和刘芸亲密的说笑着走向教学楼那边。林凡低下头匆匆去打饭。他看到刘芸朝他看了一眼,但他不知道那眼神中有愧疚,还是有曾经沧海的感伤。

(二)

    刘芸和林凡从初中就是同班同学,但基本上没什么交往。刘芸是很漂亮的那种女孩子。林凡是那时学校的尖子生,不爱说话,深得老师们宠爱。进入高中后,他俩又分在一班,因为是初中同学,刘芸就和他交往多了些。林凡也常给刘芸讲题。他俩都来自农村,相同的生活经历和感受令二人走的更近。渐渐地,一种朦朦胧胧的情感在两人心中显山露水。在以后的交往中,两人就多了一份默契和快乐。在目光不经意的相遇中,淡淡的相视一笑胜过千言万语。但一切都在悄悄中进行,很少有人注意到他们的秘密。在林凡生病期间,刘芸曾独自去看过他几次,林凡对她就更多了一份深深的感激。刘芸成绩一直不太好,那年落榜了。她父亲准备让她和一有钱人家的儿子定亲,刘芸死活不肯,曾以自杀相威胁。后来得知林凡复读,她也就回校复读了。
    再次开学,一切都不一样了,班中多了个张强。张强长的高大帅气,又能说会道,深讨女生们欢心。据说他爸是个工头,很有钱,并且和校长是好朋友。不知什么时候,林凡发现他和刘芸之间已经没有了以往的默契和微笑,却看到张强经常围着刘芸说说笑笑,还总是替刘芸买这买那。在一次周未回家,刘芸拒绝了和他同路时,林凡全部都明白了。
    直到今天,林凡也不知道这是否就是他的初恋,他是否曾经喜欢过刘芸。但有一点可以肯定的是:每当回想从前那些日子,他的心就有一种隐隐的伤感和疼痛。他们的初恋,是一次忧伤的爱,水一样找不到色质,找不出形态。
    期中考试成绩下来了,林凡第一,张强第二。老俞在讲台上吐沫飞溅地总结这次中考的得失,还特别表扬了林凡。林凡无心听老俞的老生常谈,每次考后总这样换汤不换药的罗嗦一节课。林凡的目光再次穿过玻璃落在那棵紫藤树上,已经十一月了,紫藤架上已没有了絮状的小花,几片枯黄的叶子被深秋的风吹在空中,飘呀飘的,像人生一样。林凡的心情被这萧瑟苍凉的情景感染的忧郁起来。他随手在日记本上写下一句话:人生原本有许多遗憾,无论是快乐和悲伤,都是上帝的恩典。
    中午老俞又把林凡叫到了办公室,这次当然是表扬和鼓励。林凡,照这样下去,A大的保送名额一定是你的,继续努力啊!林凡其实根本都没在乎这件事,他更愿意用自己的实力来考上自己想上的大学。这时林凡感到有一双冷冷的眼光从窗外狠狠地割在他身上,他回头看时却消失了。走出办公室,在走廊拐角处,蓦然钻出一个人来,布满血丝的双眼,低着头,并没有看林凡,只是擦肩而过时留下一句冷冷的话:林凡,你别高兴得太早了!
    这个人是张强。

(三)

    林凡复读的八中是所城乡结合的重点高中,农村城市学生各占一半。紧张枯燥地生活令每个学生都在重负荷下运转,如同永不停止的机器。残酷的分数线和高考压力扼杀了本该活泼浪漫的青春年华。林凡每早上都看到一张张还处在半睡眠状态的脸孔,迷迷糊糊走进教室,拿起语文或英语课本摇头摆脑地读起来。林凡有时怀疑,在这种意识下,他们是在背书还是在说梦话。林凡苦笑一下想起了范进中举。
    每天下午最后一节是课外活动课,林凡喜欢一个人静静地爬在窗口向外看。天气越来越冷了,校园中总是落着一层厚厚的枯叶,光秃秃的树枝在风中吱吱作响,象风烛残年的老人,摇摇欲坠。萧萧的秋雨时常光临,携带着一丝丝凉气笼罩着世间的一切。这样的时候,林凡的心情总是压抑而沉重的。他现在很少说话,笑的次数更是屈指可数,他有时甚至怀疑自己笑的功能是否由于不需要而早已退化了。就象在猿进化为人的过程中退化掉了尾巴和一身的长毛。但在天气好的时候,林凡注意到有一个爱穿黑衣服的女孩子常来到后花园,一个人坐在那棵紫藤架下的石凳上吹口琴。林凡注意到她吹的调子总是哀伤而呜咽的,一首首忧伤的曲子被寂清和苍凉的吹奏出来,透着古朴的音质,一寸一寸地将校园中的喧嚣击碎。什么样的追求,什么样的人生,不都是一场深醉的梦。
    于是下午的活动课,林凡总是坐在窗口的位置上观察那个黑衣女孩,听她忧伤的吹着歌曲,思索着她是怎么样一个女孩,为什么总是这样的孤独和忧郁。女孩有一头漂亮的长发,背对着教室,林凡看不见她的脸。这样倒好,林凡喜欢这样看着一个人的背影去想象她的模样,挺有趣的。有一次兔子跑过来攀着林凡的肩,说林凡看美女呢,怎么,对她有意思?嘿嘿,我可以给你介绍介绍,她是文科班的,名字叫韩雪。林凡说你这张臭嘴能不能说点正经话。然后白了他一眼,低下头看起书来。兔子笑笑走了。林凡却记住了女孩的名字:寒雪。林凡刚听到这两个字时微微一楞,寒雪,好冷的名字,如同她的人。林凡转而一想应该叫韩雪,心里埋怨自己总是胡思乱想。
    这年的冬天寒冷而漫长,快放假时还下了一场大大的雪,学生们个个穿得厚厚的,如大熊猫般。最后一科考试一结束,同学们纷纷作鸟兽散,各奔家的方向,寻找家的温暖,准备过一个舒适和没有考试的新年。林凡是最后一个回的家,他不是不想家,他只是知道家中还是和学校一样没有笑声和无拘无束的自由,所以不急着回去。林凡推着笨重的旧自行车刚到家时就听到父亲的招牌大嗓门:只有你,一分钱看得人民广场大。
    母亲默默无声地听着父亲的责骂。母亲是那种没有上过学的农村妇女,对什么总是逆来顺受。由于穷,所以对钱看得特别重。生活过得很朴素,有点钱,那都是在一分一厘的省吃俭用中节约出来的。每当林凡看到母亲为一毛钱而和小贩讨价换价个没完没了时,林凡就感到一种深深的辛酸和悲哀。林凡记得母亲好像有十年都没有买过新衣服了。母亲是很爱林凡的。林凡每次周未回家,她从不让他干农活,怕耽误他学习,怕累坏了他。林凡其实很讨厌她这一点,好多次了,他都想告诉母亲,他已经不是孩子了,也不再脆弱无力,还有周未他根本就不想学习。但他始终没有说出来,当他看着望子成龙的母亲苍老而凄哀的容颜时,他就把话忍住了。
  父亲是那种脾气暴躁的农民,曾经上过几年学,是庄稼地里的一把好手,精明能干。父亲唯一的毛病就是爱喝酒,一旦喝起来非喝的酩酊大醉不可,谁也劝不住。有时喝醉了就打母亲,也打林凡。这时候,软弱的母亲就抱着小林凡缩成一团胆怯的哭。林凡高一那年,在父亲再次喝醉酒打母亲时,林凡突然挡在父亲面前,与父亲扭打起来。父亲看着不知什么时候已长得比自己高的儿子坚毅老成的面孔,猛然意识到这小子已经长大了。父亲于是搂着林凡大笑几声就哭了起来。从那以后父亲就很少喝醉酒,也不再打母亲与林凡了。
    过新年除了对林凡意味着又长一岁外,就再也没有别的涵义了。习题还得做,学还得上,日子还得照样过。生活像反复掀过的老黄历,一切如旧。

(四)

  三月的时候,料峭的春风依然在校园掠过一丝丝寒意。高考已经进入了倒计时。老师们对时间抓得更紧了。考试接连不断,卷子铺天盖地,自习课就像清朝末年的中国,每个老师都想瓜分。林凡看着书桌上堆积如山的习题集和讲台上渐渐模糊的老师与黑板,感受到了大战前的血腥气息。同学们早已忘记了校园外的世界,他们的眼里和心中只有七月的高考和老师亲人期盼的眼神。
  老俞说A大的保送名额确定给了咱们班,这是咱班的荣誉,至于是哪位同学,就要看同学们的表现和努力了。说完后老俞的眼光扫遍全班,在林凡身上停了几秒钟后,意味深长的落在了张强的身上。林凡注意到张强的脸上掠过一丝得意的笑。下课后老俞勾着张强的肩,两人说笑着向办公室走去,一副哥俩好的模样。由于老俞海拔太低,张强努力弯着腰与老俞保持同一高度,以便老俞能扶着自己的肩。林凡感觉这样看上去很滑稽,忍不住笑了。
  自从春节以后,林凡就注意到了老俞对他和张强的变化。林凡倒不在乎这些,只是变得比以前更沉默了。后来A大的保送名单上的名字是张强,据说是校长亲自写的。全班同学都很意外,他们觉得应该是林凡。只有林凡自己一点也不意外,像局外人一般,很平静的看书做题。同桌石头为林凡愤愤不平,嚷着让林凡找校长问问是怎么回事。林凡说算了,不是还有高考吗,照样可以上大学的。只是有一次兔子跑过来,一付神秘兮 兮的样子,说林凡你知道吗,开学时我曾在一家酒店看到老俞和校长了,你猜还有谁,是张强和他当工头的爸爸,人家有的是钱,为儿子弄个保送名额还不是小菜一碟。兔子一脸的睿智和侦探家的自豪。林凡没说什么,他心里其实早就明白了。
  那次周未没回家,林凡从教师住宅区经过时,突然听到有人喊林凡,他回头一看,是语文老师,老师脸上带着关切和微笑,说林凡你怎么没回家,吃过饭了吗?说着让林凡进屋坐。老师端出一个碗,里面是些煮熟的鸡蛋,让林凡吃。林凡推辞几下,不愿伤老师的心就吃了。语文老师看林凡慢慢地吃着,像想起什么似的,说林凡这次保送的事,你别放在心上,有些事……老师的声音开始有点伤感,她不知该怎样安慰眼前这个孩子,应该怎样向他解释成人之间的事。是的,林凡还是个孩子,一个纯真的孩子。她只能对这样的孩子多一份负疚和作为人师的关爱。有些事,将来你会明白的,语文老师最后无奈的说。林凡其实想告诉老师他根本都没打算被保送,他凭自己的努力也一定能够考上一所名牌大学。但他还是什么也没说,只是临出门时,林凡突然感觉脸上热乎乎的,有液体流过。他哭了,他被老师这胜似母亲的关爱感动得哭了。林凡赶紧用手擦去眼泪,头也不回的走了。林凡的手碰到了兜里硬硬的东西,那是刚才老师让他带回宿舍吃的鸡蛋。

(五)

  雨横风狂三月暮,门掩黄昏,无计留春住。吃过晚饭的时候,雨突然停了,天边露出了微微的红。林凡爬在教室前的栏杆上,看天空被一点点染红,林凡喜欢这样的天气,歌词上不是说,不经历风雨,怎么见彩虹?林凡今天才感觉到雨后的彩虹竟是这样美丽。这时林凡远远地看到一个女孩从宿舍楼区向这边走来。女孩打着一顶花边细绸伞,一身黑色的衣服,长长的头发,很优雅地走着。近了,林凡看出原来是那个吹口琴的文科班女孩。此时天边的晚霞斜斜的洒在女孩身上,给她黑色的衣服渡上了一层金色的余辉。这样的时候,女孩身上有一种说不出的凄美和忧郁,寂寞和哀愁,像童话里的公主。悲伤像潮水一样在林凡心里无遮无拦的蔓延开来,林凡总是很容易被这样伤感的情景所感染。他这时好想冲下去拦着这个女孩,和她说说话,告诉她不要再穿黑色的衣服了,因为这样凄艳的颜色是不适合你这样的女孩穿的。但是林凡没有,毕竟他和她素不相识,况且这也只是他自己的感受罢了。
  五月份时学校发生一件挺吓人的事情,一个女孩在家喝农药自杀了。据说女孩的母亲早不想让她上了,说女孩家,终究要嫁人的。但她坚持要考大学。而女孩的成绩却不太好,那次她母亲对她说,看你的成绩,还上什么学,花我那么多钱,活着有什么用,不如死了算了。女孩一气之下就喝了一瓶农药。等她母亲发现时,人已经死了。这件事在学校里闹得纷纷扬扬的,越传越可怕。林凡也听说了,但他没在意,他只是有点为那女孩惋惜和伤感,因为她太脆弱了,也太傻了!
  高考的日子一天天临近,天气渐渐也热了起来。这样的日子更加紧张和忙碌了。林凡学累的时候,还会爬在窗口看那棵紫藤树,树上已开满了各种颜色的絮状小花,枝也更粗了,紫藤花和叶随风摇曳,又一个夏天要来了。林凡突然想起已经很久没有看到那个叫韩雪的女孩来吹口琴了。也许是学习忙的原因吧,林凡想。有时候林凡也会去后花园的紫藤架下坐坐,休息一会。这时候他就想起那个叫韩雪的女孩,想她今天会不会也来呢。林凡其实很希望能遇上她,那样就可以认识她,就可以告诉她我注意你很久了,你的琴声曾深深触动过我。但不巧的是林凡始终没遇见过她。林凡从紫藤架下回来时,总有些女孩用怪怪的眼神看着他,匆匆走开了,林凡也没怎么去注意。
  高考那天,下了一场大雨。老天像是要给这没有硝烟的战争减少一份躁热和杀气。但在考数学时,林凡所在考场有个男生突然撕碎卷子,大笑着跑了出去,嘴里喊着我考上了,我考上了……他疯了。林凡看着这一切,像是看一部悲剧的恐怖片,冒了一身冷汗。

(六)

  8月17日是学校发榜的日子,林凡一早就骑着车子赶到学校。林凡在红榜上第一个看到了自己的名字,后面是林凡向往已久的D大,他终于如愿以偿了。石头被师大录取。但直到最后一行,林凡也没有看到刘芸的名字。这时林凡想起了韩雪,想她考上哪所大学了,他从头又看了一遍,也没有。
    林凡在树荫下休息时,远远地看到了刘芸。林凡走过去喊:刘芸。刘芸看到是林凡,楞了一下,随即低下了头。林凡看到刘芸忧伤凄然的样子,她好像哭过,眼红红的。林凡说你打算怎么办呢。刘芸黯然地说我爹已经给我定了亲。林凡问那张强呢。刘芸不说话了,突然哇的一声伏在林凡的肩头哭了起来。刘芸说张强早和她分手了,他上了A大,早有新的女朋友了。林凡感到一股怒火在胸中升起,好久才骂出一句话:王八蛋。
    刘芸临走时告诉林凡,听说语文老师患了中风,瘫痪了,在医院,挺可怜的,你有空去看看她吧。看着刘芸远去的孤独可怜的背影,想着她刚才的话,林凡的心像猛然被抽空了一样,呆呆地站在那里,心痛的没有了感觉。
  在大门口林凡遇到了兔子。兔子还是一副嘻皮笑脸的模样,说林凡就是林凡,不被保送照样可以上名牌大学。林凡不清楚为什么兔子落榜了还这样高兴,天下怎么会有这样的人。兔子说我爸已经为我在银行找了一分工作,咱考不上大学又怎样,照样有好工作。林凡挤出一点笑说那恭喜你呀,心里却十分不是滋味。林凡准备走时,兔子突然拉着他说,告诉你一件事。林凡问什么事。兔子说你知道咱校喝农药自杀的那个女孩是谁吗?林凡一脸的茫然。兔子很诡秘的一笑,说就是你的梦中女孩,那个吹口琴的韩雪,说完得意地走了。
    林凡推着车子往家走。在他听到兔子说完那些话时,他很奇怪自己没一点反应。但渐渐地, 他感到心里越来越难受,像压了一块千斤巨石一样,窒息的他喘不过气来。他放下车子,坐在了田地头的小沟里,他想休息一下,想好好的整理一下自己凌乱的思绪。渐渐地,一年来一点一滴蓄积的伤感和痛苦终于像洪水一样暴发,林凡捂住脸突然一个人痛哭起来。就这样,他像一个孩子一样哭啊,哭啊……林凡想起了小时候第一次得奖的喜悦;想起了喝醉酒的父亲疯了一样的打母亲,他躲在墙角惊恐的看着这一切;想起了母亲关于这个月的电费比上月多五毛的叹息;想起了自己得病时母亲伤心的哭泣;想起了刘芸红肿的双眼和孤独的背影;想起了深深关爱自己而如今瘫痪在医院的语文老师;想起了那个喝药自杀的忧伤地吹着口琴的黑衣女孩;想起了自己的理想和他们家茫然的未来;想起了纽约街头的吸毒者和无家可归的流浪儿……
  林凡就这样沉沉睡去。等他醒来时,天色已黑。林凡揉揉眼,骑着车子就往家赶,因为他知道父母亲还在家焦急的等着他的消息。一颗青白色的流星划破长空,在林凡的头顶一闪,迅速的消失在天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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