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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是个大老粗

发表日期:2006年1月25日  出处:http://xfbtfjww.2000y.net  作者:丁德煜  本页面已被访问

 

我是个大老粗

[丁德煜]

 

160多公分的高度,却有70多公斤的“厚度”,块头老大,五短身材;沧桑写在脸上,犁头耕过额头;读书人应该十指纤纤,我却是五指粗短,中指更短,括弧,小时不乖,被家兄削去一截;举手投足,言谈性情无一不透露我的粗来。究竟有多粗呢?听我慢慢道来。

人家请客,机会难得,我总是大嚼大咽,敞开肚皮,“包罗万象”。筷子翻飞,接二连三,就像打连枷;汤匙不停,咕噜咕噜,好比拧开的水管。就连服务员端上来的三坨霉豆腐也未能幸免。服务员暗示我:吃霉豆腐是用筷子一夺一夺地吃。40几岁的人就耳背,我说,我是一坨一坨地吃呢!已经酒足饭饱之后,为了清理内存,我风风火火、脱口而出:茅厕在哪儿?服务小姐则掩口葫芦:我们这儿只有洗手间,没有茅厕。随后毛毛糟糟起身就带翻了残汤剩水,常常不是点缀了红粉佳人的雪白裙裾,就是污染了领导、帅哥的名牌西装;大腹便便地蹲着、憋着,紧闭的洗手间让我喘不过气来,我一手提裤子,一手吃力地去拉玻璃窗。我问服务员怎么不安个滚滚儿,她说那不叫滚滚儿,叫滑轮。再一使劲儿,由于用力过猛,裤子掉落,霎时间黄色图片到处粘贴、复制、克隆。清空了内存,我又坐下来继续动箸插入,只恨赴宴时忘了带可移动吃盘,只恨五脏六腑把ABCDEFG盘的空间占完了。我遗憾:要是没肝没肺,光是一个腹腔,这酒囊饭袋该要多装多少东西哟!走时,我又风卷残云,将那些残汤剩水一古脑儿新建一个文件夹打包粘贴到儿子手里。然后,腆着肚皮,签着牙缝,打着饱嗝,向着我那半截绿、半截白的、两室一厅的“别墅”心满意足地昂首阔步奋勇同前进。

我茶瘾大,却仅仅是为了解渴。我不懂茶道,不会品茶。第一次友人请我喝茶,我因琐屑缠身,连忙推却。友人道:山好好,水好好,开门一笑无烦恼;来匆匆,去匆匆,下马相逢各西东。我一听,嘿!未闻茶香,先闻到茶文化了,还真得去见识见识。不过我还是暗地里在想,一杯茶水,价值几何?还需要人请?在人家擎着茶杯细细端详茶叶的品种、品质、色泽,细细品味时,我的第三杯已经下肚了。上茶的那个眉清目秀的小姑娘在一旁吃吃窃笑,我问她笑什么。她玉手一招:“附耳过来”。她悄声告诉我:“你那不叫品茶,叫牛饮。”起身时见人家付了380多元,我眼珠子都瞪出来了。以后凡有人请我喝茶,我心想,还不如请我吃一餐5元钱的盒饭呢!

别人刷牙慢条斯理,里里外外,上上下下每一次都旮旯犄角彻底大扫除,而我是一秒钟能横拉三、五个来回,三下五除二解决战斗。别人热天总要在衬衣里面套个背心,我猜也许是要文雅一点,相当于女士之亵衣也。而我则受不了,干脆挂“空挡”;别人走路斯斯文文,裤管上不沾泥浆,而我则雨天也多是一溜小跑,不但裤管,连上衣也是泥浆,令人心烦意乱而又无可奈何。

本来我是熟读《增广贤文》的,我深知力微休负重,言轻莫劝人;我能掂量出自己的斤两,但是我却做不到紧开口,慢出言。见到有损于单位的事,总爱在会上指出来;见到有什么工作需要完善,就自以为是个主人翁,就向头儿们提出来;个别同事也常常在会前就怂恿我:老哥啊!你年纪大些,在领导们面前说话有分量些,这次代表我们职工把某某事情向领导陈述一下。

不管什么场合,涉及到对是非的评价,心直口快,不知道隐瞒自己的观点,把人家得罪了自己还不知道咋回事。更不注意世道险恶,人心叵测。我不会说“今天的天气哈哈哈……这孩子将来哈哈哈……”丁是丁,卯是卯。当然,我有可能妄议“朝政”,却不会随意臧痞朋友同仁,只会挖掘他们的长处加以“广播”。这也许是性格所致。我常常拿大人物的缺陷与自己比,为自己开脱。记得当年陈毅当外交部长,与周总理一起参加一次亚非会议,那些与我国友好的小国向陈毅打听原先确定的一次重要会议还开不开,以便早点吃个定心丸,陈毅没有估计到将要发生的变故,马上说,要开,怎么不开呢?下来后,周总理严厉批评了陈毅给我们自己的工作造成的被动。

心直口快还可能闹笑话。至今同事们还记得那次报社同仁一起过年,说我在给班子成员分别敬酒时,用了一个歇后语:坛子喂猪——一个一个地来。我喝酒也没有城府,正如农村有句俗语,叫做前三杯等不起,后三杯趴下地。当然我这里所说的杯,是装不了一两酒的那种酒杯。心直口快不等于道道多。心直口快就是粗,就是三言两语就说完了,没有下文了。这样的人劝酒不能感动别人,自然是劝不下去;轮到别人给自己劝酒,却又无法推脱,自己反而觉得不喝是没有上下级感情,是没有哥们儿义气,是不值得年轻人尊重,是不值得老辈子厚爱。那天下午,我是已经喝得稀里糊涂、烂醉如泥了,众人皆醒我独醉,众人皆清我独浊,也不知自己究竟说过那话没有,反正,领导没有为此事追究过我,我安然无恙。

我听音乐,要把音量开到极限,觉得才过瘾,才能充分享受艺术的魅力。写文章,我就爱说内心话,讲具体事,描述真实见闻,真切感受。人家春游芳草地,夏赏绿荷池,秋饮黄花酒,冬吟白雪诗,顾盼生辉,妙笔生花,而我却是二字三年得,还拈断几根须。 人家豆蔻词工,青楼梦好,我却难赋深情;不善于借一景一物,一草一木,托物言志,借景抒情,不会临风垂泪,对月伤情。这,按时下时尚的说法叫做缺乏小资情调。

我耳朵听不得冤枉话,眼睛见不得斜叫人;看见巧取豪夺,看见以权谋私,看见草菅人命便会拍案而起,我所遭遇的多是邪不压正,吃不了兜着走。到而今棱角基本上已经磨平,不太了,我已非我了,似是而非了。这应是题外之谈。

追根溯源,我辈之粗乃因渊源即粗。我整个生命的履历时至今日,仍是工龄、农龄各取其半。前半段就是吃红苕、吃洋芋,吃粗粮;就是挑牛粪、刨坷拉,做粗活。那时,不离肩头的不是扁担,就是抬杠,不是石头,就是木枋,身个只有往粗里长,只有横着长。当然真正长粗还是在入城以后,隔三差五叨陪末座,免费享受纳税人的银子油肠子,换肚子。机会难得,那管它长粗不长粗呢!存在决定意识,长期受一种环境的濡染,许多陋习确实是难以一时革掉。正所谓乍富不离原气象,骤贫难改旧家风。当我们这些下里巴人还在为白菜、萝卜奔波的时候,还在为那点薪水熬夜时,还在想到问心无愧时,哪里可能闲庭信步?哪里可能吟风弄月,只求一年四季风调雨顺阳春丰盈,哪管梅花三弄管繁弦急阳春白雪?如果刘姥姥从小就跟林黛玉同班,长大后食宿在大观园,她同样可能红楼一梦,便杜撰出脂粉诗词、香艳小说来。

当然,我也有细腻的时候。每每在看电视时,我会为白素贞玉殒香消而泪雨纷飞,会为蔡伯喈不认前妻而咬牙切齿,会为有苦无处述,有冤无处伸的野夫村氓而涕泗涟连。一曲《窦娥冤》,双泪落襟前。我也会为过去的、今天的黑脸包公、宰相刘罗锅、铁齿铜牙纪晓岚而欢欣鼓舞,奔走相告,而庆幸苍天有眼、百姓有缘。我希望儿女能够体会我对他们的殷殷期盼,能够感受我对他们的爱的细节,能够记住我为他们作出的牺牲。我也眼热那种伉俪情深、小鸟依人;嫉妒那“醉里吴音相媚好,白发谁家翁媪”。我在乎同事、朋友对我的付出、对我友情的表达是否领受。我看重乡情,友情,亲情,爱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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