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开老家整整二十年了。回家的想法时常在心头,却难得付出行动。因为没有了娘,没有了家,我就是一棵没有了根的小草,回家的乐趣被娘带进了泥土……
回家虽是梦,却时时做着;童年虽远去,却也时时在脑海浮着……不能忘记的是那年那月那时的苦与乐……
(一)甘愿苦着、累着
家乡当年很穷很落后
我的家乡有好听的名字——金马公社红塔村。我们大队有座塔,感觉好神秘,因为有些害怕,到现在我都没有去看过;我们小队有更不错的名字——旺盛丫,老虎嘴。旺盛丫是指那座山上有很旺盛的香火,那儿供着菩萨,听说还很灵验;老虎嘴,是我家屋子后面那座山,不高却很陡峭,任你有怎样强壮的身体,只要挑一肩东西上山上去,你的腿肚子都会发软的。
我们那儿的经济作物是棉花,听父辈们说,我们的棉花可是出了名的质量好。可那年月能卖几个钱呢?还出产红苕,玉米,小麦,豌豆,胡豆……
为了能挣工分,小小的我们就要下地去干活。最初是拾掉在地里的麦穗,或者是去拣丢在地里的半截红苕……按数量多少给我们记分。
后来大点儿了,就让我们去翻红苕滕,长长的滕让小小的我们无法使出力气,常常是使了吃奶的力气,结果还是把自己翻在了地上,要么就是让自己一身一脸都是烂叶子,甚至会让眼睛也受罪。
捉棉花虫子那是最最可怕的活儿了。 棉花还是小苗苗时就有一种虫子吃它的脚脚,那虫子头是咖啡色,身子是白色,大大的,好可怕,我已记不得那虫子的名字,只记得好可怕的样子;当棉花长出嫩嫩的叶儿时,就有红蜘蛛和黑蜘蛛去伤害叶儿,我们要用手去将叶儿上那成群结队的小东西,挤死挤烂,想想现在头皮还发麻;棉花结果时,有大青虫,还有五颜六色的我已记不得名字的虫子,我们把它们捉到后放在一个瓶子里,然后倒出来数数,根据数量记分。
有一次摘棉花多余的枝儿,队长不让我摘,因为我和棉花杆儿一样高,可我偏想摘,队长无奈,只好让我摘了。可摘时问题来了,因为我不知摘什么,就把那些小花蕾全给摘了下来。最后工分没有挣到,还挨了一顿打。真是伤心透顶!
小时候家乡的蛇特多,一不留神,我们的小脚就要踏上一条蛇。下雨时,下雨后,大大小小的蛇,满地跑,我们又没有雨鞋穿,走路是要跳着走的,不然随时要被脚下软软的蛇吓出汗来;柴堆里也有蛇的,有一种蛇很懒,不喜欢动,你不小心将它当柴禾丢进了灶里,它才会发现自己的危险,匆匆跑出灶来;那时睡觉也担心着有蛇和我们同床共枕……不过,也不用太怕,因为大多数的蛇是无毒的,就算给咬了也不会有大碍。
拣棉花是最最快乐的了。看着雪白的花絮,小心翼翼的摘在手上,放进背上的竹筐里。手握着软软的雪白的花絮,虽然小脸小手常被棉花枝挂出血来,心里却很美很快乐!收工之后,我们还可以在晒着的花絮上翻跟斗,此时的我们是最舒心的了,所有的苦和累都丢在了脑后,只有玩的乐趣……
放学后要和姐姐一起扯猪草,放假时要和姐姐一起上山去拾柴。山坡被我们一群又一群的孩子,一天又一天的刮得精光,山那边有好的柴禾,却不许我们拣,常常是被别人追得鸡飞狗跳,上气不接下气地跑回家时,拾的柴早已在奔跑时飞掉了。
因为不会保护自己,我们常弄伤自己。拾柴时,我和姐姐的小手小脚经常被有刺的树弄得伤痕累累。有一次二姐被一棵大大的刺刺得穿到了脚背,家里没有大人,我给她拔,可拔不出来,痛得她泪水长流,最后是邻居的婆婆给帮忙拔出来的;还有一次,我和二姐铡猪草,二姐喂草,我拿刀,没有力气也没有技巧的我,歪歪妞妞的铡着,只听二姐惨叫一声,她的食指指甲和着肉被我铡掉了半边,当时也只有我们姐妹在家,不知如何是好,我们边哭边想法子,听大人们说蜘蛛网可以止血,泥土可以止血,于是我们一边找蜘蛛网,一边用泥土止血……后来也不知是谁帮的我们,更不记得二姐的手是如何好的了。只是二姐的手,现在仍有小小的缺陷,看到二姐的手,我就内疚不已。
娘常常鼓励我们姐弟养兔子,说过年时就卖了给我们添新衣服,而且还可以拿一部份钱给我们做零用,美得我们睡不着觉。可兔子养大了,却充了公,卖了作我们的学费,那时的学费只需二元五角,可还常常交不起,所以娘就只好发动我们自己努力了。我们难过,心里也不满,可谁也不敢提出抗议。
干活真的好辛苦!可那时我却十分喜欢干活,不是因为我好爱劳动,实在是因为我太怕爸爸和娘了。因为不下地,就得在家守着自留地,让庄稼不被鸡鸭狗以及鸟儿之类的东西吃掉,小孩子贪玩,一不留神地里的庄稼就被糟蹋了,就得被爸爸和娘赏我们一顿饱打……真痛啊!真难呀!
快二十年没有干过农活了,忘记了很多东西,不能忘的是农人的辛苦,不能忘的是父母的艰辛;还不能忘的是那些软软的可怕的小害虫,以及无毒却也十分吓人的蛇;更不能忘的是面对那一块又一块大得无边无际的土地发呆的我,在我的眼里,最大就是土地了,因为一年四季都有干不完的活儿。
听说家乡已几乎没有了无毒蛇,被人们捉去卖了。听说害虫也越来越多,有时坡上的树叶,地里的红苕叶都要被害虫吃光。农药越用越多,粮食就越来越让人不放心了。唉!
梦了无数次的家乡啊!真希望你越变越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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