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雨过天晴,是朋友的网名。顾名思义,雨过则天晴,看得出来,这是一个受过逻辑学熏陶,具有相当的三段论功底,在反复的思考和长期的生活积淀后,经过演绎推理得出的结论。其实,她的真身是一位数学教师,且以归纳和解析见长。
朋友们知道的只是一个表象,在这个名字的背后发生了一个真实的故事,主题就是“雨”和“晴”,与风雨过后见彩虹有异曲同工,饱含着甜蜜、酸楚和对未来的企盼。

还是先说雨吧。雨的家住在大别山的一个小村里,四面青山环绕,一条小河冲破了重重阻碍从山缝里挤出来,穿过一座小桥,在满是卵石的河床上撒野、奔跑。清亮亮的泉水在雨的门前绕个弯,仿佛是少女一个依恋的手式,划个弧,唱个歌,转身又欢快地流走。小河的两岸永远变幻着绿色和金色,那是农人们播种的希望,收获的果实。山很高,水不深却清澈,养育了一代又一代的儿女,雨就在这山水相依,几乎与繁华隔绝的小河旁静静地长大。高山挡不住对知识的渴求,在那个贫穷而激情迸发的年代,雨不负众望,以优异成绩考上了家乡的一所师范学校,三年后成为家乡的一名教师。
雨,中等身材,微胖,泼发齐腰,深色西装,透着为人师表的端庄和女性的秀丽。不知是受过良好的职业训练还是长期讲坛生涯的造就,伊讲一口流利的普通话,发女中音,音色干净、透亮,甜润而厚重,犹如电台的女播音,听她说话也是一种享受。

雨就像石缝里探出头的小草,顽强的生命力支撑着艰难的人生旅程。人到中年,却有过三次手术的经历。第一次是女儿的出生,要为新生命打开绿色通道,虽然受了皮肉之苦,但看到自己的生命在女儿身上得到了延续,她是多么的高兴。如果说第一次手术是迎接新生命的诞生,那么第二次手术就差点要了她的命。那一年,围城里的烦恼,工作上的压力,忙里忙外的她终于郁积成疾,身上长了一个瘤,幸好,发现的及时,还没恶化。手术中,那个刚从走廊上扔掉烟头的医生,据说是脚气犯了,想尽早的结束这场手术给自己挠挠痒,注射麻药时采取了四舍五入的快捷方式,当手术正在进行时,雨突然清醒了,医生吃了一惊,赶忙清点工具,草草收兵,伊眼睁睁地看着医生在自己的肚子上穿针引线,豆大的汗珠从脖子上滚下来,大叫一声,昏死过去。还好,除了该取出的东西没有取出来之外,没有增加新的配置,有了第二次手术的铺垫,于是第三次手术便顺理成章,水到渠成了。

晴,住在山的那一面,与雨有一山之隔,年轻时当过兵,退伍后分配到工商所,要命的是这个所管辖的范围正好涵盖了雨所在的学校,或许这就是命吧,一次偶然的邂逅把晴和雨这对冤家联系到一起,他们从相遇到相聚,从相知到相爱,最后牵手走上了红地毯。晴有着军人的气质,英俊的面宠,硬朗的身板,宽厚的肩膀,雨以为找到了今生唯一的依靠,干起活来也是风生水起,没事常常偷着乐。其实男人的肩膀靠不住女人的浪漫,不久雨发现自己错了。晴虽然言语不多,但颇有心计,在工作中结识了不少的女人,其中不乏年轻貌美者,作为工商管理人,她们有求于他。而晴也不是吃素的种,骨子里就有一种对女人天生的渴求,他把市场机制发挥得淋漓尽致,把等价交换的原则搬到了情感游戏中。晴对雨的唠叨和琐碎开始不耐烦,对雨的警告更是不屑,反正身边有的是红颜知已,多一个少一个对他都无所谓。雨的体贴最终并没有使这位军人出身的汉子回心转意,相反却在别人构筑的温柔乡里越陷越深。

爱情结束了,婚姻的大厦随之坍塌。不需要等待,不需要担心,没有了失望,也没有了埋怨。只是孤单时,她会想到再婚,想过那种柴米油盐的日子,想在自己的家里挂上由她亲手灌制的香肠,还有农家都有的腊肉以及她从娘家带回来的野味。那些曾经都是他下酒的好菜,而她总是在一旁守着,静静地看他喉结的上下移动,一杯酒怎样的由着他的潇洒一饮而尽,偶尔也会亲手酌上一杯,甚至陪着他喝一两杯,于是她享受着他带着醉意后疯狂的拥抱。

阴晴圆缺,聚散离合,有天意,也有她自己的意志。曾经的欢笑,曾经的心痛,曾经的绿色和金色,在那个满是卵石的河滩上渐行渐远。
如今,雨回到了学校的宿舍,女儿也在外地上了大学,晴的梦也醒了,他又成了自由人,只是覆水难收,想来也很难再回到从前了。
生活对于雨而言,伴着茶香和着铃声,平静地流淌,就像家乡那条小河,挤过那座山凹,拐过弯照样向前奔跑,它的前方有更加宽阔的大海。
雨停了,天边燃起了一堆晚霞。


(痴似君二○○六年三月于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