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 |
| 我还要怎样更好的世界 |
|
| 发表日期：2006年3月15日 出处：http://xhlt.2000y.net 自创 作者：随风 本页面已被访问 次 |
|
我还要怎样更好的世界
文 /随风
我出生时应该是不受欢迎的。我有一个姐姐，所以家人都盼望母亲再生一个男孩，我的出生令他们，尤其是我的奶奶失望极了，奶奶撂下一句话“又是个丫头pian子”，就踮着她的三寸小脚走了，她忙着去打她的纸牌，完全不顾产后虚弱需要照料的我的母亲，因此我猜想我的出生并没有给家庭带来喜悦。
我至今不知道这“pianzi”两个字是该写成“片子”还是“骗子”，也不知道“丫头”和”pianzi”有着怎样千丝万缕的牵连，以至于“丫头”后面如影随形地紧跟着另外两个字“pianzi”。 母亲生下弟弟的时候，我已经四岁，那个时候我还没有名字，给弟弟取名字的时候，父亲终于想到了我，“吆，二闺女还没有名字呢。”所以我多多少少是沾了弟弟的光的。及至长大，我常想，如果我的上边不是姐姐，而是哥哥，那么我的待遇应当会好一些。
关于上学之前那一段童年的更多的记忆，我不知道是否在不知觉间无意识地选择了缺省或略去，并且任由那一段空白的记忆继续着空白，没有想追而问之的一点兴趣。以上那些从母亲嘴里听说来的零碎的片断至今回忆起来仍有一丝淡淡的苦味，这令我常自责自己心情的晦暗，竟怀这样已过去多年的旧事于耿耿。而最最不能释怀的便是我不知道自己小时候长得什么样。姐姐和弟弟都有儿时的照片，姐姐穿着漂亮的小裙子，啃着小手的模样给我的感觉我分不清是羡慕还是嫉妒，而我有第一张照片的时候已经11岁。每每看到姐姐那张照片，我总是想问母亲，为什么我没有照片？为什么不给我留下一点记忆？但总是的总是是，我话到嘴边又原路回转。我能保证那答案不会再在我原本晦暗的心事中增一个灰色的砝码？当然不能。所以聪明着，不去问。但却不由得自己给自己去解释：在那个子女多的年代，每个家庭通常都是“娇大的，宠小的”。姐姐虽也是女孩，因为是家里第一个孩子，先入为主地习惯成自然地被疼爱着，弟弟，是家里唯一的男孩，理所当然受到了更多的关注，我呢，非大非小，又是个不受欢迎的“pianzi”。所以一切的一切都可以于此得到注解。
那是个没有布娃娃，没有漂亮衣服的童年。做了妈妈之后，我病态地把自己童年的遗憾一股脑地补偿到了女儿身上，娇她，宠她，纵容着她。女儿的衣服比我和先生两个人的衣服所占的空间还要多，女儿的布娃娃可以开娃娃商店。先生常不解，女儿正是长身体的时候，那么多衣服常常穿不了几次就小了不是很浪费吗？但他只当我是宠女儿，并不干预。我也只笑笑不做任何解释。而真正不足为外人道的原因是妈妈说女儿像极了我小的时候，我常常呆呆地望着女儿想象自己小时候的模样。
也是在有了女儿以后，我开始慢慢了解了父母的不易。在那块贫瘠的土地上，父亲母亲养育我们姐弟该有着怎样的辛劳和清苦！而今天想来，最为感动的是他们对我上学的竭尽所能的支持。
上初中的时候，是家里最难的日子。那时候，爸爸出门做生意，带走了家里仅有的一点钱。我和弟弟每人5元的学杂费是妈妈向左邻右舍借来的。妈妈把钱放到我手里的时候，我清楚地记得我跟妈妈说，我不上学了。妈妈决然地说，“别瞎想，没有什么过不去的”。那语气，那眼神没有一点畏难和一丝怨叹。而那个情节多年之后仍深深地印于我心里，我隐隐感觉我对于一字不识的母亲的最初的敬畏可能就源于这个时候。
父亲是一个嗜睡的人，纵使晴天惊雷也休想打扰了他的美梦。但是他却在我上初三的那一年当了我一年的闹钟。他喊我起床读书的时候总是在每天的同一个时刻，凌晨五点，不早，也不迟，正是梦中人睡得正香的时候。
上大学的时候，父亲送我到校。他肩上、手上都是我的行礼，坚持只让我挎着自己的肩包。他蝺蝺前行早衰的背影，让我在那个长长的秋季里时常念起他这个一家之主养老育少不为人知的辛苦和沉重。
后来，我在离家遥远的都市成家，时不时把母亲接来小住。走在人来车往喧闹的街头，我常试图挽起她的胳膊，一来怕她磕碰，二来也显亲密，但她总是不肯，固执地拒绝着我的亲近。甚至母女对坐，一张桌，一壶茶，谈心聊天的渴望也显得过于奢侈。这使得我无论如何也幻觉不出我在婴儿时期母亲环抱我的温度。而我也慢慢明白，他们，我的父亲母亲，就是这样，不善于表达，不懂得张扬，内敛得隐约，不动声色，安然古朴。
最近的一次回家，也是在5.1长假的时候了。一别经年的父母明显地老了，母亲已经头发斑白，父亲的眼睛也有些花了，生活的重荷使得他们早早地经染了岁月的霜痕。我偷偷地凝视着他们沧桑脸上深深浅浅的皱纹，参禅般敬畏肃然。母亲似乎觉察了我的凝视，疑惑地看我。我掩饰着转身，视线落于葱郁的枝桠，在飞花的五月竟越过岁月感受到了花瓣辞枝而落的惶恐，几欲泫然。忽地明白，对他们，我内心一直有着多么深刻的依恋。
我爱他们，以我全部的虔诚。
想起一篇散文里的句子稍作改动为此文作结：
树在。山在。大地在。岁月在。父母在。爱人在。女儿在.我在。我还要怎样更好的世界？! | | |
|
|
|
|
|
|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