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年今日此门中,人面桃花相映红。
人面不知何处去,桃花依旧笑春风。
——唐.崔护:《题城南庄》
已经有好多年没有雅致再去故乡看桃花了,一来桃花开得时间短暂,每当我有闲情的时候,桃花已经是花谢花飞红香消断了,而我又没有黛玉那般的惜花之心,独倚花锄偷洒泪。二来桃花不如故乡的杜鹃开得时间长,有时觉得它很娇气,总是躲藏在深山旯沓里,好不容易在村边看见几支,却显得那般单溥,不成气候。而漫山遍野的红杜鹃倒是朴实得很,就在你一转身的时候,它就影入了你的眼帘。故乡有一个桃花村,固然没有桃花岛的桃花气派有名,但也是另一个世外桃园,如今城市里的人们衷情于返璞归真,故乡的桃花村也渐渐不再是天生丽质难自弃,养在深山人未识了。来这里踏青赏花的人是接踵而至。3月下旬,我终于有空和几个朋友约好开车去看桃花村看桃花。只是天公不作美,早晨突然下起了阵雨,朋友中几个有些犹豫不决,毕竟下雨的山路不好走,但一想到也许今年又要错过,心有些不甘,我还是依然决定要去,也许雨中赏桃花又是另外一种意境。
到达桃花村的时候,雨已经小了很多,只是淅淅沥沥地下着,滋润着桃花分外美丽,远处山坡上满眼是艳丽可人的桃花,一簇簇、一团团,是绯红的梦幻,是粉红的海洋。当我们走近它的时候,山风徐徐吹来把那种渗人心菲的清香一阵阵送到你的面前,此时你再联想黄药师的桃花岛,你还正以为自己置身于桃花阵的布局里面。桃花当令,树染胭脂,枝挂红霞,此时此节桃花真是占尽人间春色。桃花舞春风,花影摇红,春意浓浓。李白有诗:“桃李出深井,花艳惊上春。”抒写的是对桃花艳冠群芳的感叹。而流连在雨中的桃花更是缠绵委婉,不经意地纷纷扬扬散落飘冷,如粉红的飞絮,总是叫人生出几份怜惜和忧伤。
桃花树下,一片片飘坠的花瓣,或被小孩追逐嬉闹,或落在呢喃软语的恋人的肩上、发梢上。而那种飘舞又如美人的眼波回转,顾盼生辉,更似佳人在倾诉幽幽的恋情愁恨。不由让我想起那一缕香魂散九天的李香君。天长地久有时尽, 此恨绵绵无绝期。那飘落的花瓣象滴洒在那把定情扇子上面的点点鲜血,似乎偿有美人的余温。香君一腔柔情终化为一江春水,使桃花沾染上一层浓浓的悲情,桃花为佳人盛开,却往往为悲情凋零。而另一个与之相反的女子却是红楼梦里的史湘云,醉卧花间豪气万千风情无限,酒醉之后是醉态娇媚面若桃花。史湘云的旷达不是一种出世孤傲,而是一种入世的情趣。却不是那些见风落泪对月伤怀的深闺怨女望尘能及的,这呈现出一种潇酒飘逸的大家风度,我想也正是桃花的另一种襟怀吧。
桃花艳也罢了,悲也罢,而在我心目中始终是乡愁的思物。就是诗人崔护也发出春风如前,桃花依旧,斯人已去,物是人非的感慨,这才有了“去年今日此门中,人面桃花相映红。人面不知何处去,桃花依旧笑春风。”的佳作。山脚是一泓春水,对面是几户农家,红砖白瓦,垂柳飘拂,十分幽静。偶有几只鸡在门前惬意追逐,想起儿时的伙伴都各奔东西,多年未见,不免发出“真个离别难,不似逢好”的感叹。
农家屋顶飘起了袅袅饮烟,已经到了中午吃饭的时候,朋友们都兴高采烈地围坐在屋前品赏特色农家土菜,新鲜的南瓜、湖里刚钩上来的渔,还有绿色的野菜,当然酒是少不了的,花前柳下一樽酒,桃红树绿,真是其乐融融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