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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春血祭 第十节 血腥之夜

发表日期:2006年4月10日  出处:http://chenyi95.2000y.net 原创  作者:陈小海  本页面已被访问

第十节    血腥之夜

 

这是重庆医学院附属一院的一间单人病房,浅蓝色的窗帘挡住了外面强烈的阳光,一把电风扇不停地旋转,窗帘的一角时而扬起时而下垂,室内的光线十分柔和,不明不暗,这里是谭冠华治疗烧伤的病房,也成了他和易清秀相会的地方。

 两个月前他俩相爱了。一次,谭冠华打完球,和班上的甘世杰在洗衣服,易清秀从浴室出来,披散着黑发,脸膛红润,端着面盆走向洗衣槽,她虽然没有杨贵妃出浴之美,却大有出水芙蓉般的清秀。瘦小而又十分精明的甘世杰对谭冠华眨了眨眼睛,随后从水中捞起谭冠华的衣服,送到易清秀面前:“易同学,我们这个头头衣服从未洗干净过,请你帮忙洗一下。”易清秀的脸更加红润,她扭头看了看谭冠华,谭冠华极不自然地对着她微笑,甘仕杰急忙收起自己尚未洗完的衣服,又推又拉地将谭冠华带回宿舍。不一会儿易清秀送衣服来了,甘仕杰退出房间,轻轻地带上门。这天起,谭冠华与易清秀就成了战友加朋友的一对。

 自谭冠华受伤以来,易清秀每天都来陪伴。

 昨天,我们的人在建设厂搞了一批枪,现在每个人手中不再是钢钎,而是真正的钢枪,连女生都背枪了。先前我对你讲过,原先为支援西南建设,停放在学校的那五十辆吉尔牌卡车,我们送给建设厂红大刀十辆,红大刀的头头十分高兴,这次去提枪,他们非常爽快就批准了。易清秀坐在床边,一边说一边摆弄着手绢,并随时准备为谭冠华擦汗。学校的任何新情况她都及时向谭冠华转告,她既是一个业余护理员又是一个传令兵。

 谭冠华撑起身子靠在床头:“清秀,你这么一说,我更呆不住了,我要出院。”                                    

“再住几天吧,你的皮肤刚结疤,出去感染了怎么办?”

“不行,我要立即回学校,学校有些混乱,你不是说前些日子有些人到九龙坡火车站仓库去抢香烟和酒,铁路乘警陈华明出面制止,被活活打死。现在他们手中有枪了,不知还会干出什么事来。”                                                       

易清秀见他主意已定,没法阻止,真有些后悔不该讲提枪的事,见事已如此也只好说:“那么我现在去找主治医生多开些药,带回学校用。”

 谭冠华一回到学校立刻着手整治纪律,他将兵团的六十余人编成班排,动员原学校的政治班长任军事教官(文化大革命前夕,学校准备实行军事化管理,每个班都配上一名部队派来的军人,任政治班长),每天进行军事训练,女同学也组成一个班,学习救护知识。八、八海战后,李兴彦送来的那门海二连高射机关炮一直闲置着,谭冠华找到技术员李家祥,叫他将学校那辆解放牌卡车改装成装甲车,安装上这门高射炮,李家祥说自己是黑五类,改装战车害怕以后交不了差,谭冠华拍着胸膛说,一切后果由我承担,李家祥身不由己,只好接受了这任务。他不愧为技术员,只用了三天时间就改装完卡车,八毫米厚的钢板包裹了车身,钢板上开有观察口和射击口,高射炮由左右两边的支架固定在钢板上,十分稳固。谭冠华还在学校的几个要道口布置了岗哨,连教师办公大楼楼顶上也开了一个天窗,安上重机枪。他安排人员无论白天或夜晚,都轮流守卫在王家大山上,谭冠华自己以身作则,每晚十二点前后都要查哨,他有着居安思危的警惕性。

 一天夜里,谭冠华  着脚查哨,走到教室大楼前,看见底楼一间教室亮着日光灯,大门口站着一个持枪的人,他上前一看,认出那人是于大金的警卫员,警卫员说于大金在里面审讯俘虏。于大金是长航红一方面军的头头,三十岁左右,武斗开始后,他成了黄桷坪地区指挥部的头目,手下虽然没有几个人,却喜欢对几所学校的头头指手划脚。谭冠华推开半掩着的教室门,在最后一排椅子上坐着于大金,一个二十岁出头有几分姿色的女青年对着他站在教室后墙边。半夜三更的,审问什么俘虏?谭冠华满怀狐疑地退出了教室。

 八月十六日夜晚,谭冠华和往常一样,查完了哨回到宿舍正准备上床睡觉,王贵秋走进来说:“鸡娃,于大金叫你去一趟,他和黄钢来学校提了五个俘虏,在卡车上等你,说是要处决这几个俘虏。”王贵秋点上一只香烟后又说:“这种事最好不要介入,免得‘秋后算账’。”电技校地处几所学校的中心位置,武斗以来黄桷坪地区的反到底将捉到的八一五俘虏全都关押在电技校内。                    

 谭冠华想了想说:“人家在车上等着,不去不好,我还是去看一看,不然他们会认为我们胆小怕事,背地里嘲笑我们井冈山。”平常谭冠华十分听从王贵秋,这次他偏偏没有听进去,他这一去铸成大错,悔恨终身。

 押着五个俘虏的卡车在夜幕中向九渡口开去,在车上谭冠华才弄明白是怎么一回事,原来电力校东方红在外线作战时被打死三个人,于大金叫黄钢提三个俘虏处决,血祭三个“烈士”的英灵,提了三个俘虏后,于大金又亲自提了九龙坡作业区的两个人,其中一个就是那天夜里于大金审问过的那个年青女子。五个俘虏被五花大绑,他们的嘴被堵上,眼睛被黑布蒙住,车到了江边,东方红的人押着俘虏登上停泊在长江边上的人民五号登陆艇。                           

月亮高悬在空中,夜色苍白、发黑,江面蒸发着水气,隔岸李家沱的灯光像眨眼似的闪动,长江巨浪一个接一个地扑向登陆艇船弦,像要争着观看将要发生的人间悲剧。

 俘虏们被押至船边,强行跪成一排。于大金从船上驾驶台前取下太平斧,递给黄钢,因为是东方红的人战死,当然应该由黄钢执行死刑。太平斧十分锋利,那是船在紧急情况下用它来砍断钢缆绳用的。黄钢双手握住太平斧,他有些犹豫。蒙着双眼的五个俘虏什么也看不到,整个世界一片漆黑,他们谁也不知道自己投身无产阶级文化大革命,就这么无端地被处决。黄钢慢慢举起太平斧,他没有用刀口砍,而是用斧背砸向边沿那个俘虏的脑袋,那人痛得在甲板上翻滚,而后滚进了滔滔长江。俘虏群骚动起来,从捂住的嘴里发出听不明白的喊叫,身子不停地扭动,想挣脱捆住的绳索。于大金对黄钢的表现十分不满意,他一把抢过太平斧,交到谭冠华手上,说:“我相信你不会这么窝囊吧。”谭冠华掂了掂手中的太平斧,的确,他被于大金的“激将法”一激,没有过多的思考,举起太平斧,仍然用斧头背面砸向一个俘虏,他也不愿意自己身上溅满鲜血,那个俘虏倒在甲板上,于大金一脚将他踢到江里,此后谭冠华每劈倒一个,于大金就将他踢到长江里,最后是那个年青女子,谭冠华心里真有些不忍,为什么于大金偏偏要处决她呢?莫不是他将她奸污,要杀人灭口,谭冠华心里又一阵狐疑。在于大金一再催促下,谭冠华最终还是举起了斧头向她砸下去。

 五个俘虏中,有一人伤势较轻,落水后冰冷的江水让他有了清醒的头脑,这人趁着夜色,拼命用双脚划水游到岸边,死里逃生。       

 四个死者姓名是:聂先兰(女)、顾敏、钟先文、张万华(谭冠华的判决书上记录着这四个死者的姓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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