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地游忆朱自清   □ 笑林      前年春节，因小舅完婚，有幸回老家一趟。小舅知道我喜欢写写画画，于是就提议去距家不远的邵伯古镇一游，一是去感悟一下古镇那特有的人文景观，再就是去瞻仰一下我仰慕已久的一代文豪大家朱自清，去寻觅朱老先生年少时在江都邵伯生活过的遗踪旧迹。   邵伯距我老家不远，驱车也就三十多分钟就来到了古镇。我凝神屏气，生怕惊拢了这块先生曾生活过的土地。登上古运河畔，一种深沉的感觉占据了我的心。缓缓流逝的大运河就像一位慈祥的母亲，安详地流淌着，温柔地亲吻着身旁的土地。清风徐来，澄黄色的河水荡起涟漪，像是在诉说着一个古老而又新鲜的故事。   据《朱自清年谱》记载，朱自清的父亲小坡公曾任高邮知州，仕途不畅，1901年被贬至江都邵伯任九品典吏，全家也跟着来到邵伯，住在大运河边的万寿宫。万寿宫是一座清代建筑，飞檐翘壁，高墙内大庭院寂静幽深。朱自清在《自传》中曾记载到：“我在邵伯生活了几年，住在万寿宫内。万寿宫院子很大很静，门口就是运河，我很喜欢这里的环境。”然而，万寿宫由于历经战火早已荡然无存，目前只留下万寿宫的旧址，只有脚下这块土地默默地记载着先生梦幻般的童年。真可谓“昔人已乘黄鹤去，此地空余黄鹤楼”。哪里是先生留下的足迹？哪里是先生留下的身影？一股怅然之感涌上心头。   沿着运河我们信步踯躅，思想的野马驰骋到很远很远的地方。               一篇《荷塘月色》，倾倒了多少读者。透过那淡淡清风、淡淡月光、淡淡荷香，我们可以感受到作者那种幽然独处的淡淡喜悦和片刻欢娱。那种喜悦，那份欢娱，与邵伯万寿宫里宁静幽静的氛围是不是存在某种联系呢？还有，那篇视为作者奠基之作的《背影》，使我们体会到父爱的深沉与崇高。可是，朱自清只是在车站送别的一刹那才注意到父亲的背影么？不，绝对不是！也许，当父亲在万寿宫的书房里教他写“上大人孔乙已”时，那背影就清晰地印在他的脑海里；也许，当父亲在万寿宫前的紫藤架下领他读“赵钱孙李周吴郑王”时，那背影就深深地烙在他的心坎上。   一阵轮船的汽笛声将我从沉思中惊醒，抬头四望，已经到了铁牛湾。“邵伯有个铁牛湾，那儿有一条铁牛镇压着。父亲的当差常常抱着我去看它，骑它，抚摸它。”这是朱自清先生在《自传》中的一段回忆。世事变迁，沧海桑田，而今铁牛湾早已旧貌换新颜，那尊铁牛也被移到了古运河边的一座大院内。   踏着弯弯折折的石板路，我们来到那所大院，伫立在甘棠树下，凝视着那尊铁牛。岁月已经驶过了一百个春秋，铁牛却依旧光亮。望着铁牛昂首傲踞的雄姿，抚摸着它的铁头、铁角、铁身，联想起先生生前那凛然傲气、铮铮铁骨的正气，不正是他那铁牛精神的真实写照嘛！   出了大院，已是暮霭低垂、华灯初上时。于是我们赶紧踏上归途，但我的思绪却仍然牵系在邵伯这块土地上。朱自清先生蛰居北京十数年，周游西欧二十几国，对故土的思念却一刻不曾停过。在他的散文里，我们常常可以感受到一种淡淡的乡思，那“采莲南塘秋，莲花过人头；低头弄莲子，莲子清如水”的故乡习俗曾使他梦萦魂绕。我想，那故乡也该包含着江都邵伯这块土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