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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过一粒敏感而易碎的尘埃
文/指尖
一阵熟悉的眩晕再一次开始侵袭,忽而疑惑依旧于行车途中,匆匆风景,惊诧眼眸,还有一颗稍稍失落的心。
那幅画,便在粉红的眼帘后,徐徐展开。
金黄的油菜花海,粉红的桃魇,雪白的碎樱,落在我肩头的那朵玉兰花瓣,还有躲在深墙之后的悄悄探望我的那抹红霞,一枝探在水里的斜柳,一桨荡漾的流水……关于江南,迷梦一般的航程,我暂且只能如此,遥遥想,远远看,然后在深夜的微风里,一一梳理。
常常在那些船头之上看到阳光奢侈地划下一些痕迹,水面上,碎玉点点,撑篙人的桨,在吴侬软语中,或者婉转小调中,轻易敲碎了一河阳光。
我的眼睛,在墨镜后面,有些微微的疼痛。
在北方,这点暖融融的光,该怎样的珍贵。我若有一片薄云,收取一两缕江南水乡湿漉漉的阳光,带回去,暖我春天,可好?
心里轻声的问,便只有一河的喧哗,桨声,人声,还有船在水里不安分的摆动声,远处拱桥之上,穿过一对情侣,走在阳光的缝隙中,忽肥忽瘦,看不清面目。
石板上的足音,隔着河水,达达地响,那把油纸伞,撑在许多年前的黄昏细雨中,低眉的女子,满怀忧怨的神情,从诗里走出来,再隐回去,身后,是一串教人无穷想象的诗行,每一句,都多情似海,如诉如泣。
船身呀呀地响,无端揣度,可是那些旧时江南女子遗落下来的诗句,无人吟哦,赋于漂船,日日吟,时时哦,为的千古情事,万丈红尘?
便又去细细聆听,高一声,低一声,化成耳里的曲,心里的滚烫。
忽又疑自己也曾是那句诗里的字,藏在某册小楷之中,被谁以细细的声调,满满的柔情,热热的眼眸,纤纤的玉指唱过,爱过,掀过,之后束之高阁,逐日尘封,美人迟暮,夕阳西斜,桃花流水,一年年,单等这千年之后,我从遥远的风沙中挤出来,了结这段缘。
人世沧桑,谁是谁的前生,谁是谁的后世,好象已经不能再去仔细追究。
船,从不问河的深浅,水也不问船的来处,大家在一起,便融洽地相爱,给彼此依靠,需要。
恰你我,不过一粒敏感而易碎的尘埃,路过一些想象,美景,和缘分。 在空中相遇,偶尔乍喜,交流,之后落下,你或许会一直在某朵花的颈上,虽然被花包裹,容纳,爱慕,却渴望归于尘土,便生出一些落寞。而他,或许会停在某段枝丫间,有风有雨的时候,苦苦地求,急急地走,到底是化了泥水,入了土。而我,在空中舞动,掠过树,路过花,直接到达,其间或许未有曲折,但因为少了些坎坷,便没有了悸动。
人生,是一段从清凉到悲凉的过程,每个人的最终,都是相同的。
南方,花眼草眉的水乡,我不曾感悟到爱情,和刻骨铭心的想念,面对着小桥,流水,还有岸边那些洗菜的女子,繁杂的笑语,以及沉默的人群,只知道自己是一粒敏感而易碎的尘埃,落下来,于你一起,缓缓地向前。
知道自己,该珍惜,眼前的景,眼前人,和眼前的际遇。
转神归来,我在暗夜的弦月下,喃喃,亲爱,做一粒尘,易感,善怒,爱哭,好喜,哪怕破碎成一把粉末,四分五裂地飘散,再无魂聚的可能,只要甘心,安心,还有何怨忧,愧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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