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喜欢一个人去旷野散步,尤其是北方的暮春里那种“草色遥看近却无”的感觉真让我痴迷!
每一次静默地踱步时,那无声的微风吹落掉我在城市里化了妆的假面,就像脚下这干裂的土地一样,赤裸裸的没有了外在的装饰,还有什么比这自然的回归,让人感到更真实,更轻松?
这里没有汽油味,没有鼎沸的嘈杂声,更没有笙歌和艳舞。一切名利上的纷争和荣辱得失,变得如同这旷野中的风景般,好淡、好淡……平时总要抬着头走路的,还要不时地左顾右盼,而今在这里绝没有撞车的危险,也没有狭路相逢的尴尬。所以,我就悠闲地低着头,像儿时玩寻宝游戏的感觉一样,步履亦步亦趋地追随着自己的目光。走着走着,忽然,我的眼前一亮,一枚红色的玻璃纽扣闯入了我的视野,我下意识地俯拾起来,放在手里把玩。
记得小时候,妈妈在给我做新衣服时,很少买新扣子,大多用从姐姐们穿旧的衣服上拆下的旧纽扣,有时颜色、规格还不一样,但妈妈总是要凑成五个,缝到我的新衣服上。妈妈常说:四、六不上线,省得你们长大后为人处事不讲道理,不明事理。妈妈的良苦用心,一直在潜移默化地影响和感化着我们几个儿女。如今,带扣子的衣服是越来越少了,无论是高档还是低档服装,大多用拉链的,再想重温妈妈坐在灯下为儿女们缝扣子时的感觉,真的没有了……我们这代人拿针线的机会也几乎没有了!
拾起一枚小小的玻璃扣,不经意地让我拾起了一个久远的记忆。不管这枚扣子是被人有意丢弃,还是无意中遗落,但在被我轻轻地拾起来的那一瞬,就仿佛与一个埋藏多年的思念突然间邂逅,不期而然的相遇,让我领悟到了在寂静中行走的乐趣!尽管很多人不喜欢独处,不喜欢这远离人群的清凉,却不知有好多东西,都已在我们平日里匆忙的步履中遗弃或错过。或许,你不会在意;或许,生活的剧情都在随着物质生活的进步而展开,没有人会为一枚纽扣而在满月清风里:一盏火烛,两滴清泪地感伤!快节奏的生活,把许多人变成了陀螺,每天都在被动地旋转和运动,但已不知道自己艰辛跋涉的朝圣地所在何处?
自然界的法则永远是物尽其用,劣汰优存。好多事物(包括玻璃纽扣)它和人的关系只是过程中的一段,至于腐烂或遭受遗弃也属正常!哲学讲究扬弃,事物的矛盾和对立,让我们知道了适者生存。但中国还有句老话:饮水思源。这是在告诫我们:不要忘本!
“沉舟侧畔千帆过”,一边是不息地流逝,一边是流逝中的存在,在我掂量着这枚小小的钮扣时,旷野的风从我的指缝中掠过,轻轻的,又带走了我没有来得及整理的思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