飞越美国

                                                                   2006年5月3日星期三

   半年了，说到美国的行程终于成为事实。怎么说呢？是兴奋还是伤感，我真的说不清。从昨天开始，我的心就在一片亢奋中，心里还不住地倒数着时间，30小时……26小时……18小时……一直到了夜里两点，还是睡不着。眼前的一切似乎都在过电影，孙子、儿子、老伴、女儿、外孙……好像都在眼前。明天就要见到他们了，明天就要离开他们了，矛盾的心和郁闷的情绪交织在一起，是幸福?是痛苦？是酸？是甜？我自己都说不清。

最放不下的是我的孙儿，我这一走，他每天从幼儿园回来就得等更长的时间才能见到爸爸妈妈，以前有我早回，未来的两个月可就苦了我的孙儿；最想见到的是我的外孙，到今天他应该是97天了吧？作为他的姥爷怎么能不想见到呢？一边是孙儿，一边是外孙，我多么想身分两处给他们一人一半啊！

一夜没有怎么睡，早上又早早起来。我这人从来出差都没有因为赶火车、飞机着急过，但今天却早早就起来了。也难怪啊，第一次出国，而且还是大洋彼岸的美国，哪能不激动呢?

起来油炸了几个饺子，算是给自己送行。送行饺子接风面，中国人的习惯，一向也是我们家的传统。曾记得当年女儿第一次到美国是我们全家6口人吃的送行饺子；老伴1月到美国探亲是我们一家5口人吃的送行饺子；而这次我走身边却只有儿子一人相伴，好个凄凉。我不是不想让小孙子送我，但我实在不愿意我走时他在我身边，那样我怕我又会伤心。因此正好儿媳昨天因为上班带孙子去了娘家，我就没有让他们赶回来。但是，想孙子的心始终没有休眠，临出家门，我还是忍不住拨通了亲家家的电话：“爷爷，”有人说亲人有心灵感应，我不知道有没有，反正接电话的正好就是孙子宸宸。“哦，宸宸，想爷爷了吗？”“想了。”昨天晚上梦见爷爷了吗？““没有。”刚说完没有，孙子就马上补充：“我昨天晚上什么梦也没有做，当然没有梦见爷爷了。”我的孙子真是个小精灵啊！

到机场十分顺利。我们9点15出发，10点就到了。填写了一张报关单，我让儿子在外边等我，我进去先托运行李。可能因为我们来的早，办理行李托运的人并不多，我的前边只有排队。这几天我一直担心，怕我携带的行李过不了关。因为我带了一个童车，按照航空公司美中航班今年一月一日的新规定，普通舱每人只能托运一大（三边之和158公分以下）一小（115公分以下）两件23公斤以下行李。重量我好控制，不能带就少带点，但小孩车的尺寸我无法缩短啊。为了托运童车，我找了原包装箱，一看上边的尺寸，超了大约10公分。我真担心啊，几天来我已经计谋好，如果箱子超大不能托运，看我拆了纸箱裸运可以吗。那样我就在机场拆包重新托运；如果裸运不行，纸箱运也不行，我们就把车拿回去，不运了。为了应付各种变故，我还带了一个空箱子，以备换包之需。

前两天我还和妻说，也许我们的运气好，一切顺利。真的好运气。我还没有把箱子往称重台上放，服务人员就对我说：“那个纸箱子要走大件，送到前边去，这个箱子放上来。“我忐忑地问：”走大件收费吗？“”不收。“一切顺利。我如释重负。这时时间还不到11点钟。

13点整的飞机，还有一个多小时，我们做什么呢？我走出通关区，儿子说我们到一楼喝茶去吧。我说可以。于是要了两杯乌龙茶，每杯25块。有什么办法呢？机场的东西巨贵，据说还是便宜了呢。但花了50块钱，续了几次水，总比在候机厅舒服多了。有时我也想，挣钱不是就是花吗？沤着也不会生儿子。

12点正，我正准备进去，这时女儿来了电话。她们也早就担心我的行李能否顺利通关。这下放心了。儿子告诉她：“挺顺利的，现在爸正要进去，放心吧。“

我接过随身行李，看了看儿子说：“走吧，照顾好孩子。“我没有再回头。

13点10分，飞机起飞。我的座位非常好，是17排C座。这个座位是我订票时就订好的。第一次我订的是A座，我觉得A座靠窗户，可以看外边；第二天妻告诉我应该要外边靠过道的座位，进出方便；还说我个儿高，里边伸不开腿。这个座位还真是好，靠过道进出方便不说，确实舒服，不像里边握得人难受。17排又是普通舱的最前边第三排，是整个飞机的前部。

飞机不断往上爬，眼前的屏幕不时交替显示着飞机时速、飞行高度、外边温度和出发地当地时间、目的地当地时间、预定到达目的地时间，飞行地现在时间以及飞机经过的路线和当时所在的位置示意图。

飞机由500米逐步爬升。电视屏幕上不断变换显示800米……1200米……5000米……大约二三十分钟后，飞机达到万米高空，基本保持在10000米以上，时速保持在800到900公里左右，外边的温度由开始的零上慢慢变成零下，不久就达到了摄氏零下55度左右，我知道这时飞机应该到西伯利亚或者北冰洋上空了。

前些天没有来时我还问过来过美国的几个人飞机到美国究竟是往东飞还是往西飞？但谁都没有回答清楚，我认为应该是往东飞，13个小时一直是白天。今天上了飞机，从飞机飞行的示意图上我才知道，飞机从北京起飞，是经过佳木斯、白令海峡、北冰洋、加拿大、阿拉斯加，斜穿美国飞抵纽约的。这条航线等于斜插北极，不是顺纬度而行，比原来节省三四个小时，也保证了飞行油料够用。一机连接东西，北京距纽约10989公里（飞机电视屏幕显示数据），13小时直接到达，和我坐火车回老家（790公里）一样用时，中间不用加油，真是太方便了。

我们乘坐的飞机是波音744，是还大于波音777的大型飞机，可以坐400多人到500多人。飞机上大约有三分之二的乘员，其余空座。我粗略计算，每个人如果按4000元机票计，全飞机如果乘坐300人，那就是120万元人民币。真不知道这飞机到纽约一趟的费用是多少，利润如何？如果效益可观，私人真可以投资航空业了。

经过13个多小时的飞行，纽约时间5月3日下午2点30分（北京时间4日凌晨2点30分）左右飞机安全降落在纽约肯尼迪国际机场。我们正准备往外走，飞机广播说因为飞机上一位乘客患病，纽约海关检疫机构不允许乘客下机，等检疫完才能出舱。现在救护车已经到达，请大家稍候。

大约等了有十多分钟，看来检疫没有问题，我们开始下机。顺着机场通道，我随着人流往外走。因为自己不会英语，一切凭感觉。纽约机场很大，每天起降飞机无数，但这里的工作效率并不高。在海关通道，共设有14个出口，但海关工作人员只有7人，也就是说每个通道口只有一人。我因为座位靠前，出来的还比较早，但还是排在了几十名之后。这时下飞机的人越来越多，排了长长的队，黑压压一片。

终于轮到我出关了。类似国内医院分诊员一样的工作人员让我到第7号口等待。我站在7号口一米线外，环视了一下各个出口，发现每个人出关最少得要三五分钟，就是按3分钟计算，7个窗口，那么一架300人的飞机要全部捡完出关，就得花费40多分钟，真是太慢了。轮到我了，我拿出护照和在飞机上填写的表交给海关员。报关员是一个白人，大约有30多岁，他看了看我的护照签证，没有说什么就还给我；但当他拿上我填的表后就乌里哇啦问我，我不知道他问的是什么，反正我知道他说我的表有问题。他见我听不懂，正好这时有一个华人模样的工作人员走过，他就叫那个人。那个人走过来，问我：“你在美国联系人的地址填写不清，没有门牌号码。”他说你跟我来。我随他走到里边一个填写东西的桌台前，他问我有没有这里的人给你留的地址?我说有啊，我指着下边我填写的地址，他说这个不清。我又从箱子里找出我抄的女儿的地址，他帮我填在表上我漏填的地方，然后说：“你去，也不知道能不能通过。”

我又返回原处。这时这里排着两个人，我本来认为我是早来的人，刚才进去重新填表而返回，应该在他们前面。我用中文和手势向他们解释，但工作人员也听不懂，也用英语和手势告诉我排在后边。无奈我只能重新排队等待。又耽误了大约有十几分钟，轮到我。我重新交上表、护照，但那个人还是不通融，认为我的填写不行。我听不懂他说什么，问我我不懂。还好，这时正好和他在一个出口的另一个窗口（玻璃窗隔断）有人，模样像是华人。他就敲他的窗户叫他。那人走过来，还真是华人，问我：“你在美国邀请你的人的地址是什么?”我说“那不是吗？”他说：“这个只是街道，没有门牌号码。他们就没有给你的信件什么的？”我什么都没有。女儿的邀请函、学校的邀请函妻走时全部带走了，留给我的只有一个护照。我说：“我女儿在里海大学上学。”“什么里海大学?我没有听说过。英文名字怎么写?”我知道女儿学校的名字我的发音不准，他不明白，于是我给他拼了女儿大学的英文字母。这下他听清楚了，给通关员说了几句什么。通关员自己拿起笔往我填写的表上写上了女儿大学的名字，然后拿起戳盖到表的下边，撕下他签章的部分给我，示意我可以走了。OK了。我总算松了口气，出了关。这时我才拿出他的签章部分看，哦，原来这就是落地签证，上边签证的时间是5月3日到11月2日，也就是说我可以在美国停留半年。

出关以后就是拿行李。在没有来之前女儿就告诉我，纽约机场推行李的车是收费的，一个3美元。这个老美真够黑的，用一下车3美元，就是24元人民币啊！在北京机场可是一分钱也不要的啊。我出去就先找车。这里的车是自动投币后车自动解锁。我塞的是纸币，第一张进去没有问题，自动吸入；第二张进去又吐了出来。我不知道为什么。接着塞第三张，也自动吸入。在塞退出的第二张还是被退出，我寻思要么是假钞，要么是分正反面。我把纸币翻了个个重新塞入。嘿，进去了。塞完钱，顺着轨道，车就自动解锁推出。这里有三个行李转盘，那个是CA981的行李呢？也没有标志，我就顺着转盘找。因为我托运的小孩车是纸箱，目标明显，很容易就在第三个转盘上找到了，但我的另一个箱子就是找不到。转盘转了有三圈，还是没有找到。我来时为了目标明显，还在箱子手把上拴了一根红绳，怎么了呢？这时己经快4点了，行李也拿走了快一半，工作人员开始把转盘上的行李往地上扔，以清理行李转盘。转盘上的行李越来越少，这时我终于看到了我系在箱子上的红绳。行李找到了。

走出机场出口，女儿、女婿一下就看到了我，叫“爸！”顺着声音，我看到女儿和女婿俩人等在护栏外。女儿明显比原来胖了，刚生过孩子的身材一下就看得出。快两年了，自从2004年7月7日女儿探亲离京返美已经22个月，我时刻都牵挂着他们。特别是去年得知女儿怀孕后，我们赴美的计划也列入议事日程，直到今年1月10日妻来美，我的心已经有一半来到美国。女儿跑上来搂住我：“爸，怎么你那么瘦啊？”“不瘦。没有病瘦还不好。”

我们说着笑着走出机场，走不远就找到女儿的车。这时时间已经到了4点。女儿说：“给我妈打个电话吧？”我说：“不用了。一会就回去了。”

从纽约机场出来，全是高速路。美国的公路太发达了，用星罗棋布形容真的一点都不为过。公路两旁全是树林，像穿行在森林里。我看到路牌上的种种标志和数字，我知道那都是路标、出口、公路代号什么的。女儿所在的学校位于宾夕法尼亚州的小城博利恒，据说这个城市只有人口10万人，离纽约约有将近200公里。来时他们走了两个小时，回时女婿说现在是下班高峰期，车多，走另一条路，谁知在一个路口因为闪了一下就没有出去。高速公路，错过一个路口就谬之无数里，也许是10公里，也许是50公里。由于路不熟，倒回来时又错走了方向，最少又多走出一二十迈（美国都讲迈；3迈等于5公里）。

总算走上了到博利恒的高速路。路顺就快。汽车风驰电掣，时速一般保持在五六时迈。美国真不愧为架在汽车轮子上的国家，高速路多、汽车多不说，而且几乎都是排量比较大的车。走了一路，我没有看见一辆国内那样的微型车。女儿说，美国不缺能源，所以浪费很严重，能源消耗居世界第一。一个只有3亿人口的国家消耗能源还要比中国高，我们可想而知了。

傍晚7点，我们终于到达女儿住的楼下。妻和孩子等在门口，小外孙长得很乖，吃得很胖。他当然不认识我，但总冲我笑，也许他觉得这个陌生的面孔怎么就没有见过啊：“你是谁呢？是爷爷？姥爷？哈哈，反正是我的亲人啊！”

晚饭是妻做好的面条。她的观念，“送行饺子接风面”，面条一定要吃的。

饿了。两碗面条下肚，好舒服。要知道我这可是第一次在美国吃美国产的粮食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