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艺术的手指
坐在暖融融的教室里看学生答卷。
注视着坐在前排的一个男生，十六七的光景，穿着带帽的褐色外套，帽沿的毛边翻卷出来，看起来像绵羊身上打卷的毛随意地粘贴在帽沿上一般。有意思的是，男生头发亦是微卷，额前一绺长发垂下挡住的眼睛，只看到他尖尖的鼻尖，和鼻尖下尖尖的下巴。
男生低着头专心地写着字。男生的手指极为修长，苍白，瘦削却秀气，搦管疾书，细细的青筋便密密地突起。这苍白修长的手指，是极具美感的，尽管少了血色的健康，但从某个审美的角度而言，这却是极富有艺术气质的手指。这手指适合弹奏钢琴之类，倘若用心去弹奏，从指间流淌的，定是叮咚的泉水，和山间婉转的啁鸣。
我不知道这个拥有苍白而修长的手指的男生是否真会让他具有艺术气质的手指在琴键上跳舞，但我知道我那同样拥有一双艺术气质手指的可可，最终却只是三心两意地在琴键上敲打着几个不成调的音符，单调枯燥，一听便知道是没有经过心灵去滋润，没有用情感去浸润过的。
可儿曾向我炫耀他修长的双手，得意洋洋之色，铺满秀气的脸。听他笑言，看他嘻闹，成就感就会充盈在我的心头。但看那墙角日渐受冷落的琴，又会失落无比。喜欢音乐，但父母的生活是缺少音乐的，他们的信条便是儿女念好书考上好大学，至于音乐体育之类，那只是偏门，是不允许影响了读书的，于是，我们做儿女的，便只能把对音乐对体育的喜爱之情深埋于心底，两耳不闻窗外事，一心只读圣贤书。但音乐这活泼的精灵，却一直活跃在心头，于今日，也从未离弃过。我虽然也曾拥有修长秀美的手指，但我的指尖，已永远不可能在琴键上跳舞，我只能梦想着音乐的精灵能在可儿的修长秀颀的指上起舞，在可儿蹦蹦跳跃的心头鸣叫，但，似乎永远是一个美丽的梦。
并不奢求可可能成为贝多芬，成为柴可夫斯基，只是简单地想，让修长秀美的手指，在黑白琴键上起舞，是多么美妙的事啊！
男生似乎感觉到了我的注视，抬起头来，用修长的具有艺术气质的手指去拨额前垂下的发，冲我微微咧嘴一笑；我莞尔一抿嘴，便看往窗外去。
我那一双原也修长的手指，如今已被粉笔灰腐蚀得没有了半点灵性；学生拥有修长的手指，现在用它来撩拨头发搦管书写，而我的可儿，只是用它来拍打皮球，那黑白的琴键，一日远离他一日了。
05/1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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