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行到水尽心自开阔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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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发表日期：2005年5月5日 出处：http://xinyuelinzi.2000y.net 作者：新月林子 本页面已被访问 次 |
喜欢这样一句话：“生命是一条险滩，临岸徐行虽可见影，但不如风里来浪里去，感觉活鱼地拍动。”
世界处于躁动中，万物都为生存而争夺着，或明或暗，不死不休。嘈杂纷乱的尘世里，触动我的不是这些文字，而是一种感觉，甘于在俗世里保留一份恬然一份悠闲，守候一种真诚一种期待的感觉。
曾经背着行囊四处行走。步履轻轻，两袖轻风。行至疲乏时，就近觅一处水乡或一隅山村小憩，寻一条河流或是一处远山驻足，看水印样流动的烟火，还有那些寂寞成群的风，都会让心灵有种回归后的酣畅和感动。
向往远方，不是为了寻找梦想，只缘于我骨子里有种不安定的因素。我总试图在行走中寻找能够引发激情与活力的涌动。但是现实终归无情，在有限的生命里，行走只是一种经过，流连也是匆匆忙忙后的片刻驻留，飞奔成了遥远的风景，成了涟漪过处那个轻得不能再轻的泛音。
于是，更多时候，我只能坐在窗前长久地在地图上徜徉，从呼兰河边开满花朵的山坡一直到滕加的风沙，让自己的心灵感受一片想像的空彻。
写作亦如此。喜欢文字，是想做一个面容淡淡的人，宛若清澈见底的湖泊，任由“文字”倒映出自己的心灵，衬托出难以溢于言表的情愫。 每每提笔，都想用唯美的词藻、涓涓流水般的文字，化尘世间所有悲欢愁苦于笔端。这个世界包容了太多无止尽的欲望，都市里推杯换盏的喧闹，流转于虚情假意的浮华，都令人很少再去探求心灵的清静。禅的颓唐，散文诗歌的颓唐，都在暗示文明古国人文精神的日益淡泊。这一切，都让我有一种不可名状的感觉，于是很长一段时间，疏于写作。
落英缤纷的秋天，我常去附近一处偏僻的寺院，一呆便是一整天。夕阳下，独自踯躅在满地残红的院里，仰起脸颊，视野中尽是浓淡相间的红云。想像香火鼎盛时，那些佛殿前的蒲团究竟落了多少膝盖，应了多少发愿？
如今，烟火熏破了菩萨的袈裟，在尘埃中懒懒地弥散。唯有穿过堂厅的风带来寂廖的问候。我静伫其中，手中缺了破漆的念珠，否则便可虔诚地跪在蒲团上，默然相向那黑暗中的佛像。
佛教有初发心之说，即如小孩初长的心，天真无我，毫无名利之念、世俗之感，更未受过人生的挫折与苦难，清静世界，无色无空。
浊世之间，我是不敢奢求这种心境的，只想彻底忘却尘世俗务，在偷得浮生半日闲的禅意与宁静里，一盏灯，一壶茶，悠游自在地看落花，闻流水。或是沿着细碎一地的月光，于袅然而起的雾霭中嗅着墨香，随意道出我的心声。如禅所说，我们应让心与外界事物融合，不用思考，不用文字，而用心去体验。这便是我拒绝绝对理性思考的根源。
很多人相信绝对理性，相信哲学，喜欢把一切转化为一种可以表述、富有逻辑、经得起推敲的理论，但我始终相信人的心、人所经历的一切是不能用理论去概括的。在名利面前，现代人容易滋生出的压迫感和焦虑感，精神疲惫，心灵枯竭，无暇入定于理性思考。
这就好比学习古汉语，越钻研越觉得自己浮浅，越效仿越困惑于知识的贫乏。写作对于我，只能算是观察领悟和内心思考的归纳提升而已，但那也只局限于当时的已知，有的观点理论甚至连当时的已知都解答不了。毕竟我还年轻，无法感悟出生命的真谛，也无法拥有超凡脱俗的性情，于是我只能皈依于感性的认识。
禅讲求意境，文章同样如此。如果一篇评述，能在读者贫瘠的思想土地上播撒绿意，萌出一派清荣风景；如果一段写意，能令读者每望一眼秋水微澜，便恨不得泪水盈盈，那么，不得不说这样的文章达到了某种意境。但大多数人如我一样，总是爱在文字中描述别人的风景，体会别人的心情，时光流逝中，竟忘记了自己的容颜也会老去。
喜欢禅的原因是，它不故作高深，只是把人对高尚的仰慕引领向朴素内敛。禅的表情是会心的一笑，是顿悟，是机智的乐趣。比如禅语说花是微笑的眼，鸟是树之心，庄周是蝴蝶的梦，石头与耳朵是语言的体现，这些隐藏于美丽之中的智慧，是因那朵花和所有花中的世界，闪烁一只永远温柔不闭的眼，一片叶和所有叶片的般若，包纳一颗永远清澈不变的心。
禅宗故事很多都是这类结尾：禅师丢下一句偈语，把思维混乱、满心欲望的提问者搞得满头包就跑了。对我来说，这是一种快乐的意境。很多事情就该点到即止，有机缘的人自然明了，而且会因这种默契获得额外的快乐，至于不具根器的人，永远都懂不 了，又何必去费功夫说破呢？
有个很有才华的朋友，因一时蔽障，钻进牛角尖，不满世情不服人心，整日里写一些牢骚文章，却总是自以为对佛学深有研究。我认为他即使有佛心却也了无佛意。佛禅主张平常心，宽容体谅，可他的文章牢骚太甚怨声太强，没有平和。伟人说过，牢骚太盛防肠断，风物长宜放眼量。人生往往会遭到很多困扰与烦恼，主要是来自于自己。一个人若不淡泊名利，没有佛禅的气量宽容，又怎能活出、品出生命的乐趣？
行至水尽，心自开阔。其实想想，天空有天空的高远，彩云有彩云的逍遥，花开有花开的美好，流水有流水的自在。无论生来多么卑微，都拥有一片天空、一席土地。如果一个人能以平常心来容纳世间万般美好，内在的智慧才能射出它耀眼的光芒。
想起蔡志忠在《禅说》里讲的一个故事：一个人独自站在山顶上，动也不动，从他身旁经过的人都觉得奇怪，上前问他：“你为什么一直站在这里？是在看山吗？”他摇摇头。“是在看云吗？”他摇头。“是在等什么吗？”仍是摇头。“那你为什么要站在这里”？“不为什么。我就是想站在这里，不为什么。”
做自己想做的事，就是人生最大的幸福。我想说的也就是这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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