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千年白狐

发表日期:2006年7月14日  出处:http://wkbcn.2000y.net 转帖  作者:深秋雨  本页面已被访问

题记:爱终究一个人的事,只是有些痛罢了……

 

(一)                 

 

我是一只白狐,隐逸于深山荒原,行走于冰川雪地。在我们的世界,白是唯一的色彩和旋律。终于有一天,我厌倦了这漫山遍野的白,决定去寻找另一种色彩,于是,我翻过了九座山头,越过了九条壕沟,当一种叫做绿的颜色在眼底跳跃时,我却掉进了猎人早就挖下的陷阱。

 

三天之后,奄奄一息的我被猎人捉住,毫不费力的捆绑在猎枪顶端凯旋而归。从永生到死亡的路原来这么短,而当死亡真正到来时我却没有想象中的那么害怕,一如知道自己可以永生时并没有太多的激动一样。了无牵挂的活着和死去并没有本质上的区别,我闭上眼睛等待着那一刻的到来,既不嚎叫也不挣扎。

 

“父亲,你看这只小白犬好可怜,我们买下它,放了吧!”一个稚气的声音在我耳边响起,童言而已怎会成真?我闭着眼睛不以为然。

 

“公子,这不是只小白犬而是一只小白狐”猎户毕恭毕尽的解释道,“华山之巅常有狐出没,却从未见过白狐,且此狐被捕之后,虽尚有余息却毫不挣扎,实属怪异。”

 

“父亲,蝼蚁尚且懂得偷生,世间生灵岂有求死怕生之理?它定是万念俱灰方不作挣扎。”我不曾料到一个稚气小毛孩竟一语中的,不由自主的睁开眼睛看了看他,黄金缕额覆发,虽天真烂漫却自有一股英气凝在眉间。“瞧,父亲,它睁开眼睛看我了,料是准儿猜对了。”他开心的把头转向一边的中年男子。

 

“准儿,以华山为主题吟诗一首,七步以内若能完成,为父便买下它,放了。”

 

“父亲,此话当真?”

 

“当真。”

 

“只有天在上,更无山与齐。举头红日近,俯首白云低。”七步尚未走完,诗已朗朗出口,中年男子哈哈大笑,喜悦之情溢于言表。

 

死亡与永生再一次转换,相距依然那么短暂。被解开束缚的我绝尘而去,立于华山之巅的最高的那棵松树上驻足回望,群山莽莽早已无迹可寻。然而,我知道,自这一刻起,我的心间便烙上了一个名字:寇准,还有那略带稚气的眼神。

 

我的伤势并不重,再加上早已得道千年的母亲的帮助,不消几日便已痊愈。可是,母亲坚决不允许我走出这白色的世界,她在冰川之上雪峰之中设了盅,让我找不到任何出口。我知道母亲是为我好,不愿意我再受到这样的无妄之灾,但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我欠下的就该由我来还,虽然生命的意义对我来说依然是不解的疑惑,救命之恩却一刻也不曾忘掉。

 

白天,我盲目游走于冰川雪峰之间;晚上,一身银色的皮毛映着淡淡清辉我对月凝望,每每这时母亲总是无奈的摇摇头,默默走开。终于有一天,她对我说:“去吧,路上小心。”

 

五十五年了,这一句话我等了五十五年,来不及喜极而泣,便直奔雷州而去,而当我赶到时却已是人去楼空,于是再次风雨兼程,寻访至洛阳,等待我的却是一新土。阡陌斜阳,古树昏鸦,我仰天长啸欲哭无泪,寇准,我终是没能见到他最后一面。

 

恩人已逝,滚滚红尘繁华三千在我眼中不过是天边飘过的云,我回到冰川雪峰继续我熟悉的生活,依然是白色,依然是修行,依然是永生,依然是等待,唯一不同的是,这次的等待有了期限,一千年。

 

千年一轮回,千年之后他肯定不会认出我是谁,我也无法改变他的人生,但,那又如何?只要能陪伴他走过一段艰难的岁月,我也算是报答了这千年之恩。

 

(待续)

(二)

 

千年光阴改变了一切,唯一不变的是那颗报恩的心,只有了却夙愿,我才能潜心修行。

 

寇准,一个华山脚下小山村里的出来高材生,2000年以全县第一的成绩考入上海一所知名院校。大学四年,虽然他利用一切课余时间兼职挣钱,能省则省,但是依然用光家里所有积蓄,还欠下了近两万元的债,这对于他那一贫如洗仍有一弟一妹在上学的家来说,无疑是天文数字。为了早点还债,父亲上山采药摔断了腿,唯一的经济来源被截断,借钱也变成一件难于上青天的事。好不容易熬到毕业,他放弃了保送研究生的名额,找了一家外资企业开始挣钱支撑那个艰难的家。

 

依依,一个来自古都南京的女孩子,是寇准的同班同学,父亲经营着两家知名连锁超市,母亲是个老师教高中语文。富裕的家境严明的家教让她单纯脱俗像一朵空谷幽兰,不染纤尘。她和寇准相爱了,开明的父母并没有直接表达他们的不满,只是在确定寇准已决定工作时,极力劝说依依继续出国深造。

 

当然我查到依依的资料时,我就明白了,依依注定是寇准的今生今世的妻,只是今生的寇准不再是一代名相,依依也不再是皇亲国戚,更不会出现个宋太宗为他们赐婚。黎明到来之前总会有一段无法预计的漫漫长夜。寇准,这一段路就让我来陪你走,依依再次出现际便是我离开之时,一并抹去的还有这段关于我的记忆。

 

“只是报恩,绝不会爱上他!”临走之前我向忧心忡忡的母亲保证,而母亲只是用复杂的目光看着我,几次欲言又止,终是什么也没有说,无力的冲着我挥了挥手。

 

我在雨夜小筑找到寇准时,他正趴在吧台上醉眼朦胧的叫着再来一瓶,蓝色的T恤皱皱巴巴,几缕头发零乱的贴在额上,眼睛里尽是血丝。我从他的手里夺过洒瓶,架着他的肩膀把他扶了起来:“准,不要再喝了,你醉了!”

 

“我没醉,我还能再喝!”他伸过手来抢洒瓶,却在看到我的面孔时呆住了:“依依,真的是你吗?你没去加拿大?”

 

“我知道,你极力的帮助我妈妈安排我出国,是不想让我跟着你过苦日子,让时间冲淡你我之间的感情,最后自然放弃。但是,我爱你,你忘了吗?”听完我的话,他突然孩子气的哭了起来,转过身抱住我久久的不肯松开。被拥抱的感觉真好,我躲在他怀里,闻着他衬衫上淡淡的肥皂味掺合着酒味,竟有些恍惚。

 

第二天的早晨,明亮的阳光透过浅色的窗帘,白亮亮的有些晃眼,我用手背抵在额上慢慢的睁开眼睛,却迎上一双含着笑意的眸子,是寇准,见我醒来他竟微微的红了脸把目光不自然的撇向旁边,含含糊糊的说:“醒啦?早饭我买回来了!”

 

我偷偷的笑了,这是一个喜欢害羞的男人,而且体贴,和前世的他一样有着宽厚仁慈的好脾气,即将共同渡过的日子应该不算难熬,我在心底暗暗的庆幸。

 

即使化成人形我依然害怕人群,除了买一些生活必需品我几乎是足不出户。寇准说社会太复杂我只适合纯纯的校园环境,于其找份工作勾心斗角的闷闷不乐,到不如清清静静的呆在家里,虽然穷一些但心情不会郁闷。我知道他是在帮我为不想工作找理由,但是,我工作与否对他来说根本没有任何现实意义,因为从本质上来讲我仅仅是一个幻象,除了心情以外对他毫无帮助。

 

“依依,我回来了!”门刚刚开了一条缝,人还没进屋他已在门外叫了起来:“看看,我给你带什么了?”

 

我在正做他最喜欢吃的梅干菜扣肉,因为他的工资大部分寄回了老家,所以,我们很少吃荤菜,偶尔做做我总是很认真,希望做出最好的味道来。此时,肉已经烂了,扣上梅干菜再炖上一会儿就可以吃饭了,我摘下围裙微笑着走出厨房:“是什么好东西啊?看你开心成这样!”

 

寇准从背后拿出一只纸盒子,故作神秘的在我眼前晃了晃才打开:“芝麻开门!看看,纯白的哈巴狗,你最喜欢的!”我冲盒子里看了一眼就明白了,母亲还是放心不下我,派她最相信的徒弟灵儿来了,虽然她变成哈巴狗的样子,但是那一双充满智慧和灵气的眸子我是不会认错的。我接过盒子冲着灵儿笑了笑,她也狡黠的冲我眨了眨眼睛。

 

寇准关上门跟在我身后絮叨着遇到灵儿的经过:“我下了5路车,这只小狗就一直跟着我,我走它也走,我停它也停,我想可能是哪个人溜狗时不小心弄丢的吧,可是在站台等了近一个小时也没人来认领,而且它的脖子上又没有挂狗牌,既然你喜欢小动物,我就带回来送给你咯!”

 

“顺路捡回来的,还说是送给我的。真若是有诚意送,就应当到宠物之家去买一只给我!”

 

“等我有钱了,一定给你买”寇准的声音又开始不自然了,不用回头看,他的脸一定红了。明明知道他会把我的戏言当真,可我总是忍不住的逗逗他,只为想看他脸红着急的样子。

 

(待续)

(三)

 

夜晚的风徐徐的吹过窗幔,掀起若隐若现的白色涟漪,我是那样的喜欢和习惯于白色,有一次寇准为此戏称我是“天使”,那时我刚好在洗衣服,顺手掬水洒得他四处逃散,想想他当时的狼狈模样,我不由得轻声笑了。

 

“雨,你不会爱上这个书呆子了吧?”灵儿趴在我的旁边,盯着我一脸的傻笑说道:“难怪**妈让我来监督你,她说你个性太痴。”

 

“看到你,我就明白妈妈的意思了。是她多虑了,我怎么可能会爱上他呢?只因他前世救我一命,报恩罢了,红尘俗世没什么值得贪恋的。三年以后,真正的依依会从加拿大回来,而那时的寇准也将小有事业,珠联璧合的一对佳人,会水到渠成结为连理。这是他们的命运,谁也无法改写,我只是想陪着他渡过这段独自打拼的岁月而已,早已知道结局,我又怎会把自己陷进去呢?”

 

“到那时,你怎么办呢?雨!”

 

“傻丫头,你今天脑子进水啦?这么笨的问题也问,什么我怎么办?妈妈有没有教过你使用一种蛊,叫做遗忘蛊,谁端这碗蛊汤给他喝,他就会忘了关于这个人的一切。到那时,我只要让他喝下了遗忘蛊,他就不会再记得我。”

 

“那他对依依的记忆只停留在雨夜小筑的那个晚上?他只知道依依在加拿大留学,一直旧情不忘?他只知道这三年来他一直在努力工作终于闯出一片天地?而情感的世界,即使是你曾真实的让他幸福的走过了三年,到头来他仍是一无所知?”

 

“嗯,就是这样的!”

 

“雨,那对你岂不是太不公平了?”

 

“没什么不公平的,上辈子他救我一次性命,这辈子我还他一份恩情而已。”

 

“雨,我看没那么简单,你不知道你刚刚的笑容看起来,像极了一个幸福的小女人,若不是你我可以互相感应,我还以为你在思念我们白狐家族的哪位帅哥呢!”

 

“看我不撕烂了你的这张狐嘴!”还没等我站起来,灵儿已经一溜烟的跑出房间去了,刚想去追她,寇准在床上翻了个身,嘴里迷迷糊糊的催我:“依依,这么晚了你还不睡?明天又要偏头疼了。”话音没落又睡着了。

 

帮他掖了掖被角,我怔怔的看着这个朝夕相对了近半年的男人,从见到他的第一面起就没觉得他讨厌,但是,不讨厌就代表爱吗?即使我不曾爱过,也知道不讨厌和爱之间是相差很多很多的,灵儿那个丫头尽胡说八道,我摇了摇头关灯躺下

 

一晃半年又过去了,寇准的境况已经开始渐渐好转,父亲的腿伤基本康复,还可以帮忙做一些家务,两万块的外债也已经还清,寇准本人也从一个小小的业务员升迁至业务主办,工资涨了近一倍,我们的生活水平也跟着水涨船高,搬离以前的那个一居室的小屋,重新租住了一套带书房的公寓。

 

刚刚搬家的时候,我高兴得像一只蝴蝶一样在各个房间里穿梭,寇准坐在客厅中央的沙发上,笑眯眯的看着我这孩子气的举动,缓缓的说:“依依,总有一天,我会让你住上属于我们自己的房子!”

 

我停止了穿梭在他的身边坐下,心里满满的都是感动,那一刻,我竟忘了我是雨而不是依依,我把头轻轻的搁在他的肩膀上,听着他熟悉的心跳,满足得直想叹气。许久,我才幽幽说道:“准,不要对我这么好,我会害怕!”

 

“不对你好,对谁好?一年来,你跟着我粗茶淡饭,没有买过一件新衣,没有去过一次公园,没有看过一场电影,就连生日我也只是请你喝了一杯珍珠奶茶,虽然你从来没有抱怨,但是我心里一直内疚…”话没说完,嘴巴已经被我用手捂住。

 

“还当我是你的依依吗?”松开手,我笑着问道。

 

“当然,你是我永远的依依,一生不变!”寇准顺势握住我的手,看着我的眼睛真诚的说到。

 

“那就不要说这种话了,为你,我心甘情愿!”

 

突然间,我讨厌了这种演戏的感觉,不想再扮演依依,我想做回雨,哪怕是那只被他错认为是小白犬的小白狐,这样的替代让我窒息。就在我心烦意乱的时候,灵儿适时的跑了过来,蹭着寇准裤腿,向他要吃的。

 

“哦,玩了半天,把你给忘了,来吧,我们找点东西吃。”他丝毫没有察觉我的异样,抱着灵儿去厨房。我甩了甩头故意忽略这股没来由的烦躁,专心致志的看着电视机,里面的演员正撕心裂肺的大喊大哭,而我却丝毫不感兴趣。

 

(四)

 

也许寇准并没有察觉,但是我很清楚的知道自己面对寇准越来越不自然,特别是当他专注的盯着我的眼睛时,我总会故作无意的将目光转移,仿佛漫不经心,其实,早已耳根发烫心跳加速。可是,当他在干别的事情的时候,我的目光却会不自觉的追随着他的身影,有时他坐在书房里做资料,我也能盯着房门一看大半天。这种无法自持的感觉是我从未曾有过的,大凡修行讲究的就是心神合一,而我现在的状况,别说是心神合一了,就连最基本的自控都做不到,我害怕这种失控的感觉,更害怕如灵儿所说的爱上寇准,明知这是一条不归路,我怎能由着自己飞蛾扑火?

 

减少接触机会也许会慢慢回到从前,我这样独自琢磨着,决定尽可能的躲着寇准,因为职务的升迁,他的工作量越来越大,经常要加班到很晚才回来,以前无论多晚,我会做好宵夜等着他。而现在,宵夜依然会做好放在餐桌上,只是不再等他回来,每晚八点不到我就早早的躺到床上,不管他什么时候回来看到的总是一个已熟睡的我。其实,他轻手轻脚的在房间里晃来晃去、喝水、看书、帮我掖掖被角、坐在床边痴痴的看熟睡的我,这些我都知道得一清二楚,虽然我的眼睛是闭着的,但是我能想象出他做各种事情的样子和神情,直到他终于在我身边轻轻的躺下发出均匀的呼息声,我才在黑暗中睁开双眼。这些早睡的日子反而是我难以入睡失眠最多的日子。

 

周末,在以前是我最喜欢的,虽然他有时会去公司加班,但大部分还是在家休息,他知道我恐惧人群于是静静的陪我在家呆着,或看书看电视,或上网玩游戏,或者什么也不做,就这样坐在阳光下的摇椅上,有句没句的聊聊天,我喜欢这种时光淡淡的从指间滑过的感觉。可是现在却变成我最害怕过的日子,这种长时间的默契相对于我来说简直就是一种煎熬,于是,我选择在周末做大餐,躲在厨房里不出去,有时他想进来帮忙,总被我借故支开。就这样,我一天有大半天的时间泡在厨房,他呆在书房,虽然目的达到了,我却总是魂不守舍丢三落四的做着菜。

 

这个周日我照例躲在厨房里消磨时间,先做红烧狮子头,花了近一个小时才把肉剁成肉沫,再配好作料一粒粒的炸熟。做完后又开始做水煮鱼片,把鱼洗净后放在砧板上用刀片鱼瓣,我习惯性的边做边神游太虚,突然,已被我片了两片鱼瓣的鱼跳了一下,刀便顺势朝我的手飘了过去,左手中指被划了条大口子,血一下子就涌了出来,我下意识的大叫一声,扔掉刀捏住左手的伤口,话音没落,寇准已冲到了我的面前。

 

“怎么啦?依依!……呀,流血啦!……快,快点出来,包扎一下!”他不由分说的把我拉到客厅坐下,手忙脚乱的开始找药品,顺便还打翻了桌上的花瓶,我看着他那紧张兮兮的样子,越着急越找不到东西,好笑的提醒他:

 

“电视柜左边第二个抽屉,只是划破了手,又没什么大碍,你不要这么紧张啦,人家会笑的。”

 

“谁爱笑就让他笑去吧,拉了这么大一个口子,流了好多血还说没大碍,要怎样才算大碍啊?”他终于找到了纱布和药水,马上拿过来给我包扎。

 

“手指断了才算大碍呢!”药水刺激着伤口,有些微微的痛,我不由得吸了口气皱了皱眉头。

 

“你尽瞎说八道!”看到我的表情,寇准一边往我伤口上吹着气一边忙里偷闲的责怪。

 

“让你不要做那些繁琐的菜,你偏要做,家常菜嘛,越简单越好,想要吃这些可以出去吃,也可以叫外卖啊,你看看把自己累成啥样儿了?”果然不出我的意料,刚刚包扎完成,他便开始唠叨:“和你在一起是因为爱你,而不是需要一个保姆,明白吗?”

 

我又开始感动了,最近我特别容易感动,常常因为他不经意的一句话就鼻子酸酸的,眼睛涩涩的,幸好白狐是没有眼泪的,否则我又该不知所措了。

 

“发什么呆?在说你呢!一个星期以内不可以碰到水,不可以再做任何家务,知道不?”

 

“啊!那怎么可能?”我不可思议的大叫。

 

“没什么不可能的,做饭洗衣的活儿我又不是没做过,只是你从来不让我做!”寇准顺手解开我身上的围裙走进厨房,我靠在厨房门口看着他有条不紊的忙着,似乎很得心应手,只是身上系着我的叮当猫围裙看起来怪异得可笑。

 

吃过晚饭,寇准打来洗脸水细心的帮我擦脸,额头,眉毛,眼睛,脸颊,无一遗漏,我闭上眼睛,心底的防线如阳光下的冰川,在渐渐消融,我伸手抱住他,把脸埋进他的衣服里,呢喃:“准,不要对我这么好,我害怕!”

 

“又来了,每次对你好一点,你都说怕,怕什么呢?”

 

“你对我这么好,如果有一天失去了你我该怎么办?真的好怕!”

 

“傻丫头,你怎么可能失去我呢?你忘了吗?你是我永远的依依!”

 

“是啊,永远是依依!”

 

我不再说话,心却沉沉的掉进了一个无底深渊,他爱的从来都只是依依一个,他的世界里根本就没有雨这个人,哦,不,是雨这只狐。我选择了一个多么差劲的报恩方式,现在想回头却已不能够,除了重新捡拾起那摇摇欲坠的坚持,我还能做什么呢?

 

不远处,我听到灵儿一声轻轻的叹息,我的无奈她感应到了。

 

 

(五)

 

白狐家族100年一次的族长公选就要举行了,所有成员都不得缺席,我和灵儿必须马上赶回去,选举活动只须一天即可,但新族长上任时的庆祝大典却历时半个月左右。我和灵儿打算参加完选举就赶回来,于是我写下一张纸条放在桌上:“准,我身体不舒服可能是有些感冒,想多睡睡,你不要叫醒我!”留了一个魂不附体的假依依躺在床上,真身化作一道白烟回雪山冰峰去了。

 

参加完选举活动,母亲却不让我回来了,和千年以前一样,她用咒封住了所有的出口,我找不到通往尘世的路。无法回去时,我才知道那摇摇欲坠的坚持早已颠覆,消失得无影无踪。我思念寇准,担心寇准,整个脑海里全是他的影子,挥之不去。

 

“妈妈,我求你了,他看不到我醒来会急疯的!”我跪在母亲的面前求她,灵儿站在一旁低头不语,我知道她把一切告诉了母亲,我不怨她,这本是她的职责所在。退一步讲,即使她不说,以母亲的才智和功力又怎会感知不到我心情的变化呢?我不想隐瞒什么,只求母亲能宽恕我的心不由已。

 

“小雨,你忘了你临行前对我的保证么?”母亲的声音很冷,像冰川一样没有温度。

 

“妈妈,我没忘,一刻也没忘,所以我才会如此痛苦!对不起,妈妈,我不是故意的,真的对不起,对不起”我自知理亏,面对母亲的质问,无从反驳。

 

母亲不再言语,只是冷冷的看着我,然后转身带着灵儿离去。我无法想象寇准面对突然变得奄奄一息的“依依”时,会有什么样的反应,我知道无论什么样的反应,他紧张的都只是依依而不是雨,但是,我紧张他,不管他是为了谁发生不测,我都一样的痛不欲生。

 

我木然的站起来,窗外,残阳如血。

 

灵儿再一次来到我的房间时,已是四天之后,心如死水的我依然立在窗前,一动未动。

 

“雨,走吧,你母亲同意你离开了!”见我不可思议的盯着她,便又接着说道:“三年的期限也快到了,还有三个月依依不是就要回国了么?我对师傅说,反正只剩下三个月,三个月的时间也不能改变什么,就成全你,让你圆了你的报恩梦吧,何况寇准一直不知道你的真实身份,三个月以后,你是想离开也得离开不想离开也得离开。师傅认为我言之有理,于是同意了。”

 

“以我妈妈的个性,不可能这么轻而易举的就放了我,你是不是答应她别的什么条件了?”我不相信灵儿的话,直觉告诉我事实肯定不象灵儿说的那样简单。

 

“没有,我们快走吧!”

 

“你不说实话,我是不会离开这个屋子的,灵儿,我说到做到,你知道的。”

 

“她以性命担保你三个月后会准时回来,否则,她将自刎于我面前!”母亲冷冷的声音在窗外想起,我大惊失色的看着灵儿,无法成言。

 

“快走吧,我们再不回去,寇准也许会出意外的。”灵儿很真诚的看着我点了点头。好姐妹,大恩不言谢,我对寇准的感情灵儿了解得最清楚的,她的这份心我定不会相负,无须过多的语言,我拉起灵儿飞奔而去,身后隐隐传来母亲的叹息:“孽债啊……”

 

短短五天时间,竟犹如隔世,我归心似箭的回到那个我生活了两年多却仍然陌生的城市,在医院里找到了寇准和“依依”。这是一个单人间的病房,我和灵儿从窗户缝里悄悄的溜进屋里,“依依”面色惨白的躺在床上,寇准站在床前背对着我和医生说话。

 

“医生,她怎么样了?”寇准低低的问医生,声音有些发抖。

 

“情况不容乐观,似乎比昨天更糟糕了,气若游丝脉动不齐且弱不可探,依然无法查出病因,唯一可以肯定的是病人发病前的体质还可以,只是病人的求生意识很差,就好像睡着了的人故意不肯醒来一样,当然,这是潜意识的。小伙子,你还是尽人意,顺天命吧!”医生好像也很迷惑,说了些是是而非的话,拍了拍寇准的肩膀就离开了。

 

寇准一下子跌坐在椅子上,头深深的埋在床单里久久的不肯抬起来,我的心一下子被揪得紧紧的,痛,是最真切的感受。灵儿在旁边用胳膊碰了碰我,我才恍然大悟的躺到床上和依依元神合一,慢慢的睁开双眼轻轻的动了动,才发现,手被寇准紧紧的握着,湿湿的感觉,是汗?是泪?还没来得及呼喊出口,他已经敏感的抬起了头看向我:“依依,你醒了?”

 

这是怎样的一张脸啊?我完全陌生,第一次见他在雨夜小筑时,虽然悲伤但不像现在这个样子,除了失魂落魄我找不到更好的词来形容,眼神哀伤而空洞,黑黑的眼窝深陷,头发凌乱胡子拉碴,面颊上挂着泪水,见我醒来眼睛里立即盛满了狂喜,却又涌出了泪水,他胡乱的用手背在脸上抹了抹就要去按铃叫医生,被我轻轻的挡住了:“准,别叫医生,我没事了!”

 

他依言在我的床边坐下,呆呆的看着我发愣,似乎还没有从我已清醒的震撼中缓过神来,我艰难的笑了一下:“准!我真的没事了,别担心!”

 

“依依,你醒过来了,真的醒过来了……太好了,真的太好了……”他紧紧的抱着我,又开始哽咽,语无伦次。

 

“没事了,别怕,我不会离开你的,真的没事儿了!”我的声音也开始哽咽却流不出泪,白狐是没有眼泪的,我多想能和他拥在一起痛痛快快的哭一场,哭他的痴情,哭我的无奈,可是,我没有泪,一滴也没有。我只能感觉到心痛,撕裂般的痛。

 

“依依,你是我永远的依依,今生今世我们不再分开,一辈子!”

 

“嗯,一辈子。”我嘴上应和着他,却在心底惨笑,一辈子对我来说,何其长,又何其短?

 

千年的修行光阴,瞬息而过;五天的煎熬,却胜过千年等待。纵是拥有永生的日子却只能和他相守三个月,凡人尚可求得轮回,就算记不清前世之事,至少可以情缘再续,而我却永远不能坠入轮回。永生对我来说,到底是幸还是不幸?我欲哭无泪,在只剩下三个月可以相对的今天,终于不再挣扎,终于承认,寇准,我爱你。

 

爱上你,我劫数难逃。寇准,你不是我的恩,你是我的劫,命中注定无法逃脱的劫,却也是心甘情愿不想逃的劫。我要用永生的情和恋来过完这三个月,我不再去计较我到底是依依还是雨,只要你真诚的看着我的眼睛说爱我就已足够,只要我自己明明白白的知道我爱的是你就已足够

 

 

(六)

 

医生对我的醒来百思不得其解,就像搞不清我为何会昏迷一样,他们只能拼命的让我做各项检查,结果表明一切正常,寇准仍是不放心,坚持多住两天才肯出院。

 

自从下定决心要好好的过完这三个月后,我的心情反而平静下来,幸福而快乐的过完每一个和寇准相对的时刻,是我唯一放在心上的事,其他的都不重要。我甚至在潜意识里去忽视时间的流逝,只是尽可能的粘着他,赖着他,痴痴的看着他,听他讲话,看他笑,我要把关于他的一切都装进脑海里,然后用一辈子的时间来回忆。

 

“依依,去睡觉啦!”寇准推了推如小鸡啄米般打瞌睡的我,柔声催促。我抬头看了看墙上的钟,快凌晨两点了:“你的资料做完没?”

 

“没呢,还有一会儿,乖,你先去睡!”不管什么事,寇准从来都不会凶我,再无理,他也只是哄着我。

 

“没关系,我陪你,反正我白天没事可以补眠,我去给你拿点水果来提提神!”我装作没看见他不满意的眼神,转身进了厨房。

 

最近,寇准又升迁了,从业务主办升到销售经理,每天应酬完了回来还要熬夜做资料,我不想错过每一个见到他的机会,于是总是陪着他熬夜,而他总是于心不忍。

 

“唉,真是拿你没办法!”准寇看了看摆在面前的水果盘,又看看了坐在对面托着脖子傻瓜兮兮盯着他看的我,刮了刮我的鼻子:“粘人精,走吧,我们去阳台上坐坐吃水果,刚好我也想休息一下!”

 

“好!”我立刻跳了起来,眉开眼笑。

 

月亮早已落下了,漆黑的苍穹是星星的世界,一个个快乐的眨巴着小眼睛,它们应该没有烦恼吧!

 

“准,看到那颗小星星了吗?孤单的呆在角落里的那颗?”

 

“嗯,看到了,他不孤单,不是有我们在陪它吗?”

 

“以后,每次看到那颗星星时,就是我在想你,在遥远的天的那边固执的看你!”我不理会他,自顾自的说着话。

 

“依依,别说这种不吉利的话!”寇准似乎打了一个寒颤:“这让我想起了你昏迷的那些日子,我不知道,我还能不能再经得起那样的一次别离!”他的声音低了下去,似乎有了浅浅的泪意。

 

“我只是开玩笑罢了,你看我的身体这么好,不会再有一次的,相信我!”我开始恨自己,好好儿的说这些干嘛?说了他也不会懂的,何苦徒增他的伤感呢?

 

“我是你永远的依依,你忘了吗?”我把头轻轻的靠在他的肩膀上,悄悄的叹了一口气,寇准环过手臂绕住我的腰,就这样静静的依偎,谁都不再多说一句话。

 

越是接近离别的日子,我的性格越是变得怪异,极度的活泼和极度的沉静,寇准回来后,我不停的说笑,和他打打闹闹纠缠不清,有时还会搞一些恶作剧,他总是又好气又好笑的看着我,无可奈何的说上一句:“唉,拿你真没办法”寇准不在家时,我则一言不发,一动不动,呆呆的一个人长时间坐着,每每这时,灵儿总会来到我的身边一声不吭的陪着我,她是懂我的,无需语言,也不必劝解,就这样静静的陪着便是最大的慰籍。

 

时间总是那样不紧不慢的流逝着,它不会为等待千年而走得快一些,也不会因为相恋仅三个月而走得慢一些,该来的总会到来,谁也躲不掉。

 

明天,依依就要回来了,今天是我呆在这屋子的最后一天。寇准上班后,我把屋子里的每一个角落都仔仔细细的看了一遍,曾经的笑,曾经的泪,曾经的山盟海誓,曾经的相对无言,我都一一收藏在脑海最深处,无一遗漏。从今以后,依依仍是依依,寇准仍是寇准,雨却不再是雨。

 

我把白色的窗帘拆下换成依依喜欢的浅粉色的窗帘,沙发套也换成同一色系,餐桌布拿掉我喜欢的白底小碎花那块,换上依依喜欢的咖啡色亚麻桌布,窗前我喜欢的那束百合快要枯萎了,换上依依喜欢的黄玫瑰,还有叮当猫的围裙也收起来换成有韩式兜兜的那一种……

 

事情并不多,我却用了大半天的时间来完成,终于,我浅浅的笑着站在这个即熟悉又陌生的屋子里,为寇准做最后一次菜吧,明天,他将不会记得曾经有一个女人在这个屋子里和他朝夕相对了三年,为他洗衣做饭了三年,听着他说“要永远在一起”三年,我又浅浅的笑了。

 

“你别笑了好不好?你知不知道你的笑比哭还难看!”灵儿终于忍不住了,这样的自我折磨她虽然理解却并不赞同,明知不可能拥有却仍然由着自己飞蛾扑火般的陷入,“你真是天底下最傻的傻瓜!”她总是这样又怜又气的骂我。

 

“除了笑我还能做什么呢?哭吗?我连眼泪都没有!”我依然在笑,灵儿不说话了,叹了口气转身离开,我知道她是去帮我准备遗忘蛊了。

 

晚饭快要做好时,我接到了寇准的电话,声音因激动而颤抖着:“依依,今晚回家,我要给你一个惊喜!”

 

“又是一只小狗吗?”我想到两年前他捡回灵儿的样子,打起精神和他开玩笑。

 

“绝对不是,一会儿你就知道了,今天我下班就回家!”他挂了电话,我回头看着咖啡壶里的咖啡,就快要沸腾了,里面是我亲手加进去的遗忘蛊,寇准喜欢喝煮的冰咖啡。

 

“芝麻开门!”他打开一个丝绒小盒子,里面静静的躺着一枚钻戒和一串钥匙:“依依,嫁给我吧,我们的目标终于实现了,明天,你就可以住上我们自己的房子,12层,150个平方!”他一脸真诚的看着我,充满了希望。

 

我轻轻的点了点头,听见自己的心碎成一片一片的声音,明天,这该是最好的接机礼物吧。

 

这顿晚饭虽然准备得很丰盛却几乎没动筷子,寇准过于激动一直在描述着那个150平方的新房子以及我们婚后的美好未来,而我早已心痛得麻木了,被动的跟在他后面偶尔应和一两声,其他时间静默,这种反常的举动他也感觉到了却只是以为我在害羞所以极少言语。

 

晚饭过后,寇准拉着我坐在沙发上继续憧憬未来,我从厨房里为他端来早已冰镇好的咖啡,柔柔的依在他的怀里。

 

“准,知道么,我在家时还有一个小名叫雨,你没听说过吧?”

 

“是啊,你从没对我提起过,不过,雨不好听,还是依依好听,我喜欢!”

 

“不管好听不好听,总是我的小名呢,我想听你叫我小名!”

 

“叫依依不好吗?我不是一直都叫你依依的吗?看着你叫别的名字怪别扭的!”

“不嘛,我要听!”

 

“好吧,真是服了你了,雨……

 

“还有那句,你是我永远的雨,也要说!”我不理会他把一个雨字阴阳怪气的拉那么长,接着要求!

 

“好,你是我永远的雨……”他依然阴阳怪气的说着,我不在乎他这种玩笑的口气,忘情的扑到他的怀里,鼻子一酸,仍然没泪,三年了,我终于听到他亲口叫我一声雨。

 

“准,我爱你,一辈子!”我赖在他身上不肯起来,他拥着我轻轻拍我的背:“傻丫头!我也爱你,你是我永远的依依!”

 

“准,我小时候学过芭蕾,你想不想看?我跳一段试试!”良久,我抬起头笑着问他,顺手把咖啡递给他,我知道他不会拒绝的。

 

“好啊,依依,你还有多少是我不知道的?”果然,他很开心的接过咖啡捧在手上。

 

“没多少,就这么多了。”我站起来走到客厅宽敞一点的地方开始舞起来,抬臂,曲腿,移步,转圈,长长的白裙如波浪一般,随着我的动作身边散开来,起舞弄清影,何似在人间,我的眼前滑过曾经的一幕一幕:

 

华山之巅,他七步成诗,稚声稚气的说:放了这只小白犬吧

 

雨夜小筑,他醉眼朦胧的抑不住惊喜:真的是你,依依

 

病床反魂,他憔悴而狂喜的拥抱:你醒过来了,依依,真的太好了

 

我努力的舞着让眼神穿越时空细数从前,余光却清楚的看见,寇准缓缓的把咖啡送到了唇前,慢慢的喝下,而我,只能急速旋转,旋转……

 

所有的一切都在此刻尘封,在今晚遗忘,前世的相遇,今生的相逢;我的挣扎,我的不悔;他的多情,他的痴恋,无数次的在我耳边说永远,永远……

 

后记

 

五十年后的傍晚,斜阳余辉中走来了相互扶持着散步的古稀老人:

 

“老头子,以后别再叫我依依了,都一大把年纪了,不知情的人听起来还以为你在喊孙女呢!”

 

“叫你依依又怎么了,你是我永远的依依,你忘了吗?”

 

“又来了,老不知羞,呵呵。咦,你看!”老太太指着远处:“那一是只小白狐吧,好可爱!”

 

“嗯,好像是的,咦,它好像在哭呢,你听到了吗?”

 

“真是年纪大了,耳背,狐狸怎么会哭呢?”

 

“呵呵,也是!”

 

精彩回复:

 

婆箩血兰

天意如此,注定雨难逃此劫,安静的回归是她最好的选择.

不再去想那个小童纯真的笑容,雨其实爱上的不是准,爱上的是自己的梦。

做一回人,让自己爱与被爱,这才是雨的梦,

雨虽然蜕身为人,但始终只是个影子,依依的影子,

虽然自己爱过,但未享受到准的真爱;

梦破让雨最失望的所在、是雨最伤心的痛,

 

不再奢望能与人类和平共同,人妖殊途,从哪里来,就应该回哪里去。
狐群的呼唤从遥远的地方传来,雨知道该是自己离开的时候了,

最后一次轻轻的触摸着自己的身体和修长的指甲,一切都是那么的冰凉,

没有让雨感到任何一丝存在的气息,

雨嘲笑自己:她原本就不该属于我。

雨慢慢的退下华丽的皮囊,恢复一身的洁白,乘着月光,飞奔在深山峻岭里,

邃兰眼中滑落的泪水和那一幕幕最伤心的绝尘,

都将被遗忘在残缺的记忆边缘,

击碎了那个不老的人狐传说。

 

……

 寒夜

生命的琴弦,在白色的世界里灵梦起纯净的乐章,皑皑冰雪天地,一行深陷的足印诘问天涯,不时回头,不住明动双眸,风轻扬,几许凉凉的冰屑芒曳上呆滞的脸庞,清醒。

 

轻小的身体,居然能够发出如此真实的声响,与雪的接近,与人性的共鸣,与情感的对话,与眼泪的交错。天堂的曙光,如霞般流泻而坠,众生期待超然,而我却向往禁锢。可笑的皮毛拒绝一切灵魂的交付,即使天使的青睐,但却无法抹去深镂心底永远不能也不可能磨灭的暖,因为我是一只狐,我拥有保护温暖不流泻的皮毛。我将永远是一只狐,守住最馨沁的不为他人知晓的爱,和绝世的牵念,千年。

 有点傻

爱的极致就是纵然自己心碎也要让对方幸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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