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灵月明。 不知怎样一个夜晚,与你相期在这寂静的山畔,无名的湖,无名的我和无名的山,一任无名的天海尺素都静静地融入这有月的夜晚。 月很亮,星儿便离得很远,淡淡的云拭着月儿的脸。今夜无风,那海便格外静,深邃得似看不透情人的眼睛。静静地看你看我,渐渐地相行相伴。多想那无名的山便是你初恋的岸,走入我的蜗居,或登上你的船,不再作无情的风景,点缀无奈的希望和伤惋。 亭阁如一幅剪纸衬着远处的山峦,棰峰警视着宁静的天。万籁无声,塞湖如镜,天澄似水,水静如天。一叶小舟自脱了缆绳,泊到月儿边。仿佛一种沉默和明丽,仿佛一种空旷和充盈,抑或是一种苦苦的追求和浓浓的依恋。月儿行不到船上,船儿驶下进月间,几欲拾起桂棹,又恐惊醒那甜甜的梦幻。 夜风微醒,波光惊轩,檐影渐低,柳意轻翻,似乎一种浮动,无形地托起心来,随花垣柳影浮行于水面。悠悠然,便觉得有诗徘徊在耳畔:小楼瞰平镜,逍遥月上仙。直到露浓夜浅,渐渐地生出许多寒意,便问卷帘,是否人间。 空山新雨,空气难得的新鲜。夜的山壑,如楚人举火的秦殿,市街迢遥,只剩几点稀疏的灯光,仍积蓄着明日的灿烂,轻轻地有几缕烟。许久不见这样的夜了,那做了很久还要做很久的梦,又拍着羽翅,不知飞向几多人家的窗前。于是,便有风撩动有花的窗帘,让梦悄悄地飞进,从发间或从耳畔,静静地潜入那郁郁葱葱的花园,直让月光映出绽放的花容或几点涟涟。总有人说,桃花依旧,人非去年,可这月又看了人间多少的旧恨和新欢。葡萄美酒琵琶,青崖颍水南山,或者高楼高风,小乔小轩。可看了那么多,又与谁人言,只把了一盏淡酒,让人去玩平沙落雁或渔歌唱晚。哦,你这夜的眼。 山岚渐浓,在谷壑间隐现,仿佛这大自然的沟回中呈现的意念,袅袅升腾而又平铺开来,让微风轻翻,是与月儿读,是与星儿看?渐渐的,让自己从谷中到山巅,甚至更远,与月并肩,看微、看彰、看柔、看刚。青灯明案牍,黄卷阅悲欢,却不知与石与木融成了自然。直到月儿如船,渐泊西山,才知道古人们何以孤高自比,而又三百杯醉陈王宴。 小楼依山而建,一架青藤,五步小院,竹篱疏落,守护着几点蔬果安眠。婆娑的藤影洒落在石阶竹帘,几欲呼儿将扫,却又不愿惊破这片安闲。风从山中来,飒飒的清凉,星星点点的花儿已辨不出自己的颜色,色重其颜,味极无香,谁还能道出这土地、这草木和这夜色的芬芳。生活便也如此,纵然一万个怀素抱朴,又怎敌那黄鹂深树,或者半老徐娘。 拿一把藤椅在矮墙边,俯瞰着谷色烟岚。一杯白水温柔地洗着洁净的月,便如心中那闪闪跃跃的思念。山有木而深邃,树著花而明艳,月无相思,人有婵娟。于是,便看月,便想说,月,我们走吧。明月一笑,变相牵了手,走入云海山浪、碧水蓝天。总想在某一座山上,有一株老树,有一位老人,白髯飘然。便与一根红线,系在足上,便天涯也成咫尺,想谁梦谁,就到你的身边。 月如水,可涤万物。看万籁俱寂,波光澄澈,挣脱无奈的喧嚣和践踏,银池静浴,青灯照纱,这自然方显出最美的容颜。 月如水,可浣人心。积日多尘、累思而结,何不轻移团扇羞玉面,浣心空灵恣肆间,便千万个意念都随波而散,只留下这明眸中晶莹的一点。即使明日再次的沉重,那心也永远新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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