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 恋 时 代
1974年,上山下乡的口号嘹亮着我的城市:到广阔的农村去,大有作为。主席的号 召全民响应,在哥姐全部去了农村的情况下,我的父亲说啥也不让我去了。父亲是个卡车司机,我经常坐他的车,和他跑长途,看着父亲开着卡车风驰电掣我眼热的不行,便和父亲学起了开车,父亲总让我放到两档,我却四档一小时90迈的奔跑着,爽极了,卡车过处,一片风的阴凉。开车原来也并不难,这为我日后的开车打下了良好的基础。我在家呆了两年,在父亲朋友的帮助下,几番活动来到了工厂,当了一名生产工,那年我16岁。我上班了,脚下的自行车飞快的旋转着,杨子荣的上山打老虎没音没调的吐了出来,一路欢歌,我来到了车间。这是个全厂最累的车间,电解铝车间,我干了个最累的活,换阳极,在15万电流的磁场里,我每天都要将阳极通过天车送到炉子里,然后再将残极清理出来,天车吊走,炉子里熊熊的大火焦烤着我的皮肤,我必须站在电解槽的跟前,才能完成我的工作,一天下来,我已经疲惫的彻底无力了。刚上班那一阵,我总是头重脚轻,下班后经常长睡不醒,老是把中午饭截过去。好在我倒班,利用倒班休息的时间,我再一次地来到了小水沟的旁边。初春,在饱尝了隆冬严寒的小水沟又蓄满了春水,沟的两旁兀地长出了几棵小柳树,柳树挺着枝枝杈杈的腰身在春风的拂动下,羞色的婀娜着,就连沟边的小草也偷偷钻出了地面,清新的空气,蔚蓝的天空,引的小鸟欢快的落到了枝哑上,嘁嘁喳喳,好一派春的景像。三孩已经到农村大有作为去了,我只影形单,坐在水沟旁的崖崖上,望着舞动的柳树,忽然想起了雷颖,眼前晃动着水波,丽人的倩影重又清晰在我的眼前。我吹着口琴,琴声不知是否悠扬,引来了临居小风。冬哥,你吹的真好听! 小风的夸奖我有了些许的得意,在她的鼓励下,我又吹了《共产儿童团歌》《白女女》,她静静的听着,很少插言。小风和我多年临居,从小在一起捉迷藏,一起弹溜溜,一起玩踢盒子电报,她初中刚毕业,我在家呆了两年才上班,可能她也要呆一阵子吧。当我以后再到小水沟边吹口琴的时候,琴声一准能把小风招来,可吹着口琴,我想的却是雷颖,想她婀娜多姿的身材,想她美丽的大辫子。一年以后小风走了,去了外地工作。我继续着每月29元的工作,继续着我的换极,整天烟熏火燎,全身上下裹满了氧化铝的粉末,除了两个黑眼睛外,一身的白,一干就是两年。两年后的一个冬天,单位派我到山西铝厂实习,时间半年。这年的冬天格外的冷,夜晚,天幕低垂,星星被冻的睁大了明亮的眼睛,狂风席卷着大地,呼呼的噬咬着我一颗寂寞的心,在这人生地不熟的地方,我想起了家,想起了父母,也想起了三孩。
白天站在槽子上,高温热的我浑身都在黏腻,夜晚又冻的我阴冷无比,异常寒冷的冬天让我经常蜷缩在屋子里。旅店的服务员英看我冻的发抖,给我又加了一床棉被。英比我大两岁,是一个非常懂事的女孩,也是单身。几番聊过,我们已经很熟了,她经常帮我洗衣服,在我寂寞的实习期间,在荒凉的山西铝厂,我那颗冰凉的心开始逐渐融化,慢慢的被英的温情裹挟着,被她的知冷知热包围着、温暖着,心里开始有了一种依恋的感觉。我们俩经常去堆雪人,抓一把雪互相追逐打闹着,灌的满脖子的冰凉,然后哈哈的大笑。有一天,我的钮扣不知何时掉了,英找来针线,我还没有脱掉衣服,英就替我缝了起来,阳光柔和地洒了进来,照在英粉嫩的脸上,她那纯净明澈的眼眸中饱含着丝丝的柔情,我直盯盯的注视着她,英的红纱巾像一团火在我的眼前晃啊晃,突然有一种莫名其妙的冲动袭击着我,全身一片燥热,就在她咬断针线的时候,我冲动的抱住了她,英没有动,却增加了我的勇气,让我更加紧紧的抱着英,英说小心针扎着你,我说扎吧,我就想死在你的怀里。英便搂住了我的脖子,我们四目相望,快速的开始了接吻,甜甜的英似有一股奶糖的味道香香的,让我的初吻如痴如狂,如梦似醉,我们热烈的拥抱,疯一样长久长久的接吻。那年我18岁,英20岁。就在这寒冷与好奇我俩打打闹闹的恋爱中半年很快就过去了,实习期满,我还要回到我的家,青海的那座小城。我也必须离开可人的英,回到我的工作岗位,此刻,我只有和英洒泪告别。到了车站,人山人海,还没等到火车进站,人们已开始蜂蛹而至,英一改她的温顺,在我的扶持下从窗户爬进了车箱,哄乱的车箱也没有人注意她不文雅的举动,抢座位的、放包的、找人的乱成了一团,趁机我也跟着爬了进去,算是有了个座位。英开始大把大把的流泪,这时人们开始注意上她了,电影里没有的境头我俩开始上演,我哪里顾得上异样的目光,我和英紧紧的拥抱,我的心里似有万剑穿心针扎一样难受,看着怀里耸动的英,我第一次流下了男儿的眼泪。可终究还要分离,在火车快开的时候,她下了车,车窗口紧抓我的手不放,火车慢慢的启动,她随着火车跑了起来……冬:再见!英:你要保重!
我们死命相抓的两手被火车的惯力强行分开,英随着火车在狂跑,红纱巾也跟着舞动,最终被远远的甩成了一个点,我的心一阵阵的颤栗,记忆成了永恒!在我心里定格成一个圆圆的红点。再见!再见英! 再见!再见我的初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