骊山语罢清宵半,夜雨霖铃终不怨。何如薄幸锦衣儿,比翼连枝当日愿。
这又让我想起朱辉,那篇令我难忘的《日暮里》,载于多年前的《花城》。
日暮里,一个充满诗意的地名。打开陌生地图的时候,手指滑过点点线线,那些一无所知的地方,就是以地名的方式给人最初的印象。我可以想象,日暮里与一个陌生人初次“相见”,非常感动而难忘。它带着古典诗词的意象,在纵横交错的陌生地图上出现,带着些秘密的激动的出现!如果这个地名还跟在异国会见久违的初恋情人有关,这个地名就更美,更神秘了。我不记得有没有这样的细节:主人公反复打开地图,用粗糙的手指比划着“日暮里”和它的附近。似乎这会见的心情,远不能用单词可以概括。这也是小说得以绵长的原因。
朱辉的小说写得十分细腻,细腻得几乎没有曲折转弯的棱角,小说充盈着那种有点无名不言的哀伤,有点怅然所失的喜悦,混杂着在结尾也没有一个搁浅的地方。 日暮里,最后也没有出现在小说的视野里,由于若干种客观或者是主观的原因,会见变成了错过。在暮色里,只变成了一个无关痛痒的电话。恋人,在多年的变迁以后,只是想象中的一个情结,一种不能释怀。就像日暮里,不过是一个拥有美丽名字的繁华地方,并没有期待着的乡愁或者与记忆有关的东西在那里。合上地图,我们继续留在原地——一个不需要地图,也十分清楚路线,清楚一年四季色彩变化的地方。生活就这样悄悄掩盖了我们自以为还在的东西。一层层真正蜕变的是我们的心,而且这种变化无法追悔,更无法追回。
小说,是用极大的理智和清醒,才能把不理智的含混写出来,并且写得动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