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 月 雪

  四月下雪，在我们东北也是少见的。不过近几年或许是因为老天怨气太大，每年的四月都洒下一阕四月春天的飞絮来，让刚有些还阳的天气刹时又回到了隆冬的季节。

  前两天，天老爷都故伎重演，把已经好端端的艳阳高照的天空弥漫成了一个夜黑雁飞逐单于的大雪天。那天大雪从傍晚开始，一直下到了第二天的后半夜，把正在赶一篇稿子的我不经意间又引领到了窗前。

  打开窗子，远望着前方风雪中的努尔哈的陵墓，久久地贮立，仿佛一切又都轮回到了遥远的历史画卷中，脑际中突地就在大朵大朵的飞雪中出雪夜嘶杀的场面，一队队清兵，正裹着寒光，呐喊着向前冲杀，一片狼藉，一片惨烈，一片喧嚣，还有一片悲壮。。。。。。倾刻，一阵风雪把眼前的金戈铁马的场面徐徐刮去，四周极静，然而，似隐似现地中，偌大的雪夜地中，一个古老而年轻的契丹 “忽”地从雪地中跃起，跑进了一片森林中去，他手中拎的弯刀随着身体的狂奔也跟着一扭扭的，而他的身后，有一队宋兵，正尾随着他也慢慢地靠近。。。。。。他要去报告他所发现的敌情吗?他怎么没有发觉身后的宋兵?我正待喊住他，告诉他后面有一队官军，却被骤然刮起的一股大烟炮(风把雪刮成龙卷风)把我的话噎了回去。。。。。。我无奈地摇了摇头，低头再看，远处又走来一队衣衫褴褴褛的人群，他们拖沓的脚步，把地上的风和雪搅得龙飞凤舞，哦，这是一队从京城来的流远犯人，一队官员?一队文人?都像，都不一定是，队伍中，有一个白首老人，胡髯随着风对着黑黑的天空一扬一扬，飘忽得是那么的潇洒，哦，他是谁?他像谁?是宋朝的官员，还是明朝的学士?我伸长脖颈舞着胳膊大声喊了起来，一声风啸，陡然把雪集成一方白蒙蒙的幕布，我急的再一次大喊，却把东方的鱼肚叫得骤然青亮起来，雪也渐渐地停了下来，天亮了。。。。。。

   上班是路上，四月的雪把整个城市铺得洁白，昨夜余兴未消的我走在路上，身边的一个年轻人脚下一滑，一个趔趄摔了下去，我顺手一扶，年青人拽着我站了起来，噫，我忽然觉得，这个青年很像昨夜雪地中跃起的那个古老的契丹，我怔怔地看着他，他却说： “太阳出来了，雪快化了。” 哦，是的，雪化了，明年的四月，还有今年的那个雪夜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