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规啼血映山红

任耀榜

红色的山路弯又弯，

路边盛开着红杜鹃。

红杜鹃本是英雄鲜血染，

英雄的名字啊，

比红杜鹃更鲜艳……

这是卢氏县西南山区至今曾流传着的一首民歌。卢氏西南山当年曾是红二十五军活动的地方，现在在五里川街，还矗立着由李先念题写的鄂豫陕“革命根据地纪念碑”，当地群众中流传着不少关于红二十五军的民歌。
    卢氏西南山区的杜鹃花特别多，漫山遍野都是，坐在车上沿公路走，不用下车就可欣赏到，其中属朱阳关镇漂池岭最多。
    杜鹃花又叫映山红，有红、黄、白、紫几种颜色。每年最早开放的是红杜鹃，在向阳的山坡上，在浓密的松影下，在那寂静的山林里，她开得热烈，开得娇媚，绚丽多彩，姿态婀娜，团团锦簇，在青山绿树之间云蒸霞蔚。密密的骨朵儿聚成椭圆的花冠，鲜红的花瓣如红色玛瑙，迎风玉立，娇艳欲滴。那些开在高峰之巅和崖壁的杜鹃花，凌空含笑，更显得风韵绰约。把山林装扮得喜气洋洋。远远看去，像一片片燃烧的火焰，不由得让人为之而激动和欢呼起来。倘佯在花的海洋之中，你会觉得如醉如痴，有一种置身在心上人面前的感觉，产生一种想要拥抱的冲动。几天过去了，身上还会有杜鹃花的余香。折一把放在车上，会觉得十分兴奋，不觉得发困和疲劳。
    卢氏的杜鹃花一般都在每年四月开放。据当地群众介绍，从三月份开始，一到黄昏，在五里川、朱阳关、瓦窑沟、狮子坪等地的山上，总能听到一种鸟叫，声音哀哀怨怨，凄凄切切，十分让人伤情。而且叫得执着，若没人惊动，会在一个地方一直叫下去，直到天亮。当地群众说这种鸟叫杜鹃，也叫子规，是在叫：“哥哥回来，哥哥回来”。一个月后，这种鸟叫就消失了，紧接着漫山遍野的红杜鹃就开了。群众说，杜鹃已叫得满口吐血死了，那红杜鹃花就是杜鹃鸟的血染的。
    在卢氏西南山区，流传比较广泛的有这样一种传说：
    说是红二下五军长征北上时，留下七十四师坚持斗争。七十四师里有一江西籍小战士，作战十分勇敢，深受战友们的爱戴。小战士家中有一老母和一个叫杜鹃的妹妹。老母由于想儿子双目失明，妹妹经多方打听，知道哥哥在河南卢氏一带活动，就千里迢迢前来寻找。可是当小妹妹到来时，哥哥已光荣牺牲。牺牲的十分壮烈，是被敌人用石头砸死的，连尸体也难以找到。妹妹听说哥哥牺牲的消息后，当场就昏死过去，醒来精神就出了问题。满山哭着跑着叫着：“哥哥回来，哥哥回来”。后来小姑娘就在山里消失了。当时正值三月，于是就有人说小姑娘变成了子规鸟，叫“哥哥回来”叫得满口滴血，把滿山杜鹃花染红了。当地群众中还流传着这样一首民歌：
         满山杜鹃满山红，
         子规滴血花成丛。
         怨鸟本是妹妹变，
         千呼万唤哥不应。
         哥不应，
         杜鹃啼血映山红。
    这个故事虽然演变成了传说，但它却体现了人们对革命烈士的怀念。也说明了卢氏这片热土当年曾为中国革命做出过贡献。
    我国关于杜鹃花和杜鹃鸟的传说比较多，最经典的可能就是古代蜀王望帝杜宇的传说。据《蜀王本纪》和《华阳国志》等书记载，古时的蜀王望帝，是一个勤政爱民贤德的帝王。当时发了洪水，望帝无能为力，就派宰相治水，消除了灾祸。望帝感到自己的品德才能不及宰相，于是主动禅让，隐居于山中。当望帝离开的时候，正值三月满山杜鹃悲鸣，声声啼血，蜀人听到杜鹃鸟的啼鸣，就想起了望帝。后世便说杜鹃鸟是望帝的魂魄所化，他在暮春的声声悲啼，仿佛是在说“不如归去，不如归去。”似乎对那失去的帝位难以忘怀。
　　关于杜鹃鸟的传说，还有一个民间版本，是说有一对非常相爱的青年，男的突然亡故了，女子接受不了这个残酷的事实，思念不已，终日以泪洗面，终因内心的痛苦无法释怀，而化作了杜鹃鸟，每每在春天到来时就从东飞到西，从南飞到北，不分昼夜地哭诉“哥哥苦呵！哥哥苦呵！”后来人们就将杜鹃视为悲剧之鸟，杜鹃也就成了悲剧角色的象征。
    杜鹃是一种较适宜栽培的花叶俱美的植物。我国是世界上最早栽培杜鹃花的国家，其历史可以追溯到唐代，当时称杜鹃花为“山石榴”、“映山红”、“红踯躅”等。虽然她花色艳丽热烈却不失清逸，繁盛却不显臃肿。殷红花瓣，薄如红绢，恍若茜罗裁就；粉白花朵，更显出娴静淡雅之美，仿佛西施素妆而出，玉容雪肌，朴素俏秀。杜鹃花与报春花、龙胆花曾被合称为“中国三大名花”，而杜鹃花列居其冠。学校搞绿化，经常组织学生上山挖杜鹃来美化校园，在条件艰苦的山上，杜鹃漫山遍岗开得热烈，在围墙四周栽上，她依旧开得热热闹闹。真可谓“本是山头物，今为砌下芳”。如果布置在会场、剧院大厅、宾馆的内庭，也光彩夺目。既是花谢了，也是满目青翠，是美丽的观叶植物。用杜鹃组成花篱、花坛、花带，更能形成一种云蒸霞蔚的景观。
    杜鹃花之所以被人们钟爱，更在于历代文人墨客在诗画中的渲染。千百年来，它一直是文人骚客经常吟咏的对象，白居易诗云：“花中此物是西施，芙蓉芍药皆媖母”。“回看桃李都无色，映得芙蓉不是花”。是对杜鹃花的高度赞美。李白在《宣城见杜鹃花》写道：“蜀门曾闻子规鸟，宣城还见杜鹃花。一叫一回肠一断，三春三日忆之巴。”描写他猛然想起已及暮春，杜鹃花开、子规啼哭的时节已悄然而至，登临山岳赏花观鸟的思绪刹那间充盈心底。杜鹃鸟在诗文也经常被作为寄情的载体，传达他们的悲凉思绪与情感。李白在《闻王昌龄左迁龙标遥有此寄》中写道“杨花落尽子规啼，闻道龙标过五溪。”寄托了思友和感别的意绪；白居易在《琵琶行》云：“其间旦暮闻何物？杜鹃啼血猿哀鸣。”他所表达出来的则是感谪的凄苦与怀才不遇的感伤。李商隐于《锦瑟》：“庄生晓梦迷蝴蝶，望帝春心托杜鹃。”抒写着对亡妻的深情的悼念；秦观则以“可堪孤馆闭春寒，杜鹃声里斜阳暮。”抒发了自己惨遭贬谪的清冷与孤寂。当然还有很多比如：“又闻子规啼，夜月愁山空”、“子规啼血小楼西，玉钩罗幕，惆怅暮烟垂”、“子规夜半独啼血，不信东风唤不回”等等，无不透露着一种忧伤的情感。
    如今，卢氏的杜鹃花在外边的名声越来越大，每年前来赏花者络绎不绝，大家无不为热烈奔放的满山红杜鹃而激动、欢呼、跳跃。我想，如果大家知道卢氏的红杜鹃是先烈鲜血染的，是烈士小妹滴血催红的，在观赏的同时，心里会不会又增加几分凝重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