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灯照离席(下篇 七)(lindw)

发表日期:2006年10月29日  出处:http://lindw.2000y.net 原创  作者:碧勰-林大为  本页面已被访问

灯照离席(下篇  七)

作者  林大为

  车站广场人山人海,每个售票窗口都排着长龙,延伸到售票厅门外。此时云草才知道商品交易会即将结束,排队也只能买到三日后的车票,只好又登记了一家旅馆,让旅馆定票。
  其实,余力思并不算一位坏丈夫,云草想。刚结婚时也想过与他好好过日子,人生在世,不就是几十年的匆匆过客吗!心比天高命比纸薄,自己也只好现实一些。但寂寞毕竟难以忍受,余力思除了工作就是埋头看书写作,还要为他父母的病东奔西跑,整天不着家,以至于在独自痴痴的遐想中让钟春的信发挥了应有的作用,搞得心摇神驰、昏昏噩噩。云草知道,将那次“单次抑郁发作”的责任完全推给余力思是不恰当的,但自己却始终不愿承认。曾经有一段时间,望着余力思为自己治病奔波而瘦削的面颊,深深感动过。如果不是那封该死的信,她几乎要顺从余母的唠叨,准备取出节育环,为余家生个孙子……
  云草心烦意乱地等了两天,谁知旅馆根本就不可能定到车票,一气之下她又回到了原来的旅馆。这就使我们的故事不得不延续下去。

  钟春当天晚上就给旅馆打了电话,得知云草已经不辞而别,但他明白云草不可能马上离开G市。于是他将自己的CALL机号留下,云草一旦返回,就呼他。第二天,钟春又亲自跑了一趟,给服务员留下一些小费。
  第三天,钟春接到旅馆的传呼就直奔旅馆,丢给服务员一张百元钞票,服务员热情地将他领到云草的房间,告诉云草:“小姐,这位先生每天打几次电话找您,其实我们一两天内也搞不到车票的,是这位先生关照我们这样做的,请您原谅,不要辜负了这位先生的好意啦。”
  云草感到自己不知不觉中已经被这帮广东佬给欺骗了,但又无可奈何。
  钟春告诉她,他已经为她定了机票,保证她两天内可以离开G市,然后就不由分说拉着云草出去游玩,云草冷冷地说:“免了吧,没有心情。再说,我也消受不起你的机票。”但最终她又一次未能拗过钟春。
  钟春按照他的巧妙设计先带着云草看了一场滑稽表演,见云草仍然不冷不热,就开车直奔深圳锦秀中华,晚上才回到G市。云草仍没有像钟春想象的那样兴奋、愉悦,只是默默地不由自主地接受着他的安排,像他曾经解雇的一位正统的女秘书那样。钟春把车停在一家饭店门口,注视着云草,他曾经一度十分欣赏这张面孔。这是一张多么动人的脸啊!当怒火熄灭、伤感驱散之后,剩下来的只是一种恬静的美丽,那才是她真正的样子。现在,她的脸上还笼罩着一层淡淡的忧伤,看上去弱小无助,简直就像个吃了败仗的孩子,这很快唤起了钟春心中的欲望。每当他认为对方在他面前处于劣势的时候他就会有这种感觉。他觉得还应该为这个女人做点什么,不能就这么调头走掉。
  “今天晚上好好请你一顿,算我正式赎罪,可以吗?”钟春恳切地说。
  “消受不起。”云草淡淡地说,话里含着无可奈何的语气。
  “下车吧,反正我又饿了。”钟春高兴地下车为云草打开车门。
  钟春选了一个雅间,既优雅又安静,很适合双方的心情,两人的关系缓和了一些。
  云草想,究竟是什么原因使彼此变成这样呢?其实钟春离不离婚和是否告诉自己真的很重要吗?相互之间原本没有任何怨怼,之所以互相冒犯与某些客观原因不无关系。云草觉得钟春不会有意伤害自己,他们的这些恩怨也许就像两个陪练的队友,不小心伤了对方一拳。既然打错了,当然只有言归于好。
  钟春说,食不厌精。他自作主张点了四凉四热的上等套餐,外加一条鲑鱼,又要了两杯XO。钟春把服务小姐打发到门外,需要时再叫进来。很自然,两个人边吃边谈,谈话也友好了许多。钟春用卖弄的语气解释每个菜的菜名和特点,使云草感到这些菜的价格难以预料。云草则指摘钟春吃饭的方式不够优雅,不是绅士硬充绅士。谈话中他们都回避了彼此敏感的话题,仿佛事先约好了似的。

钟春的健谈帮了大忙,他总能将话题持续下去,并且随着对方的兴趣而自然地转换。当他面对一位女士时,他往往更能超水平发挥,妙语连珠,更具有幽默感,不断增加谈话中的兴奋点,吸引住对方的兴趣,很多女人就是因此而一步步地和他走上床的。这次,面对云草,钟春谈得更加潇洒自如,话题无所不及,准确地揣度着云草的兴趣所在,不断地卖几关子让云草参与进来。就这样,渐渐地驱散了云草心中的阴霾,调动起云草脸上的表情肌,让她不断出现笑容,使谈话变得有说有笑,轻松愉快。这样边吃边谈,使云草又有了八年前的感觉。

  余力思又回到了他独处的家里,仍然无所事事,越发显得心摇神驰。三天来,他一直想着易丰穑。在他们短短的交往过程中,他表现出了过多的热情。
  易丰穑的闯入,使余力思又回味起了他刚刚爱上云草时的心境。然而,易丰穑的青春活力、高雅气质以及美丽动人的神态使他强烈地体验到了从未有过的甜蜜,有了失魂落魄的感觉。他几乎忘了自己是个而立之年的已婚男人。如今,易丰穑离开了,他才意识到自己的所有希冀不过只是一个美丽的幻想而已,犹如一个动人心弦的童话故事,但他已被这个故事深深地感动了,而且陷入童话般的梦境里不能自拔。由易丰穑所带来的浪漫气息充满了他的整个房间,包围着他,他被那种失魂落魄的心情左右着,体验着易丰穑带给他的这笔意外的精神财富,并在他的回忆和想象中使这笔可观的财富不断增值。余力思确信这是缘份,他们的故事充满了爱和神圣。
  余力思读了易丰穑留下的论文——这可能成为唯一说明他们相识的见证。看着那流畅的语言和新颖的观点,爱不释手。余力思觉得,这样一个几乎完美无缺的女孩,居然会对自己产生好感,也许她也有一个不完美的内心世界,也许她还十分单纯。但无论如何,所有的都已经逝去,这可能就是最好的结局了。过多的投入将会毁了她,只有将这段经历当做生命乐章里的一段美妙音符,在内心深处永远保留一个完美无缺的形象,永远不要打破。余力思决定克制自己不到学术会上去,永远不去打扰易丰穑。
  张珊一家人第三天就回来了,余力思过去了一趟,留下东西后只简单交代了几句。他当然不会提及他和易丰穑之间的事情,也不敢贸然打听易丰穑的情况,而且还刻意控制自己,极力表现出无所谓的态度。张珊说应该去找易丰穑到家来玩玩,吃顿饭。她常听妹妹提起她,说易丰穑在学校就是个学习尖子,又是当时公认的校花……余力思听着,显得浑身不自然,他借口电饭锅里正煮着方便面,逃也似地离开了张珊家。
  余力思知道,再待下去,不知张珊下面会说些什么,他不愿听到易丰穑周围和她有关的任何事情,不让那些东西来干扰易丰穑在他心中的印象,永远保存他心中原有的易丰穑。
  余力思又拿出易丰穑的论文,注视着那些方块字,展开思绪,任意驰骋,在他的童话世界里神游。

  不知不觉中,钟春和云草已经谈了很久,酒也喝得差不多了。云草平时不会喝酒,今天在钟春的感染和劝说中破例喝了不少,脸色更加红润。酒精造成的神奇效果使她显得更加妩媚动人,这当然要归功于钟春不失时机的劝酒高招。
  外面的天早已黑了下来。钟春叫小姐卖单。云草站起来时身子摇晃了一下,钟春急忙上前扶住。两个人的关系已经相当融洽了。
  上了车钟春问:“想不想看看夜景?”云草默默地点点头。钟春把车开进停车场,两人下车一起往回走。钟春说:“在一起待了这么长时间,我很想听你说说话,可你总是只听我说。”
  “我有什么好说的,在内地憋了这么多年,快成哑巴了。”云草笑着说。
  两个人走上人行道缓缓朝前走着,距离挨得很近,显得很亲切,俨然一对气质高雅、风度翩翩的情侣。钟春又滔滔不绝地引起了许多话题,说一些城市奇闻和公司里的趣事。他所讲的故事中都有笑料,又未免带些色情的味道。他讲这些很在行,已经跟很多女人讲过。那些粗俗又带有色情味的笑话原本就是由男人创作同时又只在男人中间流行的,女人不易听到。一旦钟春遇到一个关系尚不十分密切的女人时,他就有意选取这类笑话,使那个女人在略感羞涩的同时露出笑容,如果这个女人不反感,听凭他继续讲下去,这就给钟春造成一种她可以被征服的感觉。使他们的关系蒙上一层暧昧的色彩,这种暧昧关系使他的挑逗达到了预期的效果,被挑逗者,不管她曾经多么高雅、多么洁身自好,都不得不在钟春设计的性磁场中向前迈进,最终他便从这个女人的笑声中得以入侵,进而实现他的目的。
  这些笑话对于钟春来说,反复使用之后已经显得越来越老练,越讲越有效果,他自己多半并不发笑,只注意对方的反应。很多女人就是这样被他老练的说笑带上床的。对于云草,他并没有将她列入需要征服之列。他知道,如果她愿意,他无需那么做,否则,不管他讲多少笑话都只能是徒劳,他了解云草。之所以今天在云草面前又讲起了那些笑话,是受了以往经常与其他女人接触的影响,不过他尽量选择那些他认为不太粗俗的来讲。
  “我给你讲个笑话吧。”他说。
  “讲吧。”云草作洗耳恭听状。
  “有一位局长,经常吃请,每次都得到一条饭店送的高级餐巾,日积月累,家中‘巾满为患’。夫人动了一番脑筋,觉得用来做内裤,既柔软又吸汗。于是举家老小都穿上了餐巾内裤,真可谓物尽其用,揩过上边揩下边。一日,局长感冒,去医院打针,脱了裤子惹得护士小姐哄堂大笑。原来局长的内裤左右各有一行字,你猜是啥?”钟春又卖起了关子。

云草笑着说她猜不出来。
  “左边是‘请品尝’,右边是‘欢迎再来’。”
  云草终于笑出了声……
  云草看看已经走出了很长一段距离,她只是无意识地跟着钟春引导的路线,不知走到了什么地方。她止住脚步说:“该回旅馆了。”钟春回过头望着她,好半天才说:“不回旅馆不行吗?”云草低头看着脚尖,摇了摇头。她觉得自己不能充当那些女人中的一个。钟春无可奈何地伸手拦了一辆出租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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