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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家有盆铁树,枝繁叶茂的,煞是好看。冬日里也是绿叶葱葱郁郁的,尤其惹人喜爱。栽铁树的盆是陶瓷的,凸雕着龙凤呈祥的图腾,古铜色的,真正的国粹。当初若不是因为看中了这花盆,我是不会把这铁树移回家的。想它也该早就没有命了,哪里还会有这番勃勃生机?! 这盆铁树其实是公家的。是原来的单位为了应付上面的检查,增添绿色亮点,临时从花木市场花高价买来的。当初,也确实为办公室增添了春意。我记得来检查的人与陪同领导还围着铁树讨论着什么,主任得意地用脚蹬着花盆,指手画脚地说些什么,我在远处是没有听到的。不过,我想她一定不会说这花是才卖回来的。反正懂得人也不会多,说铁树与单位有着同样长的年岁,也无人去查对。 铁树也就是得宠了那一时。检查过后,再也没有人多看它一眼。更不用说对它施肥浇水了。好在铁树耐旱,仅靠着偶尔有人倒些残茶污水,竟也活过了两年。后来,单位的人事变动,人员也减少了几个,在教学点上的上班也有些不太正常了,铁树连那点殘茶污水也享受不到了。想它由一个得宠的贵株,落魄到等死的境地。我也着实可怜过它几次。给它喂过几次干净的水。但实在坚持不下去。因为单位有一个过于邋遢的男同事,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把那里当成了痰盂。偶尔还会有一口浓痰吐不到位,挂在铁树的枯叶上,让人家实在不堪入目。我哪里还会想多看一眼。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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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到有一日,主任看到枯黄叶子的铁树,放在办公室里实在起不到一点绿化作用,才让人将铁树挪到院子里去。铁树终于可以见到天日了。这倒无意之中让铁树延长了生命。但也还是无人问津的。我其实也实在不忍心眼睁睁地看着它死。可一想到那个同事的曾有过的“口迹”,对铁树也着实喜欢不起来,也就真不愿意多瞅一眼。 一日,我向主任建议:把铁树交给单位门旁的生意人家,让他们帮忙管理管理。主任回答个干脆:你找人把它搬去吧。后来才知道这也绝非是个良策,还差点一下子害死了铁树。因为那家人生意很忙,又是不干系的人,连他自己家养的狗都是自个出去觅食,谁还顾得上别人的花花草草?我还自以为替铁树找了个安身的去处了。 数月之后,我突然想起,一去看,那铁树似乎是走到了生命的尽头。整个珠座和几片叶子与那古铜色的花盆已浑然一体了。仔细看时,更是惨不忍睹。盆中的泥土已板结在一起,四周与盆竟剥离开来,有一个手指宽的缝隙。那家的女主人尴尬道:“实在是不得闲。这花盆不错,不如你搬回家用吧。”我想倒也是,总不至于连好好的花盆也扔了吧。于是,我找一个三轮花了三元钱将那枯了的铁树连盆运回家中。我又想起那邋遢的同事来了。只好用剪子除去所有的枯叶,只留中间的珠座。又心不甘地给它浇足了水,施了些有机肥,随它去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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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料,隔了数月,初夏时节,那铁树奇迹般地从中间钻出一团绿来。我欣喜不已。一日一日的抽叶拔高,一下子长出两层十五片叶子来。初时嫩嫩的,卷曲着,我碰也不敢碰一下,多日之后完全伸展开来。无意中靠近,被它那坚硬的针叶刺得胳膊生痛。我才猛然意识到:这铁树意算是活过来了。也许是报答我一直以来对它的怜惜吧。从那时到现在,铁树一年发新叶一次,已经历过三回,长势着实的旺盛。以至于我今天不得不忍痛割爱地给它修剪掉那几片曾向我报过喜讯的老叶了。 有时,凝望着这铁树,我禁不住沉思:这生命力如此强的植物,在单位里放着,怎么就活不下去呢?有那么多人的地方,怎么就无人过问呢?仅仅是因为那是公家的东西?事不关已,高高挂起?我禁不住联想:现在的国企,一家一家地一日一日地走向衰败,濒临破产或已经倒闭,是不是于人也有对待铁树的心态?重组后的企业,到了私营者的手里,为什么就会很快地盘活起来?这里面难道还藏着什么玄机?那铁树经我心血灌注,就可以生机盎然了,这企业里若人人都有主人翁的思想,企业也会如此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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