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原无鳞鱼

仓央嘉措：

压根儿没见最好

也省得情思萦绕。

原来不熟也好，

就不会这般神魂颠倒。

莫要问我从哪里来？朋友

就像人类源自何处？似难诉说清楚

曾经的地壳隆起混沌一幕，二百万年时光倒溯

茫茫冰川笼盖披覆，莽原山谷

曾经的冰河消溶、江河纵横，千万里奔波

斑斓的‘海子’星罗棋布，形态万种

犹如浩淼银河，闪烁星云，人世间飘落

生于斯息于斯的冰川遗泽成了亘古家园

漏网之鱼怎生捱过？物竞天作！

身世朦胧，空蒙依旧回眸。

褐皮黄脸、头大尾短、黑斑纹络

原始基因、进化印记，影影绰绰

漫漫冬夜、呼啸卷地朔风、坚冰凛雪封冻

泥泞中休眠，幽深湖底蛰伏

摸黑废用鱼目，全凭须余触觉

身腻润如鳅鱼，鳞甲都退化

袒裎肌肤何故？潜藏遁逃迅速？

厚唇方口，坚牙利齿，杂物果腹

‘水葬’盛宴，饥不择食，方露峥嵘

欣羡兀鹰天骄，翱亡灵遨游天穹，搏击长空！

滩地、卵石、潺潺冰水、洞窟

云甚白晰、湛兰天空、氧气稀薄

灼灼紫外光线，透射河湖

浮游生物稀缺，水至清冽鱼奈何

迥游觅食、撕抢拼博，天地转光阴迫！

能量充盈夏日，瘠瘦隆冬、形体热胀冷缩

新陈代谢低迷，苦度饥寒

九死一生繁衍 发育漫漫长途

海子方七日，世纪已驰骋飞度

犹惜盘中佳肴，鱼生数十载艰难辛苦！

欢腾夏日里，成群结队地游弋

寻寻觅觅食饵、爱情、相识脸孔

藏族阿爸的唿哨声由远似近，心动

抛赠的青稞糌粑是那样的醇香扑鼻，爽糯

情不自禁要亲吻门巴阿妈粗砺的手指肚

与鱼共舞的孩童光屁股，笑脸高原红

喇嘛寺僧人长老，宽阔敦厚的转经手啊

摩挲头顶，轻抚脊背尾鳍，在水中

喃喃祝福的话语，温馨中似懂非懂！

吹着泡泡回应啊，鱼无鳞甲却有情衷！

往事随风，抑或随随便便成功

遐尔闻名，高原无鳞鱼也崭露头角

犹如草甸红景天、圣山雪莲、夏草冬虫…

跋涉游荡高原的旅人，争先恐后赏品美味佳肴

盛名之下，身家谁托？高处彻骨寒冻

垂钓如帘、罗网重重，冰窟深潭插翅难躲

高原鱼库，取之不尽用之不竭，谁说？

千年积淀毁弃黄钟，焚琴煮鹤沸腾汤镬！

往日朋友毋能忘却，我们或许离别永诀

白云万载悠悠长空，可惜了最后一方净土！

套用互联网脍炙人口的对白，诉说心言：

鱼对海子说：我很伤痛、我在哭泣

但是你看不见我的眼泪，因为我在水中

海子对鱼说：我能感觉到你的泪水，因为你在我心里

鱼对海子说：如果没有你，哪里会有什么游鱼？

海子对鱼说：如果没有了你，海子还会有什么风景！

鱼对旅人说：欣赏高原的旖旎吧，荡涤心灵

请收起世俗的好奇、猎艳，或许还有几分贪婪

权且放高原无鳞鱼一马生机吧，咀上手下留情！

君不见海子孤伶，也会呜咽！也要泪涟！

        阿 呆   07/03/12  植树节 纳木错

附注：

高原无鳞鱼又名高山裸鲤，源自亘古，有活化石之称。在海拔三千多米，高寒环境的海子（湖泊）里生息，成长缓慢。冬季在湖底休眠蛰伏，夏季集群迥游。杂食、产卵量少，成活率低。源于宗教的教义抑或对生命的敬畏，被视作神鱼。少受侵扰或受关护，几千年来，与人和谐共处，自生自灭。随着旅游业的开拓，探幽的人群纷至沓来，高原无鳞鱼也遭到滥钓捕猎。严酷生态，再加霜雪，种群势难持续发展。海子无鱼也会哭泣。莫一语成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