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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声哭泣
文/编 耿小娟/扬子晚报广告部
巨大的失落和巨大的喜悦相互交错的后果，是想大声哭泣。我想放声大哭很久了，在听到朋友大山的死讯之后，我正在家里看电视，电视里的欢声笑语让我不相信电话里传出的噩耗是真的，我又打了好多个电话确认，心被现实不断戮杀，我站在阳台上扯着嘴角低声哭泣，我的儿子和老公还在电视前欢笑，他们不认识大山，不知道那种身边突然消失了一个人的痛苦。
在一个傍晚，我在茫茫的人群和夜色中行走，看到了那个熟悉的背影。大山，是你吗？你死的时候觉得痛苦吗？你的灵魂到达天堂了吗？我小心翼翼地跟在他身后，唯恐惊扰了他安静的灵魂。深色的运动服，白色的运动鞋，轻巧的脚步，一定是你吧，大山？猛的一转头，一张完全陌生的脸。来不及失望，来不及悲伤，我的眼泪条件反射地迸落，我转身进了一个栽满了白玉兰的小巷，在昏暗与寂静中困兽似地呜咽。我不敢放声大哭，怕惊扰了路人。
什么时候我失去了大声哭泣的权利？小的时候，父亲把我养的兔子摔死在我的面前，我疯了一样要去捡起他，父亲扬起手臂在我脸上落下了火辣辣的一巴掌，打得我耳朵嗡嗡响，嘴角与牙齿碰撞流出源源不断的血，腥咸地与唾液流出。那一次，我站在那哭了有两个小时，一直哭到两臂发麻。父亲很有耐心地跟我耗着，不让我靠近那只嘴角流血死去的兔子。那一次哭过后，我大约有半年没有再哭过。
读书的时候，老师把我叫进办公室，扳着指头数着我从第一名掉到了第十名。他只讲了这一句，我就懊悔地哭了个天昏地暗，黄河决堤了半个小时。老师又让我把我妹妹喊去训话，扳着指头说她的成绩从倒数第十名降到了倒数第一名，说了半个小时，我妹妹神色坦然。
结婚过后，跟老公闹脾气，大哭大闹，一直到他向我投降。现在的我，是个坚强的母亲，是学生可敬的老师，我没有理由崩溃哭泣。所以我压抑着悲伤，让它慢慢地在我的血脉里聚成团，让它在我的血管里奔走，它会让我一转身热泪盈眶，会让我一个呼吸，泪眼迷茫。我怕有一天，我会扯着我的头发疯掉，所以，我必须找个合适的时间，合适的地点——大声哭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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