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真人真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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柔软的手帕
广西壮族自治区境内，深山密林里，三个采药人正摸索着，艰难地向前爬行。夜黑得可怕，伸手不见五指。您们小心啊！他心疼他的伙伴。他掏出手机一看，夜视频中没有信号波，只显示：２００２年１２月１５日０点。都是我不好，天寒地冻的，也要请您们一起上山采药，他深感过意不去。
他们已一天粒米未进，身上带的干粮早就吃完，寒饥交迫没有让他放弃学草药的决心，两位老药师也没有因精疲力竭，而后悔带他进山授艺。还为他痴学的精神深深感动，如数解囊相教。夜越来越冷，路越来越难走，到处是荆棘。他们的衣服被挂烂了，身上被划开一道道伤痕。寒冷的冬夜他们迷失了方向，山路越走越险，他将两位老人留后，自己走前探险，走着走着他突然间有一种不详的感觉，是人的第六感。如果我不幸遇险，您们立即就地休息，等待天明再走。万一我不免于难，请您们不要告诉我的家人，特别是我的女儿。也不要把我的尸体抬走，就让我静静地躺在这深山老林吧，就一个人！因为我喜欢孤独，本来就孤独。请您们在我身上盖几片薄薄的树叶，不要为我立碑，就让我无名无姓客死他乡吧，做一个孤魂野鬼，来生再找您们做伴！他的话未说完一脚踩空，您．．．您们．．．就地．．．就地．．．．．休．．．．．休息．．．．．．还不等老人们回过神来，他就消失在茫茫的黑夜之中．一阵寒风扑面而来，凭经验两位老药师知道，他已不幸坠落深渊．＂罗医生！罗医生！罗医生！．．．．．请回答＂他们大声呼喊着他的职称，可是回答他们只是那空谷的回音．
这时天空下起了鹅毛大雪，可怜的两位老人，只得相拥取暖，他们默默无声，耳边回荡着他的声音：如果我不幸遇险，您们立即就地休息，等待天明再走．万一我不免于难，请您们不要告诉我的家人，特别是我的女儿。也不要把我的尸体抬走，就让我静静地躺在这深山老林吧，就一个人！因为我喜欢孤独，本来就孤独。请您们在我身上盖上几片薄薄的树叶，不要为我立碑，就让我无名无姓客死他乡吧，做一个孤魂野鬼，来生再找您们做伴！
他们的心悲痛极了，他们忘记了寒冷，他们忘记了饥饿，他们的心中只有一个愿望：他能生还，天亮以后能与他们一道回归贵州！风雪之中他们两个人紧紧相拥着，两颗心紧紧贴在一起。他们非常害怕，害怕彼此之间再失去任何一个，假如其中再失去任何一个人，留下最后孤零零的一个人，如何度过悲伤的冬夜．．．．．．他们谁也不敢往下想．他们就这样紧紧相抱，都希望自身的体温能给对方带去一点热能，那怕一点点也会给对方，带去存活下去的一线希望，要不然冻死一定比饿死来得更快．
雪越下越大，风越刮越猛，大地万物被冻坏了，两位老人耗尽了仅有的一点热量，在无助的雪夜里，他们双双被无情的寒冬冻僵了，最后失去了知觉．多么凄惨啊！在阵阵松涛呼啸声中，黑夜渐渐地由黑变暗，又由暗变白，后来白得像白天一般．雪白的反光中，多危险啊：两位老人横卧在悬崖绝壁的边沿，他们抱得很紧，谁也不能把他们分开．死神也不例外！这时，无数的群峰都白了头，就像一群戴着孝帕的诗人，挽联生死未卜的采药人！皑皑白雪冷冰冰，幽幽深谷空荡荡．一只野兔觅食到坠崖人的身旁，冰天雪地没有任何食物，它用舌条轻轻舔他的人中穴，他终于醒了，野兔惊得撒开四肢就逃，只一会儿功夫就逃得无影无踪。不幸之中的万幸啊，在他失足坠落山崖过程中，悬壁中的一棵罗汉松将他架住，他牢牢抓着树枝不放，骑在断落的松枝上一直往下降落，像坐一架直升飞机一样，在坠落地面时他被强大的冲击力震昏了过去。还好，除了挂破一点皮外,身体并无大碍。他苏醒后的第一个反应就是两位老人，抬眼往上一看﹕好高的山崖！从这么高的山崖摔下来都不死，“大难不死必有后福”！他自我安慰。
借着雪光的反照，他很快找到了一条小道，靠搫着树藤爬到山峰，搜寻到了两位老人，这时两位老人己僵硬得像木桩，他异常冷静地伸手探向两老人的鼻孔：没有呼吸，左右双手分别搭在两只冰冷的腕部寸、关、尺,他喜出望外：两老的脉博还微微应指，他急伸剑指分别点向两老的人中穴、合谷穴、内关穴，一次、二次、三次······＂哼＂有一位老人先苏醒了过来。另一位老人还是昏迷不醒，一摸脉博微弱得几乎不能触及，他急施心肺复苏术：人工呼吸、胸腔外人工心脏起博······经过约半小时的紧急抢救，老人终于有了心跳，有了呼吸！整过抢救过程另一位先苏醒的老人，只睁大双眼观看，他爱莫能助，因为四肢还很麻木僵硬，根本不能动弹．他又施展﹕按、摩、推、拿、捏；捶、伸、引、拍；揉、搓······
三双目六只眼，你看我、我看他；两个看一个、一个看两个·····他们谁也不说话，他们现在的世界能用语言来表达吗？不！不能用任何语言来表达．因为在短短的两个多小时以内，他们经历了人间最悲壮的生与死的离别！他们感受了世上最动人的悲和欢的离合！他们的目光久久地凝聚在一起，他们的心超趣了灵魂的时空，他们尝到了失去的痛苦，他们体会到了拥有的珍贵．问世间情为何物？情为此物！我们都没有死，仨俩又重逢啦！六只手搭在一起，这是什么？这是生死之交！
他们在附近发现了一个不大的山洞，三人住了进去．在山洞里他的手机有了信号，他拨：８２８５８７×小灵通号，＂对不起！你拨打的电话暂时无人接听，请稍后再拨，谢谢！请挂机＂．移动话务员的声音．他知道她为什么不接电话，也知道她在做什么······
贵州省罗甸县城内，一栋五层楼的私人住宅，四楼的一间办公室里，墙壁上挂着一块像夹，像夹的主人是他和她的结婚照，靠着右边的一张木床，是他经常熬夜看书，困了就躺下休息而设备的，从两年前起的一个晚上，这张木床在他出远门的时侯，就多了男主人，今晚也不例外．
二楼的一间卧室，他快要两岁的女儿正搂着他的侄女甜睡，无辜的女儿啊！你可知道你的父亲，现在为了家庭和事业，正面临生与死和寒饥交迫的拆磨，而你的母亲却和别的男人，相拥而眠在你父亲的办公室······
平时他为了女儿不受伤害，尽管早知道她己背判了他，只理智地暗示她别走得太远，为了女儿回头吧！她不以为然，认为没有人知道她的好事。离吧？女儿太小！合吧？忍字心头一把刀，做人难，难做人，做一个好男人更难！
今晚他的精神几近蹦溃，他向他们讲述了她和他的故事：五年前，他和她相识在一个很穷的小山村。他勤奋好学，吃苦耐劳，医术很高。对她温柔体贴。她美丽大方，热情开放，孝敬父母。对他满怀柔情！他们从一个村级卫生室，创办到县级个体诊所。后来，为了让她的医疗水平进一步提高，他亲自送她到卫校进修。卫校门口他们依依不舍，她说﹕亲爱的！没有我的日子里，你要保重你自已；没有我的岁月里，你要珍惜你自已！他说﹕亲爱的！没有我的日子里，你要照顾好你自己；没有我的岁月里你要爱惜你自己！在他临行之前她说今后的日子，他多辛苦一点，女儿全靠他了。如果想她的时侯，就常常到那一条街，他与她相依相偎的树下，吹响那动人的紫箫，让风轻轻地将箫声，带到卫校的操场、带到卫校的教室，传达他深深的情，传达他切切的意！临别之际他送给她一个布男人，他叮咛她在黄昏晚霞，在散步的时侯，将布男人带在她的身边，有他的相伴她才不寂寞；他叮嘱她在月圆长霄，在卫校的宿舍，将布男人留在枕边，有他的相依她才不会孤独。最后她说他是她的最爱！
诊所里，来自全国各地的病人，都是凝难杂症、顽症、甚至绝症。白天上山采药、捣药、煎药。对病人无微不至。晚上洗尿布、喂牛奶、当爹又当妈，含辛茹苦！从贵阳师大离休处来的朱女士，患类风湿性关节炎多年，生活己完全失去自理，在他与侄女精心医护下，基本痊愈而归。朱女士感激之下留电话﹕０８５１一６７６４５０６，要他们到贵阳后一定联糸。本地翁保小学校长，王先生因车祸造成左下肢粉碎性骨拆，经县人民医院手术治疗，术后感染骨髓炎两年，县医院建议王先生转到省医作截肢。为保住全肢王先生经人介召，转到他的诊所接爱中草医治疗。２００４年４月２８日，县人民医院×光报告单：左下肢胫骨、腓骨呈粉碎性改变，骨拆两端骨质变黑、坏死，骨腔浸蚀样改变象征。他看完报告后在王先生的患肢包扎了一些不知名的草药，第二天疮孔内自动排出了几小块死骨，半个月后疮孔完全愈合，他还特意拍了几张前后治疗的对比照片，２００４年６月１５日王先生康复出院。临走时留下电话：０８５４一６３９２６４６，要求他今后不论在天之涯，不论在海之角，千万别忘电话联糸。
卫校里，来自他乡异地的学员，不是单身汉就是活寡妇，也有少男少女。白天教室苦苦攻读学子，夜里红灯绿酒歌舞厅，痴男恕女。多少个妻离子散的现代家庭悲剧，就在这样的黑夜下，拉开了幕布。她最亲密的五个学友都先后离了婚，在一个无月的晚上，她带着布男人，还有一个男学友一起散步在林荫道上，由于经不住他花言巧语的引诱，和他双双走向密林深处，很晚很晚她才拖着被露水浸透了的布男人，回到宿舍，这一夜，她第一次忘记把布男人放在枕边。从此她的良心迷失了方向！
在冰冷的山洞他们听完了他的故事，都流下了同情的眼泪，他哭了，男儿有泪不轻弹，只怕搠到伤心处，他的眼睛没有流泪，是他的心在流泪，心流着红颜色的泪！
从广西回来一个月后，两位生死之交的老人结伴离开了人世间，他在他们的坟上盖了几片薄薄的树叶！他喜欢孤独，本来就孤独，以后更孤独！从此他的脸上再也见不到笑容．
除夕之夜她带着女儿倍她的母亲上街买年货，途中她将女儿托给母亲说去方便一下，转背又和一个男人走进了一家宾馆．那一夜她回来和他同房后，他感染了一种只能深埋在心低的一种病。
第二年正月十五，罗甸县人民法院，他们的结婚证书换成了离婚证书，他成全了他们。女儿他自愿领养，在离婚的判决书上,他没有任何要求她尽一个母亲应尽的责任。
她拿着离婚证书找到他时，她说：亲爱的！我们结婚吧。他说：亲爱的！我逢场作戏，何必那么认真！她在罗甸消失了两个多月。
有一天他和女儿与她又相遇在他们分手的那条街，女儿发现了离别好久的母亲：＂妈妈！妈妈！妈妈！＂女儿哭喊着向她扑去，她没有答应，他知道女儿太需要母爱啦！他没有阻止女儿去见她的母亲，尽管他很恨她．＂妈妈！妈妈！妈妈！您等等我！＂她没有回头，也不回答，女儿哭声更大，他的心隐隐作痛！＂妈妈．．．妈妈！妈．．．妈妈！．．．您不要离开我、妈妈．．．！＂她走得更快，还是没有回头看她女儿一眼．是谁让女儿这么小就沉受这样大的伤害？他用手捂着心口．＂妈妈！妈妈！妈妈！您不要我了吗？妈妈！妈妈！您真的不要我了吗？妈·妈·妈！＂女儿己泣不成声！她趣走趣快,对女儿的呼唤无动于衰．＂妈妈！妈妈！妈妈！妈妈！妈妈！妈妈！您不要丢下我啊！妈妈！妈妈！妈妈！您不要丢下我啊！您不要离开我啊妈妈！＂女儿哭哑了声音．那一声又一声哭喊,让人撕心裂肺，他的心痛极了！女儿一步一声哭喊,向她的母亲追去，不管女儿怎么哭，不管女儿怎样喊，她一直都没有应答一声，也没有回头看一眼，就连脚步都不停顿一下。她狠心地走了，无情地抛弃她的女儿而去。女儿哭累了、赶累了、幼小的心灵怎能沉得住，失去母爱的打击呢？她毕竟才两岁啊！她感觉到妈妈己经不要她了；从此她再也没有妈妈了！
哭声停了，眼泪流干了，她呆立着，看着妈妈消失在那条街的尽头。她真的永远失去了妈妈！她真的成了有父无母的孤儿！
他双手捂着剧痛的心口，迈着沉重的脚步向女儿靠近、靠近、再靠近。女儿见爸爸向她走来了；远远地走来了，她不顾一切反身向他扑来，一步、两步、近了、近了、更近了，第三步！“爸爸”！“孩子”！他们父女的颤音交织在一起，惊天地，泣鬼神！他们父女如前世相隔，今生相聚！他将女儿紧紧抱在怀里，时间凝固了。什么叫至亲？什么叫真爱？这就是至亲！这就是真爱！满街的人看到了，人们看到了人间仅有的父女之间的至亲！父女之间的真爱！人们感动得热泪盈眶。他用只有父亲才有的双手为女儿擦于了眼泪。可怜的好孩子！爸爸教你一首歌﹕世上只有爸爸好！没爸的孩子满街跑，离开爸爸的怀胞，幸福哪里找？世上只有爸爸好！有爸的孩子像瑰宝，投进爸爸的怀胞，幸福享不了······他们父女悲伤地唱着、唱着、唱着，一直唱到黑夜淹没了一切。
他怀抱着女儿放声大哭，他的眼睛没有流泪！是他的心在流泪，流着红颜色的泪！心的泪水是红颜色！
作者／医林怪杰
2006年10月24日于贵阳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