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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果树的春天……刘宗勇

发表日期:2007年5月4日  出处:http://hhwx.2000y.net 原创  作者:刘宗勇  本页面已被访问

1、
    黄果树居然比西湖还神奇,这是米文尔怎么也想象不到的。上周旅游公司通知他山区的旅游路线只有黄果树时,米文尔还有些怀疑,就那样一个山旮里能有什么好风景。不过米尔文并非是一个旅游家,选择在阳春三月到外面旅游只不过是个借口,真正的目的是想松懈与女友艾丽之间的隔阂。
    因为是非曲直忙碌的季节,旅游团大多是些年老的退休干部,并且都成双结对,就是一块臭石在他们眼里也语无伦比的美景。米文尔进入黄果树风景区后就脱离了那支有点衰老的团队,独自一人沿着溪流踏着奇形怪状的鹅卵石向上游行走。
    你不用说了,我现在什么也不想听。
    米文尔收起思绪,抬头便看到一个漂亮的女人站在溪滩边上冲着电话发火。她穿着紫色连衣裙,黑油油的发丝上扎着个粉红色的蝴蝶结,秀丽的脸蛋就像米尔文脖子上那块美玉一样光滑而透着嫩白。看到这些,米尔文就想起了艾丽。
    那是个白雪纷飞的夜晚,米文尔抱着文件往宿舍赶,寒冷随着风钻进他的衣服然后浸到了肌肤的表皮上,他感觉自己倒有点像躺着的那些尸体。这时的街道上只有几辆的士停靠在酒店旁边,大多的门面的缝隙里都透出一点带着温暖的亮光,也许是电炉丝的高温或是火炉里温驯的火苗。米文尔幻想着这些,在尸体上工作时也总希望有点温暖,那怕就是另外一个人在家里做着饭烧着火炉在等他。突然,酒巴的玻璃门冒出一个人,疯狂的撞在米文尔身上,然后喷出酒与饭菜的混合物。米文尔险些摔倒,正想发火,却发现这陈冲击波是个清秀的女人,一个让男人发不起火的女人。
    你没事吧?
    没---没事---
    爱情有火花在酒精与寒冷的雪花片中开始燃烧起来,这个女人不顾一切的抱着米文尔,就像只受伤的小羊,至少她躺在米文尔那张狭窄的床上时似乎已经是他的女人。米文尔给她醒酒,然后用身体给她取暧,那阵酒精味中夹着一股成熟女人的香味飘进他身体时,他觉得自己是全世界最幸福的男人。
    艾丽是豪门之后,她住进米文尔的小屋的第一天就告诉他父母并不知道这件事。她说从来没遇上过这么规矩的男人,也只有这种男人才靠得住。米文尔想告诉她自己是法医时却被她的天真给阻挡了。此后,艾丽不再去酒巴喝酒,整天呆在小屋里做饭等米文尔回来,米文尔也从未有过一次应酬。
    一天,艾丽在电话里说想到他工作的地方看看。米文尔正在现场查看尸体,便叫她搭车到出事地点。米文尔已把她当做身体里的一部分,却怎么也没想到这样一个温柔的女人会发疯似的大哭大叫,然后就从他的生活里消失了。
    艾丽在电话里说,你为什么是那种职业,你知道我晚上睡觉时想到你那双沾着无数死人血的手抚摸着我有多恐惧。
    米文尔不怪艾丽,要怪就得怪自己从小就有做法医的梦想。原来梦想和女人是排斥的。他躺在那张曾经有过欢笑的小床上喝酒,然后在满是酒瓶的水泥地上摇晃着希望找到一点艾丽留下的东西,哪怕就是一丝香水味。
    单位领导让米文尔去旅游,米文尔就出去旅游。
    你的手机能借我用一下吗?
    米文尔的思绪被打断,十指如白葱的女人已经把手伸到他面前,那张桃形脸蛋上一脸的真诚。
    行。
    米文尔把手机掏出来递给她,然后就听见一阵熟练的按键声。
    女人叫朱丽叶,和经典爱情故事中罗蜜欧的情人同一个名,不过她的名片上的铅字是某地产公司的业务经理。米文尔傻笑,什么世道,失恋的人这么多。朱丽叶在电话里有失身份的臭骂着对方,那些语言就像黄果树瀑布一样连绵不绝。米文尔庆幸没有碰到这样的女人。
    米先生,我可找到你了。
    导游小姐神出鬼没的出现在溪滩上,手里捧着一束刚采的梨花,白色的花朵儿正散发出迷人的芳香。
    刚才那个人是你女朋友吧,怎么不和你一起呢,你们真浪漫。
    不是,只是一个游客,路过的,向我借电话用。
   
2、
    明媚的春天总能给人一种喜悦。站在贵州第一大瀑布下更让人心旷神怡,似乎那如万马奔腾的水流能冲淡尘世间所有的忧愁,让执诚者暮名而来,然后带着与瀑布一样的坚韧精神继续去面对生活。
    米文尔就是这种被流水冲淡了忧愁的人。虽然短暂的一天让他并不怎么了解那条宏观的瀑布有多神奇,但他站在那条没有任何声音能代表它的瀑布下感受生活时,突然醒悟过来,麻烦始终是自己找的,倒不如以宽恕的心态去面对一切。
    所以米文尔回到旅馆后就打电话给艾丽,说就让这一切都结束了吧。艾丽很高兴,像是从一种枷琐中挣脱的样子。米文尔很伤心,但还是坚持对自己说,宽恕吧宽恕吧。艾丽说可以给他一点钱作补偿,这让米文尔有了一种无名之火,话没结束便挂了电话。但米文尔决定剩下的几天都去看黄果树瀑布,他想真正的去解读它那无瑕的自然美。
    旅馆餐厅里的人很少,几个服务员懒洋洋的坐在椅子上,奇形怪状的姿态让米文尔有了开心的一笑。
    先生你几位?
    一位。
    菜和酒端上桌的时候,米文尔看到了一个熟悉的女人。
    朱丽叶正朝着他快步的走过来,脸上一点奢侈的笑容也没有,似乎有人已经为她定好了饭菜。
    坐。
    朱丽叶坐下后就开吃起来,紫色连衣裙在她巨裂的晃动下像某种花丛一样在风中抖动,米文尔实在想不出那是什么花。
    哈哈------
    你笑什么?神经病。
    米文尔哑口无言,不过他开心极了,难得看到这样一个直爽的女人。
    朱丽叶的确是豪爽,不过她的豪爽是把一瓶八两装的二锅头给喝光了。
 
3、
    米文尔再次站到黄果树瀑布下,身体内的血液随着那股水流开始沸腾起来,那些忧郁的污垢像是从毛细血孔里排泄了出来,然后被浪花冲洗得干干净净。
    怎么又是你啊?
    朱丽叶两眼睁得像铜铃,双手拼命的撑着雨伞,生怕一滴水沾到她的连衣裙上。
    米文尔无心与她闲扯,径自的看风景。
    昨晚是你帮我付的饭钱吧,先记着,回头我请你。
    不用了。
    那一定是你扶我进房间的。
    嗯。
    米文尔很后悔没张嘴回答这个严重性的问题,但已经来不及了,只能是眼睁睁的看着这个刁钻的女人涨红了脸,然后扬手一巴掌扇在自己脸上。
    啪——
    宽恕,宽娲。米文尔心里不断地对自己说,可事实真他妈的倒霉。
    你怎么不说话?
    米文尔笑笑,仍只看着瀑布,这时他那有心思去看瀑布。
    你要对你的行为负责。
    你有完没完,我负什么责,从我借手机给你到现在我就没有受过好气,我自认倒霉得了,可你也别得寸进尺。
    啊,想起来了,想起来了,是你借手机给我的,是你叫服务员开的门------
    米文尔很疲倦,真拿这种神经质的女人没办法。
    你叫什么名字啊?
    米文尔。
    李---文---武,这名字有点意思。
    米文尔懒得理会这种像麻雀一样喜欢吵闹的女人,干脆脱了鞋下了浅潭,朱丽叶仍叽喳地站在岩石上,不过瀑布的声音已经把她那种愁烦覆盖了,米文尔所感受到的依然是清澈的山泉和大自然的灵秀美貌。
    李文武。
    米文尔在旅馆门口被朱丽叶截住。
    朱大小姐,我叫米文尔,有何指教?
    哇哈哈,原来你叫米文尔,走,我请你吃饭。
    米文不想去,可不去不行,朱丽叶已经把他拖到了饭桌边。
    旅馆没有名厨,麻泼豆腐做得倒是很绝。米尔文喝下第一杯酒时朱丽叶已喝下了一大瓶,然后吃完最后一声豆腐。桌上仅此一盘麻泼豆腐而已。
 
4、
    晨曦的第一线光从地平线上升起来时,米文尔就站在瀑布下看瀑布边上树枝上的那只鸟儿。远远地,他只能看到一堆恰似百灵鸟的毛,不过它静止的恣态像是在聆听瀑布的声音,或者说有一种孤独。米文尔觉得自己和那只鸟差不多,大约都是想在另一种环境下能改变一切。
    瀑布下的游客渐渐多了起来,有戴着某某旅游帽的,有像一大家的----男女老少都沉浸在瀑布的喧嚣声中。
    米文尔沿着溪流往下走,不知走了多久,瀑布声早已消失,一片绿莹的茶园呈现在眼前,在那片透着乡村气息的茶园的中部,几个女人正开心的聊着家常,灵巧的手一边摘着嫩茶叶片。
    先生,留个影做纪念吧?
    一个职业性的女照相师站在石头上,正以一种乞求的神态等待着米文尔的回答。
    能把我和那片茶园一块拍下来吗?
    我看看。
    不行,太宽了。
    那我不照了。
    照一张吧,不贵的就十五块——要不只收你十块钱。
    好吧!
    米文尔实在不忍拒绝一个以照相来维持家庭生活的女人,何况她的语调是那第的软弱,这让他想起大街上在寒冷中卖花的小女孩,总是哀求着路人能买她的花,竞管是微薄的利润,钱币在她手里发出来的清脆声就是她最开心的事。
    看你多帅。
    照相师把照片递给米文尔,职业性的奉承了一句。但照片上的男人除了英俊外眉宇之间还带了丝忧郁。米文尔在照片中没看到那几个采茶的女人,甚至那片茶园都有点朦胧。
 
5、
    第七天。
    天气有点转阴,米文尔跟着导游走出旅馆门时,服务员追上来递给他一只五号黄皮信封,说是住十七号的小姐留下的。朱丽叶住的十七号,不过前几天就蒸发了。米文尔好奇的拆开信,只有一张某房地产公司的贺卡,上面写着:
    米先生,旅途愉快,结婚买房子记得打我电话。
    米文尔无可奈何的笑了笑,原以为能和朱丽叶再喝一次酒或看瀑布,看来只是一厢情愿。
    米先生,你笑什么?
    没,一个朋友送的贺卡,有点搞笑。
    是那天那位小姐吧!
    是,你怎么知道?
    我猜的。
    看来美丽的女人都很聪明。
    你女朋友不也很美吗。
    谁,你说的她,才不是呢,一个房地产公司的业务经理罢了,兴许是陪客户来旅游的吧。
    米文尔说话时不敢看导游的眼神,何况他自己都感觉到刚才的话充满浓烈的醋酸。好在她什么也没觉察,只是用一双精灵的眼睛在寻找属于她支配的那辆旅游车。米文尔忍不住递给她一张名片。
    哇,你是法医!
    害怕了吧。
    有什么害怕的,我小时候的梦想就是做一名法医,没想到只考上了旅游学校,我家里很多关于法医的书和碟片的。
    是吗,好多女孩一听到我是和死人打交道的早吓到一边去了。
    我说的是真心话。
    谢谢你的真心话,不过我可是后悔了的,干这一行连老婆都很难讨得到。
    不是吧,你真的没女朋友。
    当然没有,谁会看得起——我说的是真心话。
    汽车的马达声把导游的话覆盖了,米文尔也只能在枯燥的汽油味中上了车,没想到汽车刚一启动就一个急刹,导游一下就跌在米文尔的怀里,然后全车人的惊诧声打破了难堪的局面,汽车又开始在山路上盘旋。
    明天晚上有空吗,我请你喝咖啡。
    好啊,走完这一趟我要休息好几天呢。
    导游爽快的答应了米文尔的邀请。
    黄果树渐渐远去,瀑布的声音却仍在米文尔的脑海里响着,也许他是希望那些声音真能冲淡以前痛苦的记忆。然而导游那双美丽的眼睛又有种神秘的力量促使他不再去想任何事,他回想起搞笑的朱丽叶,茶园里活泼的女人,可怜的照相师------他打开车窗,一股夹着花香的风吹进了车里,天空中几只燕子正朝黄果树上空欢快的飞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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