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是准备好尖叫的,但她终于还是没有叫出来,因为那张床上空空如也,而且上午刚刚打扫过,连床上本来拥有的垫床用的硬纸壳都被她全部扔出了宿舍,如今那张床上只有一些有点发腐的木床板而已。 她长长的吁了口气,将灯关了,她选择了离灯最近的床铺,方便开关灯,也为自己胆小害怕做准备,万一出什么状况的时候可以第一时候拉开灯。明亮的光线对于一个孤身一人住在一个曾经发生过恐怖事件的宿舍里的女孩实在太重要了。 也许是太累了,她居然一下子就睡着了。黑暗中,她听到“咚”的一声,似乎有重物从高处落下。她被惊醒了。 模糊着双眼,看到那窗帘不知道什么时候被打开,冷冽冽的风将它们吹起很高,几乎要与房顶平行。接着又是“咚”的一声,这次她看清了,分明那棵梧桐树上有个黑糊糊的人影,转过脸来对着她笑了笑,接着跳了下去。 不知道为什么,在如此的黑暗下她认定那个人影对着她笑了笑才跳下去。她惊叫了起来,“有人爬在树上自杀了!”但她发现自己跟本就出不了声,人命关天,她顾不上害怕,急急下床向窗户走去,前倾着身子往下一看,树下面有条石椅立在花畸旁,别的什么都没有。正疑惑间,忽然感觉有人推了自己一把,然后她的身体不受控制的离开了她所依赖着的平地,如一只折翅的鸟儿般向楼下飞去…… “啊!”…… 她满头大汗的坐起身来,发现天已经大亮,她捂着自己的胸口,庆幸自己还活着。她抹抹脸上的汗水,泪水很快合着汗水流了下来,她控制着自己,不让自己哭泣出声,然后笑着对自己说:“眼泪!眼泪你为什么要流出来?我还活着,而且活得很好,有什么值得我哭的。” 说完后,她一眼扫到了桌子上那只白瓷茶杯,又厚又大又笨拙又老式的茶杯,她想不通它为什么不愿意淡出她的视线,或者它是不想被人们遗忘。她冷冷的靠在床上,就那么默然的看着那只茶杯,与生俱来的那股掘强与坚强让她可以如此冷静的面对它。 忽然有人敲门,出于以前的习惯,她直接穿着睡衣就去开门。以前在女工宿舍的时候大家都是这样,饱受生物钟折磨的身体只有在宿舍里的时候才可以完全放松。 敲门的人是李满文,看到她的样子,手里的包子和奶茶差点儿掉在了地下。他赶快的掉转了身,结结巴巴的说:“对不起,我——我不知道你还没起来,我——买了早餐,不小心买多了一份,给你吃吧。” 莫小云也立刻觉出了自己衣着上的不妥当,关了门说:“谢谢你。我不饿,你自己吃吧。” 李满文说:“可是,可是我是专门给你买的啊。” 莫小云笑了,知道这个年龄小,但显然心理已经成熟的大孩子在向自己示好,自己却不好驳他好意了,那样也许会伤了他的自尊心。于是说:“好吧。你给我递进来吧。” 收下了早餐,莫小云心里一动,说:“我不能白收你的早餐,这样吧,我送你一样东西,虽然它不是什么好东西,但你是男子汉,就当我送给你让你做个锻炼吧。” 说着将桌子上那只不愿离开的茶杯从拉开的门缝里递出去。 就听到一声惊呼:“啊!是白洛阳的茶杯!他果然是进了这个房间的。” 莫小云听了,却迅速的缩回了手,“白洛阳的啊?” “是啊。真没想到,他的胆子居然会那么大。” 莫小云说:“这样吧。这茶杯既然是他的,我就先保存着吧,等有机会我再亲自还给他。满文啊,真是对不起,改天我送你一个更好的好吗?” 说着她将门关上了,手里紧紧捏着那茶杯,脸上就挂上了甜甜的笑。 门外的李满文吃了闭门羹,摸着后脑说:“好吧。但还不知道他什么时候才回来。” 莫小云隐约听到到李满文说了这句话,忙问:“什么?” 李满文却已经不再门口了。 莫小云忽然对这个茶杯产生了莫名的好感,觉得它原来并不笨拙难看,而是隐藏隐藏的透着一种古朴素雅的美感。她盯着茶花杯的底部看自己模糊的影子,茶杯渐渐的弥漫着一股淡淡的红色,突然传来一声凄厉的惨叫,深长而清晰,震的她的头都有点翁翁响,心里的震撼更是无以言表。 茶杯“噹”的掉在了地下,滚出一阵沉闷的音符。 莫小去也慢慢的歪倒在一张床边,大口的喘息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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