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人不知道水是什么东西,可能从一出生就离不开水了。 水是最简单的氢氧化合物,可是就是这最简单的东西却让人难以捉摸。 小的时候,我家住在洛河和伊河中间的一个小村子。因为独特的地理位置,我们的村子还有一个别致的名字“夹河滩”。那个时候,我感觉家乡什么也不多,只有水特别的多。每年的雨季,只要连续下上一个礼拜的雨,就要涨大河。 因为经常涨河的缘故,在我们的家乡流传着一个口头语“夹河滩,夹河滩,十年就有九年淹。”也因为水多的缘故,家乡的庄稼在湿润的气候里,长得特别的旺盛,每到秋收的季节,五六十岁的老汉们嘴里叼着旱烟袋,望着那丰满饱帐的玉米棒子,乐呵呵的笑着,期盼着。 可是很多的年景都是被一场大水给解决了。 那个时候,我虽然很小,但是从大人的牢骚中,我看出了都是水惹得祸。 记得最清楚的是1982年秋季,连续下了一个礼拜的大雨,洛河大堤眼看承受不住了大水的持续上涨,市政府下令整个夹河滩的人们都要赶快撤离,向洛河以南的高处迁移,等到河水退下以后,再回来。那时我八岁,还是一个黄毛丫头,随着迁移的大军,沿着洛河大堤向前行进,一路上,都是扶老携幼拼命向前狂奔的人流。惟恐走的慢一点,大堤决口,生命就完了。弟弟年幼被爸妈换着背在肩上,而我和哥哥只有光着脚牙走在泥土松软的赖地上,还时不时滑倒。现在想来,真的好象是日本鬼子端着刺刀在后面追赶的感觉,使出吃奶的力气也要向前奔跑。 那是我记忆深处永远也忘记不了的事情。在我幼小的心灵里,我是害怕水的,更多的是讨厌水。可是讨厌归讨厌,要是没有水,人类怎么能生存下去呢? 于是,我就老是期盼着,政府能有什么办法,把水治理一下,用的时候,就放出来,不用的时候就保存下。这样不至于泛滥害人吧。 后来我渐渐长大了,家乡也不再有水灾了。政府已经修成了一个个水电厂,小浪底工程的顺利完工,给整个夹河滩的人们带来了福音。用水力发电,节省了很多资源,又不象火电厂那样排出那么多的废气,污染环境。真的是起到了一举两得的作用。 家乡因为水的合理治理再没有涨过大河,生活也变得越来越富有了。 洛河和伊河象两条被驯服的龙,安详的躺在河床中间。清澈的河水一年四季潺潺的流淌着,年轻的姑娘、小媳妇都把衣服拿到河边去洗。坐在被风沙磨光的大石头上,认真的搓洗着手中的衣服,互相说着一些稀奇古怪的事情,嬉笑声顺着河水流淌到很远很远--- 被治理过的洛河是温顺的,没有太急的水流,有的只是平和和安详。可是它更象是调皮的孩子,偶尔也会发怒。发怒起来是谁也抵挡不了的。那个夏天,是我上高二的那年暑假,太阳象蒸笼似的炙烤着大地。那些和我差不多大的十七八岁的男孩子耐不住燥热,纷纷的下到洛河里洗澡,不知道是他们的顽皮惹恼了河龙;还是他们搅乱了河龙的休息,一个旋涡就带走了两条年轻的生命。从那以后,那些孩子们都被大人看管的严严的,不允许下河洗澡。 于是,茶余饭后的街头,乡亲们说的最多的就是这条河的种种罪状。 已经明白事理的我,还在心里讥笑他们,如果没有这丰富的水力资源,农民们的庄稼怎么能年年的丰收;潮湿的气候滋润了少女们的脸庞,女人们的皮肤才会那么的白皙漂亮。 水是有一点缺点的,但那就和人一样,再完美还是会有一点的瑕疵的。 总得来说,水是我们生活中最大的功臣。这个想法,在我离开家乡,来到西北以后,有了更深的认识。 西北的气候,干旱少雨,特别的干燥。刚来的时候,看着一个个布满红血丝的面孔,不知道这里的人缘何那么的难看。在后来长久的生活中,我才知道是缺水的缘故。一年里下雨的时候很少,仅有的一条泾河都已经接近干涸。生活在城市里的我,虽然知道这里的水少,但是也没有为水而苦难过,最起码自来水还是没有断过。 可是,前不久看了老师姚学礼的小说《水村》,我的心震撼了。想不到在我生活的周围,还有这样一群被水所困的人生活在水深火热中。文章的每一个故事,都是那样的让人不能想象,那是一个怎样的干燥的地方,水比什么都珍贵。 太刻骨的东西,往往不太真实。为这个事情,我在一次作协的研讨会上,再次的请教姚老师小说的真实性。想不到姚老师坚决的回答了我,全是真实的,不存在一点造作。 为了我心中的这个疑惑,我曾经不远几十公里驱车来到了位于四周环山的腹地--水村。车子不能走进村子里,还要放到镇上,再步行十几里路,翻上一座山才能到达村中。 当我真正走进水村的时候,我已经累得快要窒息了。 水村其实没有水,是村民们心里对水的期盼,就把村子的名字叫“水村”了。水村真的没有水,喝的水都要靠人的肩头到十几里外的镇上去挑,极其的困难。展现在我的眼前,是一群奔跑的孩子,他们个个象一个唱戏的包公,看不清皮肤的真正颜色。听孩子的父母说,不下雨是从不洗脸的,只有下了雨,才舍得用雨水洗脸。 我把手中的矿泉水递给一个围在我身边的孩子的时候,他高兴的跳了起来,只是一瓶水就这样的吸引人吗?随着孩子进到他的家里,破烂的窑洞,一排土砌的炕上,是破烂的被褥,而被褥的颜色,真的没法考究。孩子的妈妈叹着气和我们说着。 “不是我们脏,水太缺了,连吃的都困难,谁舍得拿它洗衣裳。一年半载也洗不了一次澡,只有等到下雨了,就接上些雨水好好的洗一下。不满你说,孩子他大,上山干活出汗多,又不洗澡,不洗衣服,身上长满了虱子,那虱子大的有米粒大小呢,你看院子的老母鸡都是靠孩子他大身上的虱子长大的。”我被她的话震惊了,不会那么夸张吧,可是从我视线所触及的地方来看,实在缺水的不是一般。 到了吃饭的时间,孩子他妈非要让我呆下,给我擀面吃,我看了看她那满是垢枷的黑手,心早凉了,还是不吃了。和同行的接着走了几家,都是一样的处境,一样的人们对缺水的唠叨。 从水村出来,心情是沉重的。 是啊,水在我们生活中太重要了。能够滋养万物,功不可没。温顺时象小鹿;咆哮似烈马。水是承载万物之精灵,水也可圆,可方,能曲能直,是任何东西都不能比拟的。水更是一种力量,“水滴石穿”就是这样的一个道理。在现实生活中,我们不但离不开水,更要有水的这种又柔又韧的精神。
http://www.caixue.net/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