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送你一只苹果过夜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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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发表日期：2007年6月12日 出处：http://yuhua520.2000y.net 本页面已被访问 次 |
前半个小时，我坐在电脑前，一边吃荔枝一边聊天。吃足聊足后，我到阳台抽烟。一点忧愁都没有，还忍不住地感慨，这日子，过得太逍遥了。
六月了，每一天太阳都很毒辣，寝室里总是闷热的，只有晚间的阳台会有凉爽的风穿来穿去，很欢快的样子。当我把烟灭掉时，禁不住地想起你。你不是个习惯抽烟的人，可是你最近开始需要它，你把烟头掐在自己的手上，你说你一点也不觉得痛。
是这样的吗？我也常听人说，当心里的痛无比巨大时，肉体就不会感觉到疼痛了。我时常会有小跌小伤，每次都痛得哇哇乱叫，是不是表示，其实我的心里是没有疼痛的呢？
那么，我真幸福。我不知道是什么样的经历使你的心承受这么巨大的痛，有时候你滔滔不绝地说话，有时候沉默着，低下头，把自己孤立起来，看起来很柔弱。在那一刻，我几乎都忘记了，你是一个男人。是一个想要顶天立地的男人。
你说你夜夜失眠，很早地躺在床上，却被纷杂的回忆扰得无法安寝。烦躁了，你会起身，点一支烟。你的空间里，出现烟雾、鲜血，你开始像那个我先前认识的有抑郁症的孩子。你像陀螺一样不停地旋转，旋到你已经分不清东西南北。你说，没有人会知道你的绝望，也不再有人能让你放心地诉说你的绝望。
是的，我也不会知道你的绝望。我一直是一个旁观者。偶然地听到你的自言自语，突然地，听你对我说一句，我没事。我对你微笑，点头。我不知道该怎么安慰你，只是不断地听到你的低语，好象说着说着，你就到了很遥远的地方，再也不回来了。
你说，谢谢你。
我错愕地说，谢什么呢？傻瓜。我什么也没有做。
你笑，说，我知道你关心我。
你笑着，却好象要哭出来了。你是我见过的很不一样的男孩子，你有满心的壮志，我以为你会很豪气地向前冲，不顾一切，像所有为事业奋斗的男人一样。可是你又是很容易受伤的，你的心思那么细腻，轻易就被难过吞噬掉，你说你生活在黑暗中，永远不会有光明的一天。
一恍神你又说，我会做饭，我做饭给你吃吧。
这句话在别人听来或许会有些暧昧，但是我们知道，我们之间不会有任何的暧昧。甚至很多时候，我觉得你应该是一个娇好的女孩子，需要一个强大的人好好地呵护着。
现在的人们好象越来越柔弱了，无论男的女的，都像一只黑猫，在别人看不见的地方自我疗伤。也许因为生活丰富了，精神反而越来越空虚了，大家都在做同样的事情，反而找不到了这么做的理由。于是在很多时候觉得自己像一台机器，没有意义地生存着。
亲爱的，我还是希望，我不懂你的那些绝望。就像现在这样，始终当一个旁观者。一直站在圈外，才会让你感到安全。也因为身上没有落下你的世界的颜色，才可以让你看到更多的颜色。
所以我总是没有太多的语言。
我对你说，把一只苹果吊在床头，苹果香可以给你良好的睡眠。
这是我偶然在一本书上看到的。那段时间我也常常失眠，所以看到这句话时，我很开心地笑了。最后我没有按它的说法去做，只是在躺下时，想象一只新鲜的苹果吊在床头，便觉得心平气和。
我想在你焦躁的时候，把一只苹果递到你面前，青苹果、红苹果，散发着淡淡的苹果香，我们一起深呼吸，闭上眼睛，好象置身于香甜的大苹果中。
当我们睁开眼睛，会发现其实烦恼也是美好的。因为人生还很长，所以我们有许多烦恼的事情。
今天清早我去看望二公二婆。二公二婆都七十多岁了，一身大大小小的病，每天把药当饭吃。二公每天坚持八个小时的锻炼，所以看起来相当硬朗，可是二婆却常常住院。前几天她又住院了，今天是第四天，一连一个星期，她吃不下，睡不好。
见到我，她好象憋了许久的话，终于可以畅快说了。说她生病的辛苦，说她被看望的开心，说到以后。她说她和二公都是没有将来的人了，谁也说不准什么时候一登腿就归西了。二婆说的时候没有自嘲也没有伤感，也许当我们到这个年纪的时候，也会把生死都看开了吧。
现在除了病痛，老人家已经没有什么值得烦恼的事了。吃饭前，二婆坐起身，双手合十，闭上眼睛虔诚地祷告。她一刻不停地说着，好象早已背了千万遍，她说感谢主将侄孙女带来看望我，感谢主救了我的侄孙女一命，请主赐予她勇敢智慧和力量去面对人生中的种种挫折吧。她说，每个人都是罪恶的，请主宽恕我们的罪，赦免我们。她说，我年轻时曾因为无知做过许多错事，请主赦免我的罪，我将虔诚与无私，以传诵主的美名。
二公二婆是基督教徒，每次吃饭前都会进行这样的祷告，每次祷告一般是十分钟。这一次的祷告让我的印象最深刻，那时候我也双手合十，低下头，极专注地听着。二婆在说到感谢主将侄孙女带来看望我时，声音明显的哽咽了，祷告结束后，我看见她的眼眶红红的，眼里盈满了泪水。
那一刻，我很爱很爱她。
我曾经是很讨厌二婆的，因为她抛弃了自己的亲生女儿，每年的大家庭聚会，她从来不到场，甚至不允许二公参加。爸爸和姑姑常说，二公是个不简单的男人，从年轻时起就伺候着二婆，几十年如一日。二婆的脾气不好，容易发怒，还有小姐习性。可是在二公眼里，这些全是她的小可爱。
前些时日去看望他们的时候，二婆要跟我出门，却在走到门口时跳着脚说，哎呀，我忘了换鞋啦我忘了换鞋啦！她一边嚷着一边孩子般地笑起来，又喊，老头子，我的鞋我的鞋！然后二公一边欢笑着应声一边把鞋子拿过来，二婆很自然地伸出脚，二公蹲下来，帮她穿上鞋。一连串的动作自然得像吃饭睡觉。
二婆从不做家务，不会做一道完整的菜，可是二公提到她时，总是很开心地笑着，脸上有掩饰不住的满足，你二婆呀，就是像个孩子，喜欢使点小性子，但是很乐观开朗。
是从那个时候起，我开始懂得欣赏二婆的好。
亲爱的，你看，有的人也许曾经让你很讨厌，但是他也一定有自己美好的地方。就像生活，也许某件事让你受伤了，厌恶了，可是同时它也让你成长了。这是大家都会讲的道理，我知道你也懂得的。
其实很多你都懂得，却是说得轻松做得难。
因为当我们认为自己身处困境时，会觉得是被黑暗包围了，于是空间变得狭小了。而事实上，我们并不是被包围了，只是被突袭，没有什么是可以把我们包围的，因为我们的心那么大，我们连外太空都可以想到，除了自己的思想，有什么可以把自己束缚住呢？
你会想，如果能把一切都看淡了，那该多么好。
是像我的二公二婆那样吗？只是满心的感激，以及坦然地等待死亡的到来？
其实，我们是羡慕他们的坦然吧。那么的心平气和，多么安详。
那么，让我们像他们一样，怀着一颗感恩的心，每天一次虔诚地祷告。未必像基督信徒那样，也不需要形式式地进教堂。只要在心里默默地祷告，也会让这一天充满力量的。就像悬挂在我心里的苹果，让我安然入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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