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知道血型与性格间到底有无必然的联系,只觉得我传承了这个劳累与折磨了父亲一生的破“犁铧”实在是害苦了我,使我无法改变而又弃之不能。哦—,这个死不改悔的黑老A。
我曾十分迷恋与追求过她,真的。当然,那是在被锻造雏形的求学阶段。小学时我的数学与语文老师据说都是八年级,其水平使我们这些懵懂童子难以望其项背,那五分制的考试成绩也被其用这神秘的洋文A、B、C、D来代替。第一次得到老师划在卷上这个状如牛角的东西实在不领其奥秘,可当明白了她是代表“最好”的洋话时,那种兴奋绝不亚于饿之将死的乞丐遇到了美味佳肴,故为了取得这恼人的小A,我可谓费尽了心机。到了高中我的外语与物理老师更是擅长此道,而这求A之惯性使我曾以为“尊长”都是一丘之貉,故也就更加深信了A就是这世间最好的谬论。想取得超人的成绩,还真得付出超人的代价,那种起五更、睡半夜的辛酸,伏案挨饿忍困受冻的艰难;那种为得到她那赏心只一时,悦目仅一瞬的短暂兴奋,而在别人酣沉睡乡时,我却孤寂地枯守这坚韧的行当,以致于废寝忘食呕心沥血却痴迷不悟自我沉醉。当然,她也没亏待我,使我能够顺利地踱入“象牙塔”的门槛。
生命脆弱,韶华易逝,岁月惯会把人抛。拜读人间这本晦涩无字的天书转瞬已廿余个春秋,看同仁那即刻间就红了的樱桃、绿了的芭蕉、硕果满枝的高贵,观自己这没个质量没有浓度满腹“糟粕”却又清汤寡水的生活,使我终于领悟了生命中的许多事并非是在作业本上精确地求A,这个暗中与我时时作梗的怪物使我倍感修成“正果”之路的痛苦与艰难,漫漫与修远。虽然已碰壁无数头破血流却仍朽木难雕,总因洞不明世事、练达不了人情而形影相吊孑然一身鸡立鹤群。因那“刚愎自用”“固执己见”或直言不讳而吃尽了苦头。起初以为是初涉人世的薄浅与对简单世事的不谙,后来才明白别人对我那“心直口快”“刚直不阿”“畅所欲言”的“美誉”并非是“有则改之、无则加勉”的欣赏,“不会往心理去”的谅解只不过是“口无遮拦”“不顾大局”的另一种说法而已。也最终成了我无意中伤害同志关系,造成所谓孤家寡人海棠依旧、始终 “臭”抱枝头西风不舞的根源。
我也明白这不忌讳他人尊严、只要正确不管是否当面搀水的举止不合时宜,渴望自己能变成鹅卵石般可以随波逐流随遇而安,或能与“郎”共舞游刃有余的O型血人(请原谅,这完全是望文生义的扯淡),可却始终学不会那特实用主义的势利与阿谀,摸不着那如何利用别人“剩余价值”的热乎与妩媚。相反地,使我一看到这些“榜样的力量”便如吃了苍蝇般的腻味和难受,使这颗迷惘漂泊的心更生出无限彻骨的凄楚与悲凉。老实说我不是一个心胸坦荡之人,我对人家与生俱来的那种独有本领感到由衷的妒嫉。寒窗二十载,那些活该下岗的、曾整天蹂躏过我的“人类灵魂的工程师”们却无一对我授此业解此惑,这大概是数千载文人的最大悲哀。不知伟大的达尔文作为一个“适者”是否也曾遭遇过如此的“艳遇”与尴尬?
真正认识这可恶的黑A是在父亲撒手人寰的前一天,父亲做完手术需输血,我被化验说同为A型时才知道的,虽旅行了这趟手续,可我那慈祥的父最终还是依依不舍地告别了他的儿女,离开了他操劳与受尽磨难的人间而步入天国的乐园,将那无限的惆怅、思念与他那磨砺了七十余年仍只知拓荒、耕耘的这张“钝铧”嵌入了必须苟活于人间的我之精髓。他虽用“柔韧不足而刚直有余,须洗心革面痛改前非”的人世间最金贵箴言点化我,可我却始终不明白这相同的血液相同的A间到底有什么关系。寻寻觅觅,总算在一本破译了的舶来品中邂逅了A型血人“固执、清高、死钻牛角”的谶语。使我彻底相信了人类文化源于象形文字的底蕴是相通的,以及将这本是同一种动物体内只供维系生命的液体微妙区分为A、B、O的原由。
是的,A,他不如B既壁立千仞又迂回曲折,更不如O既圆滑世故又“随遇而安”。而她,却是不折不扣有棱有角,似一大写的人,顶天立地,永远傲立;如埃及的金字塔,虽历经风霜雪雨仍不卑不亢,任风吹浪打、诽谤谗言,依然痴心不改伟岸耸立。
古人曰:“无欲则刚”。既然上天无情地将这份灾难强加给了我,那我也就认命了,也便无怨无悔,不管现实中这人性的另一面怎么样,但在人们展示于公众的这幅面孔中,谁人不说:做人,当如A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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