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走在武当山中

清晨迎着秋风，出襄樊沿汉十高速公路一路西行直奔武当山。路两边依然还是再也熟悉不过的稻田，没有了水，只是留下了半截的稻茬，一望无际。阳光侧面照射过来，给金黄色的稻茬又添了一些明亮的色调。田野上薄薄的雾隐隐依依，是秋收喜悦的余温，久久没有散尽。

仍没见山的影子，武当山还有多远？正想着，车转了一个弯，小山头就出现了。久居湖区水乡的我精神振奋起来。还没看清这座山头，更大更高的山体一个接着一个迎面扑来，目不暇接。“嘎——”的一声，下了高速公路，武当山的山门就摆在了我们眼前。

山门的标志是座汉白玉石牌坊。六根石柱大小不等，中间高两边低依次排列，用横放石板连接起来，正中间的石板最大也最高，上有楷书“武当山”三大字。

游人徒步登武当山一般从乌鸦岭上去。从山门到乌鸦岭还有20多公里的山路，想领略武当山的神韵，还早着呢。

换乘旅游大巴，驶往乌鸦岭。一路的盘山公路转得人头也晕来眼也花，大巴一会儿在山腰行走，把一块块的石壁一股脑地塞入人的眼帘，让人压抑，吐不出气来；一会儿爬上山头，将深深的峡谷抛到车尾，前面是层峦叠嶂，或红和黄的几片秋叶点缀于青翠之中分外显目，空气清新起来，人人都巴不得把嘴张得大大的，把这清新的空气一次吸个够！此时压抑的气氛丝毫无存，用心旷神怡来形容我看十分恰当。大巴上播放有介绍武当山的片子，此时的我只顾看沿途的风景，都不知道介绍了些什么。沿途经过了磨针涧、太子坡、逍遥谷等景点，同伴们一致认为要先上山顶，没有停留。

在乌鸦岭没有见到一只乌鸦，却是黑鸦鸦的人。多半是游客，也有本地的小生意人。有的兜售本地的特产如猕猴桃、板栗、灵芝什么的，有的兜售导游图、工艺品、纪念品什么的；有的则是兜售黄表、香火什么的。特别要提的是那香，居然有2米开外长的，价格自然不菲。

我们一下车就被一中年妇女缠上了，40开外，模样周正，卷发。她先问我们要不要香，同伴说到山顶去买吧，她执着说山顶的价格更高，如果要买，可按山下的价格买给我们，并义务送到山顶，还说可以在途中安排农家饭并免费导游。同伴中有人被土鸡、野杂鱼等农家菜诱惑得心动了，于是卷发象燕子般轻盈地飘在我们前面，带我们上山。

上山要走的路约20公里，新铺了石阶，比千禧年初到武当时好走了许多。那年是乘缆车从后山上去后走这条路下山的。虽然路是好走了，但这次准备爬上去再走下来，这对个人体力来说是个考验。

同伴中有人大概是性子，说他爬山一开始怕不能用“爬”字，这爬大概是指四足动物行走的姿态，他最初是跑，一路的小跑，把我们远远丢在背后，还不时转过身来，对我们挥挥手，吆喝着要我们加油，其神态大概与中央首长的架势差不了几分。但没跑多久，腿就提不起来了，坐在有荫没荫的石阶上，大口地喘气。等到我们走近，他仍浑身冒汗。我们陪他小憩片刻继续上路，他却迟迟没有动作，说还要休息。想必他现在知道这“爬山”二字中的韵味了，再这样风风火火，怕真要学四足动物手脚并用爬着上去！

卷发告诉我们爬山的要领：留意脚下、平衡身体、调匀呼吸、均衡速度。大家试了试，的确有效。山里人个个健走如飞如履平地，大概都是用这秘诀。有了这秘诀，急性子眼前一亮，脚步跟了上来。

学会了爬山，才把心放回到这移步一景的精美画卷上来。远处山连着山、山也叠着山，都是绿色的，相连的色彩基本一致，相叠的远浅近深，雾仍没有散尽，聚在山脚，有的都快遮透了，把山托成了雾海里的孤岛。近处古木参天，树多是乡土树种，松柏、杨柳、板栗、桑树、构树、乌桕等等，虽以落叶树木为主，但还没有到叶落的时节，依然青翠欲滴。与平原不同，山里的树很多都裸露着粗大的树根，盘根错节，顺着石逢去找土壤水分和养分。也有古藤，最多的是木通，往往顺着一颗树的树干爬上枝头，又去占相邻的枝头，非得占据十来颗树的地盘不可。风不时吹来，摇动了树枝树叶，摇摆幅度最大的是那些藤本植物。偶尔可以听到鸟叫，唧唧喳喳的，象是在相互打招呼，也象是在亲切交谈，我捧着相机、猫着腰、瞪大双眼，在丛林里四处寻找，就是找不到它们的影子，害得胳膊被荆棘划开了几道鲜红的口子。说到红，不关是红在我胳膊上，也有红叶，走到近处看才知道是乌桕树上的红叶，零零星星。如果有一大片红色，那一定是武当山上建筑的红红宫墙了。

途中经过的第一个重要景点是榔梅祠。榔梅祠得名祠内有株榔梅树。我只听说过榔树和梅树，这榔梅树却从来没有听说过。看了介绍，才知道这榔梅树是榔树和梅树嫁接而成。相传，真武年少时在武当山修道，由于意志不坚，返回途中，于武当磨针涧遇姥姆（紫气元君化身）磨砺铁棒。真武顿悟“铁杵磨针，功到自成”之理，复又上山修炼，途中折梅寄于榔树，并仰天誓曰：“吾若道成，花开果结”。功夫不负真武，四十二年的面壁修行终成正果，榔梅亦随显灵异，果然开花结果。我好奇地四处寻找才发现了一株小的榔梅树，看来和普通梅花也没什么差别，也许不在花期，也没见结果，难以甄别。榔梅祠也是武当另一个重要人物张三丰大师所修炼之处。祠内分别供奉着真武大帝和张三丰大师铜铸神像。真武大帝端坐着，但依然可以感到高大威猛，垂耳长髯，两眼远眺前方，目光炯炯有神。张三丰大师头顶戴一有沿帽，目光慈祥了许多，和真武大帝像相比，他更富人情味。

朝天宫也是一个大的景点。这里流淌着千年不断的“神水”。据说喝了这水可以强身健体、延年益寿。神水是山里的泉水，从一个精致的石质龙口中成股流出，不急不缓，游人可免费饮用。我一路上多带的两瓶矿泉水已空瓶不剩。见神水如获至宝，牛饮了两三瓢，第一瓢不知其味，第二瓢清凉透骨，第三瓢才品出其中的微微甘甜。真后悔把矿泉水空瓶扔到垃圾桶，要不然也灌上两壶回家给亲人分享。据介绍，朝天宫也是人仙的分界线，过朝天宫就是仙界了。从四面八方来武当拜谒神仙的人们都会在此斋戒，用神水沐浴后再上山去，以显其诚意。

如果说前段山路以幽深恬静为主调，后段山路则显示出了崎岖险峻的特色。石阶的坡度往往在45度以上，中间也少了过渡的平台。居然还有往下走的石阶。这上山的路大概和人成长的路相似，不仅有千难险阻要历经千辛万苦，也有迂回和曲折，甚至是倒退。好在倒退得不多，一会儿又是上去的石阶，依次过了一天门、二天门、三天门，武当山的金顶就到了。

金顶也叫金殿，位于武当山的最高峰——天柱峰。是武当上的最重要建筑。其特点是铜铸仿木结构，顶盖镏金，是世界上独一无二的创举。殿内主要供奉的依然是真武大帝，此尊也是铜铸神像，比榔梅祠的要大几分，有金童玉女侍奉两旁，更显威严庄重。金殿周围有若干殿堂风别供奉财神等等，众多的信男善女来到这里都一一朝拜。

徜徉在武当山之颠，风停了，雾散了，暖暖的的正午阳光撒向大地，把周围照得通体透亮。放眼望去，武当周围诸峰一一朝向这里，哪些沿途看到和没有看到的山也好，那些觉得峥嵘险恶的悬崖石壁也好，都一一臣服在天柱峰的脚下。“会当凌绝顶、一览众山小”，这样的诗句不登高峰，在平原是无法体会的。徜徉在武当山之颠，登山的艰辛和劳累荡然无存，脚步轻了起来，心也飞了起来。第一次上金顶的时候，四周都是浓浓的雾，能看到的是那些香客游人，哪里有这开阔的视野，哪会有这飞扬的思绪。我不知道我究竟想了些什么，更不能用言语一一表述出来。只是真不忍就此离去，让我在这座道教名山中更一步体验道教文化的神奇魅力，洗尽凡尘，找寻人生真谛。

二〇〇七年十一月十三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