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租车一停下,木子便急冲冲的拉开了车门,一边打电话回报社告诉主编,说已经到达目的地,一个小时后交稿。这时酒店的大门已经被警察封锁起来,木子赶紧在手机里找到大学同学林刚的电话,拨通后林刚说他人已经在酒店三楼,正在处理现场,让她从大门进时就说是实习的,但千万别把相机暴露在外面。
林刚是市公安局刑侦队副队长,除了精明能干外还有一副菩萨心肠,结婚五年没要孩子却收养了一名农村孤儿。木子在大学时曾喜欢过林刚,但只是埋藏在心里从来没表达过,那时林刚已经有了恋人,并且很相爱,木子不想成为第三者,也就选择了放弃,大学毕业后林刚通过关系做了警察,木子则选择了记者行业,再后来林刚结婚了,木子却还单身。报社与公安局经常有来往,领导也知道木子与林刚的关系,公安部门一有重大新闻便让木子上,林刚也照顾了木子不少,有时候连机密的案件也会通知木子。
作家同竹自杀了,是在酒店割脉血尽而死的。
这是木子在这个春天来遇见的第三宗自杀事件,第一次是二月中旬,一位年轻的女教师在宿舍里服毒自尽;第二次是三月中旬,一位戏剧女演员从自家住的五层楼跳了下去,成了真正的头破血流,脑桨溢了一地;第三次凑巧或意外的也被安排在四月中旬,但情况似乎比前两次要糟糕得多,白色的地毯被同竹的血染红了,同竹居然在自己的手腕上割了几十刀,残酷而狰狞。
林刚说,领导问的时候你别说我叫你来的,上次领导开会时严重的批评了我一次,你得为我的前程想想啊老木。
木子最喜欢林刚一本正经的样子。她闪电似的拍了一张照片,然后拽着林刚出了卧室门,把他像物体一样按在了沙发上,然后也摆出一本正经的姿态,说,你不就是领导吗,放心好了,我不会再透露在公安局和谁有关系才得到这个独家新闻的,上次实在是没办法,你们领导追问我只好拿你做挡箭牌了,好歹你也是个官嘛。
有人在对讲机里呼叫林刚。林刚做了个无奈的表情,站出来朝门外走,他突然又转身说,你还坐在那发什么呆,等警察来录口供啊,再不走,他们来了会把你的相机给没收掉。
木子只好跟在林刚的屁股后面,一股温馨的成熟的气味钻入她的鼻孔里,令她有些飘飘然。
木子,有人找,在值班室。老张在办公室门口传达口讯。老张在报社里每天几乎要传达这样的口讯高达二十次,在他的值班室里来的人也比来记者部办公室的人多,往往很多人都认识老张而不认识某名记者,所以老张在报社里的地位是很高的,从来没有人把他看作是门卫,不过有人暗地里给老张取了个绰号,叫管家婆。
木子到了值班室,一个陌生的男人从坐椅上站了起来,他说,你是木子记者吧?
我就是。本子说。你找我有事吗?
男人从黑色公文包里拿出一沓纸和一个信封,说打到你就好了,这是我们同事前不久交给我的,他让我转交给你。
木子接过信封,只见牛皮纸上写着:木子小姐亲启。
居然是同竹,前不久那个自杀的作家。木子有些颤抖着打开了信封,是同竹的亲笔:
木子小姐你好:收到信的时候我可能已经不在人世,但我希望你看到这卦信时能以一个朋友的般的心情来阅读它。你很惊奇我为什么会给你写信,很简单,我经常看到你报道一些自杀的事件,在我快要自杀之前,就想到了你。
我不希望你能给我报道什么,因为我是一个罪人,一个罪大恶极的人。我根本不配生活在这个世界上,真的。自从那件事发生在我身上以来,我从来没有睡过一次好觉,它就像魔鬼一样缠着我,让我不得安宁。有时候,我半夜里起来,走几里路到陵园去看她,漆黑的,什么都是漆黑的,我希望她能原谅我,但她却一次次的在恶梦中把我惊醒……
同竹在信里说不希望她把这事讲出来,写信的目的是不想别人用他的死来引发社会舆论。木子拿着那沓所谓的笔记走出了值班室,然后走进花园,找了张偏僻的石椅阅读起那些潦乱的文字。一方面,木子因为自己没有把同竹自杀的新闻与任何外界事物扯上关系而庆幸,她在写稿的时候考虑了很多因素,政治、社会、教育等,很多同事都说可以把这事做成大新闻拿到很多钱,她却坚持了自己的原则,只发了图片新闻。
一个作家的思想是很复杂的,就像一团乱麻,怎么理也理不清。木子在同竹的第一篇日记里看到了这样的暗示。同竹说,生活在这样的经济时代,穷困让人不得不去想外界的诱惑,我经不起繁华世界的诱惑,我爱人也是。开始我以为她背叛了我,因为我觉得已经抓住了她的把柄。后来我深刻的思索,当初我打算进她的门时想的是依靠她父亲的地位来发展自己的事业,我如愿以偿了,她做出一点想做的事,算不上背叛我……上天真会捉弄人,让同一个人有了相同的命运……我们情投意合,我读她的诗,她看我的小说,我们聊了整整一天的文学,最后才谈到爱情,家庭和生活。可惜,她在偏远的郊区教书,而我每天生活在牢茏里,我们只能是在QQ里谈一下感受与无奈……我们的事从来就不会被发现,她的爱人经常出门,没有孩子……那天我把她约到了旅馆,然后我们做了在QQ上或梦里很想做的事……她哭了,说要离婚。我不可能离婚,毕竟有家庭,有孩子,还有一份很好的工作,离婚就意味着什么也没有。她很通情达理,只是像柳条儿那样在风里微微的发泄了一下,然后就恢复了刚强……我发现我们成了相互的倾诉品,QQ不在线就用手机发信息,我们用的都是代号,从来不用现实语言,怕对方因为信息而引起爱人的注意……她始终是脆弱的,在一个美丽的清晨,我有所预感的给她打电话,没人接。下午,我便听说了她在学校里自杀的消息……这一切对我而言打击实在是太大了,瞬间我就成了千古罪人,她是因为我而死的,我内疚,痛苦,却不敢在爱人和孩子面前表露出来,我只能是在文字里痛苦的表达着……渐渐的,她走进了我的梦,一场血淋淋的梦……
木子深深的吸了口气,真想象不出一个作家会有婚外恋,还会因为婚外恋而自杀,而且双双殉情,他们很伟大,却又悲惨。木子倒不是同情同竹和那个女教师,至少他们是勇敢的,勇敢的摆脱了现实的折磨。
他要我做什么呢?木子开始认真的思考,按照信里的内容,他是希望我不要拿他的死炒作,但似乎又多此一举,死了以后怎么会知道是我报道他的事件呢?他给我这么机密的日记有什么用义,公布出来还是替他保存,还是有其它的用意?
经过一个星期的明查暗访,木子终于明白了同竹自杀的原因。
春暖花开,城市的每个角落里都蕴含着无尽的生机,高大的建筑物在蓬勃的风中显得更加雄伟,整个城市愈发忙碌。
在挤攘的人群里,走着一个精神抖擞眼色里却带着忧郁的男人——这个人就是和城市里最高建筑物一样有名的作家同竹,他正赶着去参加一个重大的会议。在他出发之前,爱人梅千番叮嘱,开会时不要发言。同竹明白梅的意思,因为主持会议的就是他的岳父,全市的父母官,市长大人。
同竹还是发言了。因为未开会之前有很多义愤的人整了很多资料,请求同竹作为代表发言。同竹在会议上提出了几个政治性的问题,严重而显得领导的无能。市长脸上红一阵白一阵。
晚上,同竹便遭到了梅的质问,还很嚣张的说,你不想在这个圈子里混了就早点说,剩得我爸天天为你操心。这一句话很伤同竹的自尊心。同竹还是沉着气解释,说政治是政治,亲戚是亲戚,难道真的像历史上所说的官官相护一手摭手了不成,这样社会还会有公义吗?
你不要忘记了你是怎么坐现在这个位置的。梅狠狠的说。
更沉痛的打击,同竹差一点就一巴掌扇去,他真想问问这位傲慢的公主,是不是有地位就可以红杏出墙,但他忍了。
这次争吵让同竹感觉到在家庭之中的危机,而且外界有很多人都知道作家夫人的花花事件,碍于市长的权威,报社杂志不敢把这些新闻刊登出来。
不久后,便传出某教师在学校自杀的消息。
同竹的思想是压抑的,他很想把自己的地位建立起来,做一个真正男人,而现实的名誉始终只是由别人操纵,婚外恋对他更是一种另类世界的生活,就像一个身心疲惫的人找到了一丝清新的空气,然而这种希望只是短暂的,很快就因为一个人生命的消失而毁灭。
在同竹自杀的酒店房间里,木子还发现了另一种东西,那就是酒,同竹在决定结束生命之前喝了很多酒,也许他是在酒精的影响下才有了自杀的勇气——总之,木子认为同竹的死,多半是与他的爱人有关的,那个教师的自杀,只不过是一种陪衬。
五月,花卉园里的花全开了,芬芳迷人……
当人们正在预测着又一宗自杀事件马上要发生的可能性时,同竹的爱人突然失踪了,而市长也失诸多的事件而被迫下岗。
记者们忙完城市里最大的新闻后,才发现五月已经结束,新的季节仍然在忙碌的人群里演奏着快乐的乐章。
木子处理完同竹的那些资料,心里压着的那块石头总算落了下来。同竹爱人的失踪,多半与她那些地下情人有关系,说不定她的亲人忙碌的在全世界寻找她,她正躲在某个豪华的酒店里享受着生活的快乐呢。木子原本打算把同竹的资料物归原主,想想同竹的用意分明是不相信家人,这才把东西给了一个不相干的人。而同竹的孩子还太小,那么重要的材料放在他手上,弄不好被一些居心叵测的人拿到,非得弄个满城风雨不可。一个名声显赫的作家,在外面有一个情人,而这个情人偏偏又殉情自杀……多么复杂的社会关系,还牵扯到政治。木子终于想到了一个方法,那就是把那沓不知道是什么含义的资料烧毁在同竹的墓前。木子想,就让这个秘密永远的藏在我一个人的心里吧!
林刚给木子打来电话,说家里那位朝他大发雷霆,认为他在外面有外遇,非和他闹离婚。
约了个时间,木子在咖啡厅里见着了林刚。此时的林刚憔悴不堪,一副无奈的表情斜坐在紫色的沙发上。
木子忽忽的坐了下来,要了一杯不加糖的咖啡。她说,怎么啦,出什么事了?
这个刚毅的男人,突然有些冷漠而沮丧。林刚说,她真不可理喻。
木子有些好奇,这两小口平时多么恩爱,怎么说变就变。木子说,她不像那种不讲理的人,一定是你做错了什么?还是被她发现了什么?
林刚说,有个当事人到单位上找我,穿得很娇艳,她进来时正好我过去扶那位当事人,就这个误会,她就找着理由了,非说我在外面一定有关系,还说我衣服经常有杂七杂八的香水味。
木子说,这就是你的不对了,女人要多哄哄才行,你说你好端端的去酒巴做什么,执行任务?我想只要是你上班时间去酒巴她是不会有意见的,问题是你经常去。
林刚很无奈,他以为木子很理解他现在的心情,他很烦躁不安,甚至想咆哮几声。
木子见林刚不说话,使咯咯笑了起来,说看你那样,真不像个大男人,行了行了,呆会我给她打个电话,帮你说说好话。
林刚说,别,你可千万别打给她,她会认为我和你有一腿的。
不会吧?木子说。
林刚说会,她现在变了,变得很夸张,还经常去打听我的工作关系,不听我解释,不理解我……
木子两手一摊,说,爱莫能助了,说吧,你想我做什么?
林刚笑嘻嘻的,似乎所有的烦恼都没了,他说,我看她近来都不出去,可能是与某位姐妹发生了冲突,你是做记者的,想来这是件九牛一毛的事。
木子眼睛睁得大大的,说,居然叫我帮你做私家侦探,调查你老婆?
林刚说,你可不能见死不救啊。
木子无话可说,谁叫她有一颗善良的心呢。
一个星期之后,林刚下班回家,眼前的景象让他惊讶万分,木子居然在他家里穿着妻子的睡袍。
木子不动声色,像在自己家里一样。
小晶,你的警察同志回来了。木子叫着,然后看也不看林刚一眼。
林刚走到木子跟前,悄声的问,不是吧,我叫你……
小晶走出了卧室,林刚恍然大悟。
后来林刚问木子,你是怎么让她喜欢上美容的?木子说,女人都是爱美的,特别是结婚后的女人,她整天的泡在家务活中,你不过问她的生活,她当然很孤独。
林刚满意的笑容让木子有点心酸,毕竟她的心里还有丝爱他的感觉存在,她甚至觉得可以为他做点什么,这种思想似乎时有时无,但很快被繁忙的工作给覆盖。
木子,主编有请。
小陈从主编的办公室走出来,然后通知木子。
主编在报社里有胖哥之称,年纪不算老,资格却老,经验也是一流的,一副大将风范。在木子眼里,主编有点像四肢发达头脑简单的形象,因为他总是指挥着下属去做一些变态的事。每天的早会上,主编会建议大家都喝一杯咖啡,这人,自己喜欢喝咖啡还希望别人也喝,所以现在几个喜欢拍马屁的记者也都在早会时喝咖啡。木子一直想换个部门,无奈记者部的事务繁忙,主编又不放,并且交待下来,如果记者想换部门,就到发行部去。
主编说,木子,好差事来了。
木子受到当头一击,一般他说话得反着听,不知道什么倒霉活又落到脚背上来了。木子说,找我会有好事?
当然是好事。主编说。我哪次让你吃过亏?
木子简直无法忍受这个阴谋家,她说,说吧,手头上的活还没干完呢。
主编说,电视台来电话说,总有一个陌生男人给晚间栏目打电话,说想自杀,你晚上去电视台一趟看看情况。
又是自杀。木子说。
主编说,这人很变态的,电视台的人说,他每次打电话只说几句话,就是你好,能帮助我一下吗,我想自杀怎么办,我就要自杀了,然后挂断,每次都一样。
木子再不想说下去,再说下去这个阴谋家又要开始讲理论了,说不定还会有去采访这个神经病的想法。这个神经病。木子心里骂道。
通过电话后,电视台的人很感谢木子,说这事情原本是报了案的,警察说没有真凭实据,光那几句话判一个人的罪是不可能的,再说晚间栏目是专门为一些患有心理疾病的人服务,主要就靠这些人来提高收视力,现在只不过接到一个要自杀的电话,也不能说明是威胁什么的。木子到电视台的时候,主持人一副苦瓜脸,说不知道那个变态狂今天晚上会不会打电话来,他的声音真的很恐怖。
23:00,节目开始,主持人提心吊胆的走进播音室,几乎是颤抖着开始工作。
一夜过去,木子毫无收获。
第二天一大早,主编就打电话过来问有没有进展。木子大声的吼叫,根本就是闹着玩的,哪有什么新闻价值。
主编说,那今晚继续。
木子真的有点不想去,碍于主编与电视台的关系,只好应诺下来,好处是白天可以不上班,也没有别的任务,即使是有及时的采访主编也会考虑到下属,把主次分明。这就是领导的高明之处。
终于,一个男人打进了电视台热线,说想自杀。
报纸上的新闻报道显然取了作用,电视台再也没反映有人无理取闹或骚扰事件。木子也拿到了几百块的红包,主持人还请她请饭,说以后遇上这类事报社一定要帮忙。木子嘴上应承着,心里却在说,希望再也不要摊上这种事。
主编却来了兴致,组织所有部门开了一次会,决定对报纸进行一次改革,还增加了一个心理咨询版,木子被调了,但不是调走,而是专门负责心理咨询版的编辑工作。木子心里明白,这个版面是专门为自杀之类设计的,就像电视台的栏目一样,换汤不换药。很显然,这种改革是通过一系列的事件之后,进而模拟。
作为城市的机关报,任何一条内容都会受到社会的关注,第一期心理咨询出刊后,木子收到了很多信,其中一封是带着自杀倾向的。信中说,我是一名商人,很多年来,我一直生活得很压抑,我已经无法用语词来形容我现在的处境,很想找一种解脱……因为专栏是一个星期办一期,木子第二期刊登了那位有自杀倾向者的来信,不过是经过过滤了的,只摘了一段。木子回答说,不一定解脱就是好事,至少在亲人眼里这种做法是逃避,现实生活中也许有很多不如人意的事,长期的积累会造成压抑,甚至患上心理疾病,试着去改变一下生活方式……
之后的一段时间里,木子几乎没有外出采访,似乎这个城市已经太平,正如政府会议上所说的和谐。当然,木子的工作性质已经转换,就算是外出采访,她已经不是主角。木子很不习惯这样的工作,原来是记者,现在成了审核记者稿子的人,很多要好的同事也因为这种特别的工作关系而与她殊远。
爱情在年龄的渡口开始孤独的守候时,木子已经找到了另一种使自己完全的适应社会的生活方式,她决定学习心理学,因为过多的人需要得到心理上的帮助。事情并不像木子想象的那么容易,除了紧张的工作外,她还要花很多的时间去上课,然后看大量的书籍,做笔记。报社很支持木子,毕竟是栏目的需要。所以,主编在木子的考核上给予了特别的待遇,进一步的使下属积极工作。奖金对木子而言已经失去了意义,她甚至有点想脱离报社,另外找份工作。其实做记者不是她的本意,父母原来只是在政府机构工作,因为在报社里有关系,便要求木子上了新闻专业,名正言顺的被分到了报社,连实习也没经过就正式成为了记者。木子想换工作的想法是不敢与父母商量的,即使他们同意,也会用结婚的事来做铺垫。
在木子学习心理学的第二个月,又收到了一封特别的信。
一个没有称呼的人说自己在社会上很有地位,但做了件社会不能接受的事,现在无法面对亲人和朋友,他想自杀,但希望报纸能把他的事报道出来,以示后人。
木子无法满足这个自杀者的要求,因为他什么联系方式也没有留下,而他所说的事实并没有构成报社要求的依据,就算是给他写篇稿子上面也不会通过。为此,木子没把这事放在心上。这种预言性的自杀比起那些血淋淋的事件要轻微得多,而社会关注的只是事实。
城市的夏天到处是炎热的气味,大街上的人群时不时被空调的排泄风而发出阵阵抱怨,商店里的人流拥挤着在各种汗味中讨价还价……过多的人都拿着一份报纸,因为报纸上刊登了一则某局长自杀的新闻。
木子是在第二天才看到这则新闻的,很震憾,这个自杀的人前几天还在一个大型活动上讲话,正义凛然。木子非常熟悉这个人,因为他也住在木子的小区,凑巧的一段时间里天天都碰见,还热情的打着招呼。
事件过后的第四天,纪检的人来找木子,问她是否收到过一封匿名信。木子说,我收到的信很多,不知道你们想要哪一封。纪检的人不由分说,把木子办公室翻了个遍,好像木子与某个犯罪分子有着勾当。木子心里庆幸着,还好有把一些重要的信件带回家的习惯。纪检的人问木子,是不是其它地方还有一些特殊的资料。木子很生气,说如果我犯了法可以先经过一些司法程序,没有犯法请与我的领导交涉,我特殊的资料太多了,但是是保密的,我总不能全拿出来给你们吧。平时嚣张惯了的检察官们那里受得了木子的话,他们找着各种理由要木子配合他们的工作,说某个人的资料牵涉到一件惊天动地的大案。木子离开了办公室,她临时的时候说,我还有其它工作要做,能帮的我已经尽力了,如果觉得非得让我把隐私全拿出来,别忘记了这里是报社,我是一名记者。
在周末的总结会议上,主编表彰了木子,说木子工作勤奋,又做记者又做编辑,等等。这种好话也只是口头说说,没什么实际行动,所有的功劳还得记在主编身上,管理层的会议上,主编是会得到很多好处的,当然,如果下属捅了娄子,主编一个月的奖金也就没了。木子厌倦这种在金钱中打滚的生活方式,但她还是勉强的接受了主编的嘉奖,然后在同事们似乎是嘲笑的眼神中发表自己的意见。
秋天在人们忙碌的脚步声中沉默的消逝,天空飘落的雪花片,似乎企图把城市里某些丑陋的东西掩盖掉……
报纸上再也没有自杀的新闻。
木子离开了报社,办了一家心理咨询公司,尽管父母反对她这样做,但她的确是有了男朋友,兑现了承诺。但是,新的挑战开始了,木子将会怎么去面对呢。
电话铃急骤的响起。
你好,请问有什么能够为你服务的吗?
是医生吗?我想自杀,我真的不想活了,所有的人都想我死,我怎么办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