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流亡的美学 移民的史诗——电视剧《闯关东》解读

发表日期:2008年3月28日  出处:http://xuergongzhu.2000y.net 原创  作者:田崇雪  本页面已被访问

 

 

 

“这是一片神奇的土地:冷硬、荒寒、地火奔突、风雪无边!”很多年前,面对那一块冰封的土地,作家粱晓声曾经用小说这么说过。

“这是一个热血的族群:平凡、坚韧、一诺千金、侠肝义胆!”很多年后,面对那一块冰封的土地,土地上依然在劳作着的人们,移民的后裔、剧作家高满堂用他的电视剧《闯关东》这样演绎着。

“这是一部流亡的美学,移民的史诗。”在差不多是一口气看完五十二集的《闯关东》电视连续剧后,笔者忍不住给出了这样的结论。

看腻了王朝剧的腐朽、武侠剧的虚妄、市民剧的浅薄、港台剧的打打杀杀哭哭啼啼、日韩剧的扭扭捏捏婆婆妈妈,甚至所谓主旋律剧的那种依然走不出的假大空,内心里便渴望着一种厚实、一份充盈、一脉根植于现实的大气磅礴,真正配得上用“美学”、“史诗”这样的字眼去标画去衡量的剧作。

2008年的第一场雪来临之前,《闯关东》闯入了我的视线。

 

一、时空·漂泊:紧抓住命运的手

 

《闯关东》的时间是从公元1904年到公元1931年。纵贯了近代和现代的三十年。

《闯关东》的空间是从山东到辽宁、吉林和黑龙江。横跨了数省数十万平方公里的土地。

为了活命,背井离乡。这构成了人类历史上的一种较为普遍的现象——流民现象。对安土重迁的中国民族尚且如此,对那些本来就四海为家的游牧民族、海洋民族而言就更是如此。山东、河北之于“关外”,山西、陕西之于“口外”,广东、福建之于“南洋”……近代以来,这几乎构成了整个中国民族的流亡史和迁徙史。与政治家、经济家、史学家总是客观冷静地关注流民的生成、剖析流民的特征、考量流民的价值生成不同,文学艺术家总是将其温情脉脉的目光投注于流亡者那离开家园的瞬间所表现出的一步三回首的踯躅,跋涉途中那相濡以沫相持相扶的温情,以及他们创业的艰难和执着,反抗压迫的勇毅和坚决等等。《闯关东》便是这种近年来罕有的艺术的和美学的呈现。

时空的主体是人,人的主题是漂泊,漂泊的最本质含义是流亡——命运的迁徙不定。所谓“亡命天涯”就是对“流亡”的最好阐释。一切都是命运,所以,我们每个人都必须紧抓住命运的手。

那一年山东大旱。

那一年“孩他娘”因为一石粮食的被抢而没能为孩儿迎娶到“媳妇”。

那一年曾经做过“义和团”头目的“孩他爹”死里逃生在东北落了脚捎信回乡让“孩他娘”赶快启程。

大幕拉开。幕启处是一幅流民图:桅帆高挂、风高浪急、争先恐后搭乘的不知道到底是可以拯救生命的“诺亚方舟”,抑或是葬送生命的“泰坦尼克”。

起锚处岸上有红衣的少女在哭喊,多情的少女为爱情而逃离家园,从此与心爱的人共赴天涯,哪管它征途慢慢、陷阱重重、九死一生。

水路与旱路,舟车和步履。至今依然屹立在水旱交接处的山海关,历史见证人一般地默默地见证着“闯关东”这一3000万庞大族群的命运起伏。

“穷家富路”。原本是精明商人的夏掌柜此时却忽视了这最要命的一条。船上饿昏,幸得朱家老三传杰半块煎饼相救,从而结下了一段师徒之缘。乖孩子朱传杰在师傅的调教下终于走向了成熟,成为一个实业救国的商人。

“在家千时好,出门一时难。”走旱路的朱家老大朱传文与未婚妻鲜儿用双脚丈量着下关东的路途,步步艰难。经历了卖身救兄(夫)、卖身救师、流落山场等等一系列坎坷命运终于走向了坚强,从一个农家少女——被命运的手牵着——一步步变成了胡子的首领、抗日的英雄。而朱老大传文却由于天性里的一种文弱而墨守成规而农场主而店老板而亲日汉奸最后终于幡然醒悟,幸得因时代风云而落难下嫁的王府格格那文的相持相扶才没有滑得太远。

而从小就喜欢舞枪弄棒的朱家老二朱传武天性里就有一种不安分的因子,学徒不成,金沟寻父,流落山场,与大哥的未婚妻鲜儿相遇,患难相交,鲜儿用其少女温暖的胸怀将其从死亡线上唤回,自兹以后,抗婚私奔,与“鲜儿姐”生生死死,牢不可破。烈士血,情人泪。当异族入侵大敌当前的时候,这一对特别让命运之神眷顾的伴侣终于兵合一处将成一家跨马提枪效命疆场。

“孩他娘”呢?那一路的坚韧,那一生的宽容,那一腔的仁慈,正是凭着这种坚韧、宽容和仁慈,一次次的化险为夷、化敌为友,为朱家稳住了大后方,其母性的厚重只有沉沉的大地可比。

终于,“孩他爹”出场了。朱开山,这位山东汉子,骨子里融合了梁山好汉的侠义精神和孔孟之道的伦理气质,在国难当头的的时候义和团起,失败后亡命天涯。似乎是因了那一场命运的被戏弄而看清了统治者的本质,从此以后,侠义之心深藏,仁义之情彰显,隐忍苟活于乱世,希望能求得一己一家的安顿。然而,人善人欺,马善人骑。即便如此都没能燃起他骨子里本就潜伏着的那一股反抗一切不公正命运压迫的怒火,一忍再忍,化敌为友,化干戈为玉帛,感化了亲家、冤家韩老海,激动了地头蛇、对手潘五爷,最后终于在大敌当前的时候雄心再起亲手手刃了森田总裁。朱开山从一个山东汉子进而成了整个山东人的代表,再进而成了整个民族精神的表征。是的,是民族精神,而且是一种久违了的知其不可而为之的悲剧精神——抗争命运,敢于跟命运叫板。

性格就是命运!托马斯·哈代如是说。然而,易写的是性格,难书的是命运。中国文学,少有命运之作,所以才难以向世界输出真正能够为整个人类可资借鉴的精神资源。值得庆幸的是《闯关东》触及到了“命运”这一宏大的命题。这也正是其超越于一般电视剧的不同凡响之处。

著名的哲学家萨特说:“自由就是选择。”倘若将此延伸下去,是不是也可以说“命运就是选择”呢?如果说“命运就是选择”,那么凭“什么”选择?选择“什么”?换句话说:选择总是难的。是命运牵着你的手?还是你牵着命运的手?人很复杂,但在“选择”这一点上又很简单,无非上述两端。被动选择,被动承担就只能是被命运的手牵着往前走;主动选择,主动承担,就可以牵着命运的手。

回想朱开山一家的“闯关东”,大致也是上述两类。作为长子的朱传文,在父亲不在场的时候本该是这个家的主心骨,然而,从离开故乡的那一天起,他就被命运的手牵着,不,应该说是推着往前走。几乎是到了快要剧终的时候他才总算主动选择了一回,主动扑向了诱惑他、逼迫他走向地狱的商人其表军人其里的森田,做了一回真正的男人。而老二朱传武在“命运的选择”上酷似乃父朱开山,总是逢山开路遇氺造桥突出重围杀出一条命运的血路,其命运的底色是苍凉和悲壮的。鲜儿的命运则是融合了上述两种,从最初的被动选择到后来的主动选择,虽历经坎坷但却有声有色。

所以,我们每个人都应该紧抓住命运的手,但是,到底是牵着命运还是被命运牵着?这是一个难题。

 

二、家园·回归:狐死首丘

 

“多少脸孔,茫然随波逐流,他们在追寻什么,为了生活,人们四处奔波,却在命运中交错……”这是流行歌曲《把根留住》的歌词,倘若用来做《闯关东》的歌词当强与现在的片尾曲多倍。老实说,整部电视剧的配乐还是非常到位的,只是片尾曲有些差强人意,即便是片尾曲,也只是旋律稍逊,歌词尚可。一首歌曲,一旦旋律不佳就做不到过耳不忘。只有流行,方能记住,只有记住,方能永恒。

“我抛弃了所有的忧伤和疑虑,去追逐那无家的潮水,因为那永恒的异乡人在召唤我,他正沿着这条路走来。”这是诗翁泰戈尔《菜果集》中的一句,倘若用来阐释《闯关东》的主题置于篇首,与片尾的对“闯关东”所作的文字阐释遥相呼应,应该是非常合适的。

“哲学原就是怀着乡愁的冲动到处去寻找家园。”这是18世纪德国著名浪漫派诗人、短命天才诺瓦利斯的一句名言。诗人给哲学下定义自然是诗的方式而不是哲学的方式。诗与哲学在“乡愁”这一层面上得到了统一,足见“乡愁”之于人类文化精神的意义。

《闯关东》一方面触及到了“命运”这一宏大而深刻的主题,另一方面则触及到了“家园”、“乡愁”这一可以安顿灵魂的更为永恒的母题。

而“家园”总是与“女性”、“母性”联系在一起的。

能深刻地表现这一母题的镜头于《闯关东》中比比皆是。

第一集中“孩他娘”在凌晨熹微的晨光中离开家园,而且临行了还不忘叮嘱儿子回头看看大门关了没有?告别老屋就是告别一所驿站,关上大门就意味着开启另一扇大门。自兹之后,这位从青春到白发的“孩他娘”始终没有放弃一个母亲的天职:在家的,让他们成人长大;在外的,时时呼唤着、提醒着,别忘了回家。尤其是在其对待义子龟田一郎身上,其所表现出的母性的温柔、善良、宽容、浑厚胜过了一切刚强。倘没有“孩他娘”那一碗意味深长的“打卤面”,那一场母与子的对饮长谈,命运的结局将会是另一番景象。

命运最为坎坷的鲜儿在与未婚夫朱传文走散之后流落到王家班,为了使师父不再因为自己而遭受鞭打,忍辱含羞走向了戏霸陈五爷的床榻,茫茫荒原上,晃动着的是一群四海为家的戏子,有辘辘的马车碾过,有凄凉的锁呐吹过,有融合了山东吕剧和东北二人转的《西厢记》飘过:

 

走一里 思一思啊 高堂老母啊

走二里 念一念啊 好心的街坊啊

走三里 擦一擦 脸上的泪呀

走四里 骂一声 狠心的张郎啊

走五里 叫一叫 喂过的骡马呀

走六里 瞧一瞧 放过的牛羊啊

走七里 望一望 平过的场院

……

这是受辱的鲜儿第一次听师傅的演唱,起先是师傅的独唱,后来是师徒们的合唱,当唱到“走四里”的时候,委屈至极的鲜儿珠泪滚滚,扯扯被子蒙上了脸,一任那苍凉的歌唱回荡于苍凉的荒原。

戏里戏外,唱出的都是是无家的凄惶和对家园的渴望。观来让人心酸,听来让人落泪。

老独臂带着对家园的渴望埋骨他乡,遗言是“死后的坟头向着山东。”

老垛爷带着对家园的悔恨穿戴得整整齐齐,静静地梦回故乡。

朱传武躺在心爱的人的怀里说出的最后一句话是“回家!”

……

电视连续剧虽然没有电影那么精粹,每一个镜头都要精雕细刻,但是,《闯关东》的镜头语言之丰富和深刻也是有目共睹的。那苍苍的林海,那茫茫的雪原,那广袤的土地,那高挂的船帆,那蜿蜒流淌的黑龙江……土地、母亲、家园……一切都是实在的景观,朴实、厚重、辽阔。

再坚强的男人,最终都会倒在母性的怀里——回家。

中国百姓,中国民族,中国民族的命运经由一个朱开山家族,被演绎得淋漓尽致。

影视艺术作品中虽然以“家园”为主题的不少,但是象《闯关东》这样把“家园”和“命运”联系起来,把“家园”和“时空”、“漂泊”、“饥荒”、“战乱”联系起来进而开掘“家园”之于那些拥有着狐死首丘般的乡土情结的人的意义的还不多见。虽然,《闯关东》中的“家园”意识并没有超越种族,超越地域,直达精神的层面和哲学的层面,但其做出的努力还是非常感人的。

那些闯荡江湖的关东客们哪一个胸膛里不装着一腔欲说还羞无语泪先流的沧桑故事?

那故事的最终结局我相信,肯定都是指向家园的。

从开头的因饥荒而仓惶的远离,到结尾处因战乱而茫然的回归,虽然有顶天立地的男人叱咤风云穿梭其间,但《闯关东》终归还是女人的戏,母性的戏,家园的戏,回归的戏。尤其是贯穿始终的女性人物鲜儿,其光彩至少不在男主人公朱开山之下。

 

三、美学·史诗:“现实主义的伟大胜利!”

 

如果说“美学是哲学皇冠上的明珠”,那么,这里的“美学”自身同样也就具有了被引申、被延伸、被比喻的可能。其通常的比喻意是“最高的”、“最好的”、“经典”、“理想”等等,因此,有必要声明的是,这里的“美学”既有“人的本质力量的艺术化呈现”、“哲学的最高境界”、“艺术的最高境界”、“人生的最高境界”等原本意义上的,又包含了“经典”、“理想”、“至境”等引申意义上的。

《闯关东》首先堪称是“流亡的美学”。

这里所谓“流亡的美学”也包含两层意思。一是“流亡”的“美学”,即“流亡”的“最高境界”和“理想状态”。一是“关于”“流亡”的“美学”,即“关于”“流亡”这一主题的“最佳”的艺术呈现。请读者君见谅,不是笔者在这里故意的饶,实在学术性本身的需要,在这个“美学”滥觞的当下语境里。

再说“流亡”。“流”是“放逐”,“亡”是“逃亡”,多指由于政治上的原因而被迫“放逐”或为了逃避迫害的自我放逐。

“闯关东”之一“闯”字便道出了“流亡”的全部本质,此处之“流亡”当然包含了政治上的自我放逐,譬如朱开山,义和团失败之后,免于恐惧和杀戮而隐姓埋名“闯关东”;更多的还是源于经济上的赤贫造成的自我放逐,譬如“孩他娘”拖家带口的流亡。

《闯关东》的五十二集三十年。三十年里,山东人那种为了尊严“与天斗,与地斗,与人斗”;为了气节“与内斗,与外斗,与己斗”的精神被一个一个的细节、场景、对白艺术化地呈现出来了。而且是那样的朴实、朴素和厚重。“流亡”的“艺术化”呈现,这是“流亡的美学”的第一层要义。

《闯关东》以前没有《闯关东》,《闯关东》以后不敢随便再有《闯关东》。这样说有“过誉”之嫌,但是,说《闯关东》为以后的类似题材的拍摄给出了一个非常高的标画总是可以成立的。为什么呢?因为《闯关东》在人物塑造、情节设置、时代、环境的渲染上做到了一流。

限于篇幅,这里仅谈人物塑造。《闯关东》的人物塑造,可圈可点之处甚多,这里仅举李幼斌饰演的朱开山明之。

实力派演员李幼斌可谓朱开山的不二人选。《情债》时的李幼斌虽然青涩,但却潜质凸显,《亮剑》时的李幼斌虽然“火爆至极”、“红得发紫”,但我总觉得有点过,有点做,自然也就有点假,那种时不时就“哈哈”的笑声里总是透露出做戏的成分。《闯关东》时的李幼斌则差不多可以说炉火纯青了。那种经风雨见世面之后的内敛深沉,那种泰山崩于前而不变色的大气磅礴,那种骨子里的温厚,把个山东汉字的江湖人生演绎得淋漓尽致。“老金沟”突出重围时的机智沉着,置田置产一心想过太平日子的渴望,对付韩老海、潘五爷的一忍再忍,一旦知道与自己争夺矿山开采权的对手是日本人的时候那种坚决果断,除此之外,夫妻生活、家庭生活之内的幽默、豁达也都使人刮目。这种丰富的、立体的人物心理和性格对演员来说总是一个挑战,可在李幼斌,人物的心理拿捏的恰如其分、性格塑造上浑朴自然,都可以说无可挑剔。因此,就艺术水平而论,以李幼斌为首的《闯关东》演员群组拥有了超越平庸臻于一流的演技追求。

《闯关东》其次可称是“移民的史诗”。

中国流民早已“成史”(分别有《中国流民史》古代、近代和现代卷等的发行。),中国流民也早已“成诗”(印象中有鲍昌先生的小说《盲流》),但是,中国流民好像还没有真正走入过镜头,走上过荧屏、银幕。如何艺术化地呈现那一部波澜壮阔的流民史,应该说是对编导们的一个极大的挑战。可敬的编导们不敢稍加穿凿,更不敢大胆戏说,尤其不敢欺天瞒地生造出各种伪民俗假动作,而是行程7000公里,采访100多人,横跨黑吉辽鲁四省,采集了大量的珍贵资料。在这种坚实的生活真实的基础之上,编剧们才敢动笔演绎那一段近代史的有机组成部分——移民史。

所谓史诗,学术界的一般说法是指在大范围内描述武士和英雄们的业绩和长篇叙事诗,是能够全方位的反映一个民族性格特征和历史命运的英雄故事,包括神话、传说、民间故事和历史。后来被引申为叙事文学的经典呈现。其实,在笔者看来,史诗就是诗史,也即诗化的历史,或者说是历史的诗化。是一个民族的民族意识和民族精神的不断积淀。具有着丰富的多义性和内涵的开放性。“史”是“真”,而且必须“真”;“诗”是“艺”、是“美”。此处的“史诗”运用的仍然是引申和比喻意,即“叙事文学的经典”之意义。

《闯关东》当然是历史,是一段真实的移民史。通过《闯关东》大致可以看出上个世纪初年的中古历史的一个侧面:军阀混战、外敌入侵、饿殍遍地、流民成群,而关东,相对稳定的关东,相对富饶的关东,相对开阔的关东成了移民们的流亡的目的地,歇脚定居的桃花源。白山黑水,深山老林,退可守,进可攻。理想的栖息地。

《闯关东》当然是诗,是一首荡气回肠的移民诗。通过《闯关东》大致可以领略到那些“关东客”们的爱恨情仇,那些被迫远离家园又时时回望家园再次重建家园的艰辛倍尝。

那么,运用怎样的艺术手段才能呈现那一段历史,那一脉精气神,当是编导们认真思考的。现实主义,不错,就是现实主义的再现。在新潮澎湃的现代主义、甚至后现代主义盛行的当下,现实主义似乎过时了,然而,《闯关东》的实践证明,没有过时的主义和方法,只有心灵的丰富深刻抑或浅薄粗鄙。

“所谓现实主义,在我看来就是除了细节的真实之外就是在典型的环境当中塑造典型的人物。”这是恩格斯关于“现实主义”的经典定义。拿来评价《闯关东》是非常恰当的。

《闯关东》的细节是真实的。真实感在那些真正的“关东客”,尤其是山东的“关东客”身上体现得可能更为强烈。譬如方言土语的运用,譬如插科打诨的比附,譬如旱路上的朱传文与未婚妻鲜儿大年三十破庙里的屁股对屁股的朝拜和同床共枕时中间一根绳子的相隔,都是那么的来源于生活而又比生活丰富得多和深刻得多,在塑造人物性格上。

《闯关东》的人物和环境是典型的。所谓典型就是最能反映本质的现象,最能体现普遍的特殊,最能表征一般的个别。中国百姓,中国底层的百姓似乎能够过安生日子的时候很少。官、匪、兵、绅、旱、涝等等此起彼伏联绵不断。中国百姓自然也就只有流亡、流亡、不停地流亡。19041931,山东—东三省。从帝制的覆亡到军阀混战到异族的入侵,沧海横流的乱世,典型的三十年,典型的时代,典型的地域。朱开山家族。山东人、义和团首领、盲流、淘金者、农民、商人、有良心、有血性、有忍耐精神的烈士、志士。典型的人物——一步一步被逼上梁山的草莽英雄。

这是现实主义的伟大胜利!恩格斯面对巴尔扎克的小说如是说。想起来应该送给《闯关东》剧组的全体演职人员们,是你们,刷新了荧屏的乌烟瘴气污泥浊水而代之以清新、壮美的如画江山、如虎英雄和如云美女。

 

 

通联:221116 江苏省徐州市徐州师范大学文学院 田崇雪

电联:15996941770051685563362

电邮:tchx1225@163.com

作者简介:田崇雪,男,1967年生,山东巨野人,现为徐州师范大学文学院副教授,博士,文艺学硕士生导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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