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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中的那条河
作者/山石岩
编辑/莺歌燕舞
“遥远的夜空，有一个弯弯的月亮；弯弯的月亮下面，是那弯弯的小河……”每每听到这首歌时，淡淡的惆怅便袭上心头。
一条小河从村子旁边潺潺流过，河中遍布大大小小的石头，水从石缝中挤出来，哼着不成调的曲子离开了山村。就在那浅浅窄窄的小河里，留下了我一生无法忘却的欢乐和心酸。
小时候，奶奶总是背了衣服领着我和弟弟到小河去洗，她那瘦弱的身影埋在全家如山的衣服下，显得那样悲苦。缀满补丁的衣服被奶奶的双手搓得泛白，鱼儿们便成群结队来饮啜肥皂的泡沫。奶奶将衣服放在圆光溜滑的洗衣石上，用双手举起棒槌狠狠地捶打，那嘭嘭嘭嘭的捣衣声被大山拉长了回声，在黄昏归鸦的布景中，愈发悠扬而富有诗意。落日的余辉从奶奶额头的沟沟壑壑缓缓流逝，像一条金色的岁月之河，我就是河中那尾不知忧愁的鱼。
我游啊游，如愿以偿地游过了长江，游到了一所"农门"之外的学府去求学。可是我游不出奶奶几十年守寡的艰辛，游不出奶奶浑浊的目光，游不出故园的鸡鸣犬吠和炊烟的高度。
我常伫立在长江之岸，看日日经流的长江水，哪一滴是奶奶搓洗过的肥皂水？哪一滴是奶奶望断天涯盼我回去的老泪？
寒假一到，便匆匆往家赶。远远望见村口那棵粗大的老塘楸树，苍桑的枝丫上挂着几个孤零零的老鸦的巢，在北风中瑟缩着。一只老鸦“哇”的一声惊破了这冬日黄昏的意境，我便看见老塘楸树下奶奶守望的身影了。我知道，每到放假这几天，奶奶都会在这儿等我回来。
奶奶，我知道，我是你全部的希望和收成。成家立业，举案齐眉，出人头地--原想用我的幸福来偿你几十年含辛茹苦的代价。可谁知，我刚参加工作半年，刚捧回几百元我为你攒下的薪金，你就因脑溢血而半身不遂！从此那村子旁没有你涉足的洗衣石便长满了青苔，从此老塘楸树也因孤独而愈发憔悴。从此奶奶就只能与被褥为伴，时间停滞在那阴暗的小屋。
那天，我把我要结婚的消息告诉了躺在冬日阳光下休憩的奶奶。奶奶一句话也不曾说，只是微微地笑着，我却看见她眼角滚落下两颗浊泪。直到我在去度蜜月的路上得到你去逝的噩耗，我才读懂了你的沉默！奶奶，为着愧疚，葬礼那天我居然不敢揭去那层薄薄的白布见你最后一面！我想像你去逝那晚孤零零地躺在老屋的床榻上，睁大着你深陷的双眼，用你最珍爱的孙儿的喜悦来反衬你的悲哀，然后再离我而去？
“我的心充满惆怅，不为那弯弯的月亮，只为那今天的村庄，还唱着过去的歌谣……”风中又响起那首歌，我便时时站在长江的岸边，听熟悉的捣衣声穿越时空，来入我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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