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家坐落在松嫩平原一个小小的村里。这个小村落,饱经了六、七十年的风霜雨雪。听母亲讲,我就诞生在这个当年的贫困小山村里。我少儿时代的故事就发生在仅有10户人家的僻静角落中。因此,对老家的一草一木一丝欢欣一毫哀怨,我都见过,也都程度不同地品尝过。因此,这些影像和滋味,曾不止一次地在睡梦中重现!曾不止一次地让我从外地归来时有了深深地触动!
单说这乡间的道路吧。它不仅弯曲,且坎坷不平。在我的记忆里,这条乡村土路,直通公社旁的县级路,也是全村老少爷们出行最便当也是唯一的渠道了。我见过,在这条路上跑过的一辆辆装满车的送公粮车队,耳畔划过车老板甩响鞭和那马匹的咴咴叫声;我见过,数九隆冬社员们扛着铁锹洋镐腰扎裤带走在这条路上,冰天雪地里大会战的火热场景;我见过,每逢过大年各大队组织的秧歌队,五彩缤纷的走在这条路上,逐村把欢声笑语送给父老乡亲的镜头------
在这条路上,我父亲赶着自家的马车,到公社汽车站接我和妻女。当“得得得”的马蹄声脆响在这条乡路上,那颠簸震颤的节奏,又多么恰似游子归乡的激越心跳啊!那是五年前的夏天,天正下着雨。老妹夫开着“212”接我回家。车行到半途,一不小心,后轮便滑进了路旁的树道沟里。车倾斜着。我们的心,象那哗哗不止的雨水,猛烈地蹦跳着。后来,用手机联系上村里的人,开着28马力的拖拉机轰鸣而来,才把抛锚的车拽出。身后的路,被车碾得千疮百孔。
去年秋收,我们乘坐外甥开的自家轿车回家。他绕开这条乡路,拐大弯进了村。他指了指留给我不知多少印记的这条乡路,原来一排排的红砖占满了路径,这是乡里和村里要铺路的。“是啊,这条土路是该画上一个句号了。”我有些感慨的自语。
今年春节我回家省亲,外甥又来接我。我真是惦念着这条路是否完工。他笑道:“那还用说?早完工了。这下可舒服了!”幸福感充盈在他的简短话语中。我们沿着这条红砖铺就的乡路往家奔去。路两旁的钻天杨“唰——唰——”地向身后飞去。我让他慢些开:“别着急,让我好好看看这路。”直恨两眼的无能了。
第二天清晨,我习惯地早早起来锻炼身体。我穿过村头,披着满身的寒风,踏上略被白雪覆盖的田野,顺沿笔直的钻天杨树道,踏踏实实地行走在这红彤彤的乡路上。我细细地察看它的每一块砖、每一个图案。砖是透红的熟砖,没有半生不熟的任何痕迹,那向远方延伸开去的则是麦穗状的橘红!我惊叹于策划者的精明与天赋。望着远树含烟见不到边际的麦穗状乡路,我情不自禁地掏出随身携带的数码相机,“咔嚓——咔嚓——”用我的心,拍下这颇具诗情画意的乡路。让它永远定格在我的脑海,激荡在我的胸膛深处。
这条路,可能诞生的时间已远远超过我们村的年龄了。它经受了数不清的磨砺,它见证着小山村的点滴变化。它象一位长者,平凡而朴素,默默无闻地向人们讲述着小山村的昨天今天和明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