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 城 神 韵

晓 芸

我对凤凰古城的向往已久。新西兰著名作家路易.艾黎曾称赞凤凰是中国最美丽的小城。可我的朋友们很多人去过，有的说那儿太美了，值得一去；有的却说，那儿没一点看头，没意思。这截然相反的评价，更是勾起了我无限的向往：凤凰到底是个什么样子呢？2008年的7月27日，我终于说动了老公携女儿一起出行，于第二天来到了我心仪已久的凤凰古城。凤凰是中国人的图腾之一，她应该是美丽的象征，来到这儿一看，我顿感这儿真是名副其实的。

一座古城的美丽，绝对不仅仅是表象的，她应该有她独有的神韵。凤凰的神韵在哪儿呢？跟着导游游了八个故居一条沱江，又自由自在地在古城的街巷中穿行了两个多小时，在街边小吃摊上喝了苗家大罐汤以后，我似乎悟出了一点。

凤凰的美在于她浪漫的传说。就那么一座南华青山围在一座小城的周围，也似乎看不出山形像展翅欲飞的鸟啊，可凤凰人的祖先却极富想象力，说那山就像凤凰，在这山下筑一座小城，自然就叫凤凰城啦。把城筑成什么样呢？蚩尤的子民从中原战败却又不愿屈从于汉人的统治，便不断地南下迁移，他们背着神奇的大鼓，穿着镶有许多银饰，代表家族财富的服装，走啊走啊，一直走到这武陵山的深处，可能认为这儿已经是天高皇地远的地方了，便停下了行走的脚步，开始在这儿落地生根，筑城而居。一座城，一个民族，就开始在这里栖息繁衍。

凤凰的美在于她保存完好的古朴。在湘西的大山深处，能出现一座小城，这本身就是一种奇迹，更神奇的是在国家经历了文化大革命的文化劫难之后，它居然还能完好无损，这就更应该算个奇迹了。走近凤凰的第一感觉就是：一切都像画一样。深深窄窄的街巷，铺着碎花的石子，所有建筑都翘起飞檐，有如凌空欲飞的鸟儿，给人无限的遐想，尤其是住在大都市的人们看惯了高大古板的水泥森林，来到这儿，看到这掩映在绿树翠柏之中的古朴建筑，定然会如我一样，眼前一亮。走进被开发为景点的每一处故居，除了听故事，名人的故事，就是看艺术品，那些方家收藏的木雕，石雕、玉雕、扁额、书画，没有哪一件不是经历岁月雕琢的艺术绝品。就是那每一副对联，每一道门槛、每一副朱漆的红门，每一个深幽庭院，都是岁月风尘的艺术展现，向人们昭示着曾经的苦难与风流。还有那些名人的故事、成就无不启示后人以很多很多。而作为一座古城的神韵也就主要突现于此。因而凤凰的美丽更多的表现在人文景观的保存与开发上。

是的，古城肯定要有古朴的面貌，这一点，只要一到凤凰，我们就能感觉到，可仅有这表面的东西是远远不够的。古老的东西之所以能传承，能晓之以天下，那还得需要有人，只有人的活动所创造的有价值的东西才会传扬四海，进而增进古城的知名度。而凤凰古城就给中国奉献了大文学家沈从文，中国新文学的开山鼻祖陈三立，学者，最具个性特点的大学教授陈寅恪；政治家，民国第一届总理熊希龄，当代著名画家黄永玉等。正是这些艺术家，社会名流将藏在深山无人知的小城风貌介绍给外人的。最著名的自然要数沈从文了，一部《边城》就让人对遥远而古老的湘西产生无限的遐想，奇险的沱江，凄凉的故事，美丽的姑娘，淳朴的民风，没有争斗，没有阶级的对立，没有恶性的竞争，有的是手足的真情，纯洁的爱情，奇异的风情。一部《湘行散记》更是让人看到了这神秘奇异之地美妙无比的地方传统文化。仅就苗人的服饰就精彩纷呈，这次在德夯苗寨看到的传统表演，就是苗人服饰与歌舞结合的表演，我以为他们这个点抓得非常好，先让游客看展览，也是独具特色的服饰和鼓文化展览，其实苗人在中国五十多个少数民族中最具特色的也就是这两个方面了。他们的先人远足大半个中国，从未曾忘了背上巨鼓，这是他们对祖先的缅怀，深远的寓意融入震撼天地的鼓声之中，宣示着一民族的顽强与坚韧的性格。

沈从文用文笔把凤凰的独特的美丽传扬四方，而黄永玉则是用画笔，他的老家就在沱江边上，老房正对虹桥，尽管他现在已在凤凰南坡修建了极美极豪华的别墅，但在他的老家至今还留有他的画室，画室的大窗子就正对着沱江上的风雨桥——虹桥。在他的画展里，有他的写生长卷，画的就是沱江两岸的吊脚楼、虹桥。也许正是家乡这美丽的风景成就了他的绘画，而家乡风景也因为他的画作而传得更远。这或许就是人杰地灵的最好表现吧！

一座老城定会有古老的家族存在。在凤凰上有杨家祠堂，传说是宋代杨六郎的后代带领杨姓人所建。杨家将是宋朝统治者曾倚重一时的名门望族。据说历史上的苗族人就是不太安份的民族，苗民起义屡有发生，杨家人就是被宋朝统治者派到湘西来镇压苗民起义的，以后就定居于此，繁衍后代，没有再回中原了。我在想，是不是杨家将也被这淳朴的乡情所动而放弃了对功名利禄的追求，从而宁愿隐居于此了呢？这种猜想可能很难找到依据了。而这支人马是不是也把中原文化带到了这里？这也是值得考究的问题。在杨家祠堂所见到的有很多雕刻作品，大多为御赐或互赠作品，还有各种扁额，虽说不乏封建统治者笼络人心之作，也可见民间文化的深厚底蕴。正堂中有一幅对联云：雨过琴声润，风来翰墨香。可想而知这个家族的家学渊源是何等深厚。

崇德堂则是凤凰一个富户的祠堂，也许这个富人与别人不同的是，他不仅仅积累财富，也对各类具有艺术价值的东西有兴趣，所收藏品丰富，尤其是各类雕刻作品，大有凡所能知便加收藏的势头，石碑、石坎、木雕玉雕，书画扁额，无所不有。也许凤凰的富人并不止他一家，可今人为什么偏偏会选他的祠堂开发成旅游景点呢？或许正是因为到他的老家有东西可看可赏吧！看来真正能长久流传的不是金钱，不是名望，而是艺术啊！

在凤凰还有一个最值得一提的大家族，那就是陈氏之族，堂堂一个博物馆，竟然就是为陈家开的，这不足以引人注目吗？陈三立先生被胡适、陈独秀等一干人都推崇为中国新文学的开山始祖，也许只是因为他逝世较早而盛名不及胡、陈等人。他的几个儿子也是个个成就非凡，有经济学家，有大学教授，有外交家，就连现代最具传奇色彩的湖南籍大画家齐白石都还是他的三儿子极力举荐而出名的。我了解多一点的是他的四子陈寅恪。具说，他曾留学国外，懂七八种外语，却什么文凭都没有，当初陈独秀向北大校长蔡元培推举他时，只说他有学问，比谁都行，蔡校长半信半疑地聘用了他，他果然不负盛名，站在大学的讲坛上，从来不用讲稿就能侃侃而谈，深深地吸引天之骄子们的注意，给学子们拨云见天般的启发。

凤凰真是一个出产人杰的地方，也正是这些杰出的人才进一步加厚了凤凰的底蕴，增添了凤凰的神韵。再加上对地方传统工艺、民族手工业的保护和开发，凤凰特产姜糖、血粑鸭，玉器，还有苗家织锦、大罐汤等等，无不彰显出古城特有的魅力。穿行于凤凰的街巷中，荡舟在美丽的沱江上，听着呢喃苗语和着银饰的摩擦之声，看着两岸各具特色的吊脚楼，自己恍如隔世之人。幸好有傍晚广场矫健的现代健身舞的身影，才让我明白古城也行进在时代的洪流之中。

凤凰之行的收获当然不是区区一篇小文能表尽的，但只要那只心中的凤凰从此不再沉寂，从此不再虚无飘缈，我心足矣！

                                                          2008年8月20日星期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