街边有排长条石(一蓑烟雨)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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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日期:2009年1月11日 出处:http://kafw.2000y.net 作者:一蓑烟雨 本页面已被访问 93 次 |
村中央、大树旁,有一座高墙围成的院落,很平常,我不知道院落的主人,所以也没有引起我太多的注意,唯一让我驻足的到是南墙外摆着的那一排长长的条石。 那条石该是青石吧?是什么时候被人摆在那儿的?是在建筑翻新中替换出来?还是没派上用场的材料?没人能说出答案.村里如今时兴新型砖和楼板,这些条石就这样在墙下静悄悄地呆着。村里的街道不象城里的街道那样是经过规划,这里更多的是保持一种原始的自然风貌.爱美的人家,在墙外种花种藤,就是惹眼的小景了,这几块条石摆在那里,看上去很随意且未加修饰,却给此处增添了一些古朴温馨的气息。 每天,太阳升起来的时候,就有斜斜的光线照在条石上,给人一种暖暖的感觉,几株小草从条石旁钻出来,抖抖身上的露珠,摇一下细弱的腰躯;鸟从枝杈间的巢里钻出来,拍打几下翅膀。对面,修车铺的汉子开门了,把营业的什物一件件往外搬,油条摊点起了炭火,袅袅青烟升腾飘动,烟味儿和油条的香味儿一点点在空气中弥散。 接着,条石开始迎接它的客人。 只要走近亦或想起这条石,脑子里就会清晰地浮现最先打动我的那一幕情景: 那一次,我到这里办事,一下自行车,眼球一下子定住了:暖阳下、宅墙外、条石上,坐着清一色的庄稼老头儿,戴帽子的、长胡子的、拄拐杖的、抽纸烟的,年龄很相近,只是高低胖瘦不同,有的正襟危坐,有的俯首攀谈,一个挨一个,真真是长长的一排. 那一刻,我呆住了,为这庞大的老头儿群体;我惊奇了,为这会聚老头儿的场所;我微笑了,向这些经历了乡村风雨的长辈;我叹息了,朝气和力量正被岁月掩盖,条石将收容他们日渐衰老的晚年。 是什么让他们走到这里?原因无须多想:人老了,生活内容少了,子女们都忙着做事,空空的院落,除了回忆,就是寂寞。有了这条石,来这里的人群里仿佛有了一个比较开放的空间,可以尽情享受在家里得不到的气氛和心情。这里环境还不错,向阳背风,地方宽绰干净,还有现成的石几凳,又观街景又闲聊天而且有充足的阳光,还能有哪里比这儿更好呢? 站在条石旁,不竟让人浮想联翩,村子、街道,条石,不正是这群人生命的见证和经历的依托?由这石头磨光的程度推想它的历史,也许,小时候,拿树枝当马鞭的他们乘着月色在这里捉迷藏,太阳底下在这里玩泥巴,光溜溜的石条该有他们跑上跑下的印迹吧!他们在这里度过无忧无虑的童年,然后各自进入自己的生活轨道,风风雨雨,欢乐忧伤,奔波忙碌大半生,又带着满头的风霜回到这里,没有了奔跑欢笑、激情亢奋,有的只是静静地回味,平和的交流,每个人都是一本书,置放在条石上让人品读。 放羊的李老头来了,他的脚步连那只瘦弱的瘸羊也跟不上,只得跟那群相依相伴的朋友告别;当了多年村干部的吴老头来了,身上还是整齐的中山装,却再也不能满面威风发号施令;在外面发了财的张老头来了,小楼花鸟拦不住他走向条石的脚步,扛了半辈子圈叉的王老头也来了,低矮的小土屋清锅冷灶,条石上暖暖的阳光和儿时常拿他取乐的旧伙伴让他忘记了没有媳妇的孤单。坐在光滑的条石上,风是公平的,拂拂每个人的衣衫;阳光是公平的,照在每个人的身上;路人的目光也是公平的,对他们以同样的扫视;油条香也是公平的,轻轻袅袅送进了每个人的鼻腔。 只要没有风雨,这里总有脚步蹒跚、坐客常满,天上太阳高悬,地上树影点点。条石上的人也在进行着不定时的更替,不断有旧身影的消失和新身影的加入:常客老胡得了肺癌,好多日子起不来了;打铁的老贾在饭桌旁好好地坐着,一头栽倒就没再醒来。每一个这样的消息,总能在条石上激起几声叹息,跟着又是往常的平静,每个人都在平静中等待这必来的一天。 光光的条石,曾有多少人在这里长坐,泥土中的忧欢,又有多少在这里封存.条石是一艘船,载着一船晚景驶向人生的彼岸,条石是一块碑,刻进了村里人的沧桑和酸甜。愿阳光多垂照条石,愿条石上的人祥和平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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