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堂子(石奇大)

发表日期:2009年2月18日  出处:http://kafw.2000y.net 原创  作者:石奇大  本页面已被访问


 


堂     子

 

作者:石奇大  编辑:月影风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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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我们这块,习惯把人们经常聚集在一起开展某项活动的地方称之为“堂子”,楼堂庭院嘛,人们聚集的地方多是在楼堂里,故称之,最常见的堂子有麻将堂子和澡堂子。打了这么多年麻将,对铜仁的麻将堂子略知一二,在此浅浅地扯它一谈,搏麻友们一乐,也算消遗吧。 


    手麻时代,铜仁的麻将娱乐场所其实不是单纯的麻将堂子,也没有现在的堂子多。而是集围棋、怪路、五张、金花和麻将的综合娱乐场所,名为“茶棋室”,有的茶棋室还增设象棋之类的项目。而机麻时代,所有的堂子几乎都只开设麻将项目,只有个别堂子有时也临时设斗地主的局。我个人分析,手麻时代也许是公安抓得紧,所以堂主不敢开设单纯的麻将室,只能开设多种项目,称之为以娱乐为主,赌博为辅,以保安全。要知道安全率与生意好坏是成正比的,那时如果有亲戚朋友在公安部门任职,那么该家茶棋室的生意一定不错,如果得罪了公安部门,被抓过的话,该家茶棋室的命运就只有一个——关门。虽说大部分茶棋室都把除麻将外的娱乐作为搭配项目,但有的茶棋室也专门把五张或金花作为主打项目,而且码子还很大,输赢都比较厉害。当然,作为搭配项目的娱乐都是带彩的,围棋、象棋都论局开钱,有位喜欢围棋的朋友曾带我去过黄家院子里的茶棋室,当时一局围棋的输赢是一百元。


    机麻时代,加上“两高”(最高人民法院和最高人民检察院)把“赌搏“界定之后,铜仁的麻将堂子如雨后春笋般一夜便冒出很多,分布在铜仁市区的街道巷弄、生活小区内,成为麻友们休闲娱乐的第一去处,甚至变成了部分麻友生活的重要组成。这些堂子的码子有大有小,从10元到50元不等,麻友都会根据自己的经济实力去选择合适的堂子,打得更大的麻友不会进堂子,一般都是在酒店开房或家里战斗,既安全又安静,毕竟超过娱乐的界限了,该小心的还得小心呀。从手麻时代的BB机到现在的手机,茶棋室和堂主们都沾了通信部门的光,邀角子方便快捷,家家都有本厚厚的通讯簿,新老角子的联系方式详细而完整。每当还有桌子空闲时,精明的他们便拿出通讯录,不厌其烦地向麻友们发出热情的召唤。堂主们多是赋闲在家的婆婆客,她们大都在麻坛混迹多年,看惯了世间冷暖,看穿了人情事故,懂得察颜观色,投其所好,只要能邀来角子撑堂子,她们便会摒弃女人的矜持,摆出一副大姐大的模样,让人觉得很仗义,值得一交。当她们在电话里邀角子时,会根据顾客的性格来通话,如果对方是位喜欢和女人开玩笑的男子,她们便会与之插科打诨一下,然后嘻嘻哈哈地叫一声“乖崽快来咯”,如果对方手头不方便,她们也会大方地说“来咯,怕董0,拿去搞豆是了。”于是乎,角子就凑齐了。


    现在,一般的堂子都是2至3人打伙开设,这是因为熟人多好凑角子的原故,不然一个四五张桌子的堂子如果一个人开的话是很难找人坐满的。堂主为了将麻友们凝聚在自家店里,可以说是采取了一些有效手段的,我个人认为有如下几条:一是热情周到。不管是老顾客还是新朋友,倒茶倒水,问寒问暖一样不落下,特别是新顾客总是优先安排座位,争取与之早点混熟,成为好“朋友”。如果有人赶不上吃饭时间,堂主会给他或她留菜留饭,至于帮顾客买烟取钱,更是随叫随办,决不拖沓。我去过一家堂子才四五次,堂主就把我当成了老顾客,特意给我准备了一个专用茶杯,杯子虽不贵重,但堂主的细心周到不得不说是做到家了;二是伙食改善。堂子里的伙食质量是吸引麻友的一大因素,他们对伙食的评价,直接影响顾客的数量,因此堂主总是请来一位能做菜的亲戚或朋友下厨。每天都不能少肉,遇到周末节日,更是鸡鸭鱼肉至少准备一样;三是不厌其烦,有的顾客总是带着小孩进堂子,因此看管小孩子的任务多是堂主的事了,心中虽一百个不愿意,但为了生意,他们总能象照看自己的孩子一样招呼那些鬼崽崽;四是不惜血本。堂子里有一部分人从不做事,无职无业,以赌为生,以堂子为家,他们的麻将资金大都是从堂主们借支,赢了还,输了继续借。还有部分有职业有收入的麻友因爱赌,工资与赌资常常出现青黄不接的情况,这时也需要堂主补充弹药才能继续战斗。有时候借的多了,还的少了,有的堂主便不免会发生现钱看不到,债务一大堆的局面,但为了堂子的生存,还得硬撑下去;五是该出手时就出手。经常会出现差角子的时候,此时堂主就得挺身而出,自己上场,不管手气如何,不管自己的身体如何,不管休息得如何,一直抵挡到新角子来,输赢都得下;六是加强设施建设。一个受人喜爱的堂子,还得有高于其它堂子的硬件设施,麻将机要运转正常,不能在战斗过程中出现死机、坏机状况,那会影响麻友们的战斗激情。热天要有空调,电风扇已过时,冬天要有火箱,打累了还要有沙发休息一下,厕所要卫生,要有电视供小孩子看等等。总之,设施的多少和好坏是影响生意的一大因素;七是合理安排。一个堂子里,总是有相互喜欢的麻友和不喜欢的麻友,遇到这种情况,堂主总能合理地把他们分类安排在不同的桌子上,营造出和谐的搓麻氛围。


    麻友们有经常去的堂子,也有时不时去的堂子,他们不会固定在哪一家。虽然堂主们竭力想留住顾客的脚步,但决定麻友去哪家堂子的关键还是输赢,如果在一家堂子输得多了,麻友就会认为那家堂子深,搞不得,就算是熟人或朋友开的堂子,也不会去或不会经常去了。如果在一家堂子赢的多,输的少,那么这家堂子便是其常驻机构,堂主不用召唤,他或她也会按时上班。


    堂子与其它营业场所不一样,不是一个纯粹的钱物交易所在地,它象一个会所,一个俱乐部,是社会一角,是一群人在一两个人的组织下来到一个地方,以麻将为载体,在一起交流,一起笑,一起郁闷的场所,从某种角度上说,它也是一种沙龙,主题就是麻将文化。经常泡在堂子里的麻友大都无正当职业,有的甚至以此为生,他们很大一部分是离婚人士,有的是因为沉溺于搓麻而离婚,有的是因为离婚了而沉溺于搓麻。他们以麻会友,来时互不相识,搓过几次麻后有的成了朋友,有的成了仇敌,有的成了情人,有的成了恋人,大部分都成了麻友。


    堂主们喜欢顾客越多越好,我是个把搓麻当成休闲享受的人,战斗时最怕人多,因此不太习惯堂子里的气氛。一是太吵杂,堂主为了充分利用空间,往往在一间房内安放二台以上的麻将机,遇到生意好的堂子,常常是人声、麻将声、小孩子的打闹声,声声刺心,让人极度毛闷;二是人员复杂,堂子里的人大都在社会上混迹多年,精于世故,城府颇深,除麻将外再无其它共同语言,聊不到一块去。女人更是招惹不得,听说过若干起因男女之事而发生的惨事,这种惨并不是伤人至命的惨,而是铜仁话说的“巴起赖”那种惨,因而最好远离他们,免得惹火烧身;三是吃饭如受罪,快到吃饭时,一些麻友便掏出电话将家人朋友叫来蹭饭,往往是一人打牌,全家吃饭,未来的,还得留菜留饭。吃饭时每人端一大碗,挤在菜桌上抢菜,脸皮厚、抢在前的人先把好菜抢光了,谦让的人只得吃点残汤剩菜。因为吃饭的人比打牌的人多,所以吃饭也没地,麻将桌上被坐满后,只好站、蹲、靠在门边、过道或空隙中,还得忍受小孩子们窜来跑去的烦扰;四是牌风不正,在堂子里打牌,大都是赢了就走,不管有没有人接位,听说还有“砸麦子”的出千行为。我去过几次堂子后再也不想去了,现在一般都是与同事朋友去开房玩,虽然花点费用,但落得个享受。


    麻将堂子,作为民间的一种娱乐场所,无疑是麻将文化的组成部分,也是社会架构中的一处小角落。虽然它不那么纯洁和堂皇,但却包容了若干飘零、颓废的心灵,给予他们短暂而微薄的一点精神慰藉,帮助他们渡过了一段他们认为无聊的日子,让他们的人生多了一点笑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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