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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母亲
母亲的一生可以用平淡无奇这四个字来概括。 她的一辈子依附着父亲, 依附着这个她付出毕生心血维系和热爱着的家。 母亲的一生没有大起大落的非凡经历, 也没有可以让世人为之传颂的伟大, 有的只是平凡和辛酸。 可正是着平凡的一生, 却演绎出我心中最无私最崇敬的母爱。 我深深地爱恋着我的母亲, 母亲的华年早逝留给了全家悲痛欲绝的伤心和无奈, 今天,我用自己粗陋的文字来记录母亲极其平淡的一生, 把对母亲的无限哀思附诸于纸上,以祭奠哦慈爱的母亲!
------------谨为序
母亲出生在一个普通的农民家庭, 兄妹三人从小过着贫穷艰苦的日子, 外公是其所在村的支部书记, 在那个特殊的年代里, 外公的职务丝毫没有给家人带来一丁点生活上的改善。 依然还是饱一顿饿一顿地过着。
母亲口中的外婆是一个严厉,达理的女人, 也许正是因为外婆的言传身教, 才使得母亲成为一个正直和善解人意的女人。
在那个特殊的年代里,由于外公的职务, 外公总是莫名其妙地成为挨批斗的对象, 头戴纸尖高帽, 接受那些所谓的进步青年的再教育。 热天被捆在电线杆上暴晒, 冬天在晒谷场上被脱光只剩裤衩用风车使劲地扇着 ........母亲在讲这些的时候, 眼睛总是充满了酸楚的泪水。
那时候, 外公的家不允许有一点值钱和可以充饥的东西, 一被发现, 马上就会被怀疑是贪污所得而予以没收。 一到夜晚, 被整得奄奄一息的外公被那些进步青年架着压回家。 而这个时候的家里, 外婆和母亲他们只知道无奈地看着外公。 无奈地抱在一起伤心地流泪。 用母亲的话说:她的童年不是过的,是“磨”的。
在那样的生存环境里, 读书学习成了一种奢侈的愿望。 母亲三人加起来只念了不到八年书: 大舅四年,小舅三年半,母亲半年。 望着其他小朋友背着布缝的书包去上学, 眼里只知道露出羡慕的神采, 可年纪不大的他们在外婆面前却从不提读书的念头。 因为他们知道: 贫穷的家已经无力承担他们的学习负担。 就这样, 兄妹三人过早地就加入到生产劳动者的行列中去了。
日子虽然贫穷,可总要过来的, 渐渐地,母亲长大了, 虽然没有读过书, 可这丝毫不影响她成为一个伟大的母亲和贤惠的妻子。 外婆的教诲使母亲从小就懂得了怎样去做好一个女人。
母亲和父亲的结合源于一种债务关系, 用母亲的话说: 是外公把她抵了欠爷爷的12块钱而嫁给父亲的。
爷爷和外公两家是比较亲的表亲, 奶奶也来自母亲的那个小村子, 如果要按辈份,母亲应该管奶奶叫“堂姑” 外公由于生活艰苦,无力支撑下去。 到家境殷实的爷爷家借了12块钱 (我不知道当时的12块钱的价值是多少。 但我知道这相当于农村一家人1年的开支, 听母亲说:当时的猪肉是:2毛钱一斤) 后来因为无力偿还, 而这时的父亲已经长大成人, 爷爷就顺水推舟把这想法跟外公商议, 那12块钱的债务就成了父亲迎娶母亲的全部礼金。 尽管母亲不太愿意, 可在那个媒妁之约, 父母之命的年代里。 不愿意也只有违命从之了。
结婚前几年, 父亲和母亲还形同路人, 彼此不说一句话, 用母亲的话说: 床中间放一个装满水的碗, 到第二天清早都不会磕出丁点水。
父亲年轻时比较腼腆, 除了晚上进房睡觉, 白天一般不进房门。 碰上要拿什么东西, 总叫我6岁的堂姐代劳。 每天只知道拼命地照顾自家的生意。 到了晚上累了,进房倒头便睡, 我想那个时候的父亲,结婚对他来说。 也许就是床上多了一个人睡觉的概念吧!
这样的婚姻,是经历不起任何的打击和考验的。 有这样一次危机,差点就葬送了父母的婚姻, 不是因为父母自身的缘故。 母亲结婚8年才生下我, 而在我没有出生的日子里, 爷爷总以:喂鸡不生蛋的理由任意打骂母亲, 用他那抽烟的烟杆使劲往母亲头上敲, 完了,你还不准跑,你跑他就追, 可怜我那身躯瘦小的母亲总被打得鲜血直流, 而那个时候的父亲,就知道傻傻地站在一旁看着。
也许是因为怨恨父亲的不加以阻拦, 也许是因为被打的好怕了, 终于,母亲在一次被打后,负气地跑回了娘家, 第二天,得知母亲被打的外公气愤地带着母亲回来收拾衣服, 父母总是心疼儿女的, 外公愤怒地向爷爷提出了带回自己的女儿。
听母亲说,那次外公是执意要带走母亲的。 后来在亲戚的劝解下, 父亲向外公下跪看茶认错才算完事, 而真正让外公和母亲回心转意的原因不是这些, 是因为在亲戚劝解下依然气愤的外公和母亲 看到了一旁呆站的父亲正难过地留下了眼泪。 这个时候,母亲心软了, 也正是因为那不舍的眼泪, 父亲和母亲从此才真正像对正常的夫妻那样 幸福地生活在一起了。
次年,母亲终于生下了我, 我的出生, 对于一直受压迫的母亲是个命运的转折点, 这个时候的母亲才可以像其他女人一样 骄傲地在家里和朋友圈内抬起头, 再也不用担心嫌她不会下蛋的爷爷 出其不意的突然一杆。 听母亲说:爷爷曾经这样跟别人说起过母亲 :“这个女人吃不断我们虞家的水, 她会生儿子,我做他儿子”
有这样一个花絮:爷爷得知我出生的消息, 马上赶回,有人笑他:不是说会生儿子, 你做她儿子吗? 这个时候的爷爷什么话也不说, 就知道使劲地傻笑, 我想我的出生对于爷爷, 对于整个的虞氏家族是有着致命的关键的, 因为我代表了整个虞家可以延续下去的喜悦。
也许我的出生在某种意义上对母亲 是一种继续生活在这个家的资格牌。 所以,从小,我就得到了母亲的用心呵护和溺爱。 呵护我的同时,她也在呵护这张迟到的资格牌!
我的成长过程里包含了母亲的汗水和泪水。 生下我时,瘦小的母亲没有充足的奶水喂养我, 听母亲说:她的奶头是瘪下去的, 本来就稀少的奶水再加上瘪下去的奶头, 常常让我喝不到奶而饿得直哭, 这个时候的母亲也只有陪着我难过得流泪。
因为这个缘故, 奶奶给我请了四个奶娘专门教我和喂我吃奶。 为此,母亲常常抱着我, 三更半夜到奶娘的房里, 为的就是不让我挨饿。
幼年的我体弱多病, 总是出现这样那样的毛病, 不舒服时,总是哭声不止, 每当这个时候, 也总是母亲抱着我四处求医, (这个时候的爷爷和父亲已经在外地打理自家生意) 母亲说我幼年多难, 治病的偏方里总有这样那样的稀奇东西。
吃到我的肚子里, 比如:门前的土,干了的牛粪, 沾满灰尘的蜘蛛网....... 母亲在说这些的时候,总像在说别人的故事, 显得那么的轻松和自然。 可我知道:为了我的成长,母亲是煞费了苦心。 轻松和自然的语调里充满的是母亲的艰辛和宠爱。
渐渐地,我长大了 (虽说是北京人,可我的大多数时间是在江西长大的, 母亲为了照顾我,就一直留在江西) 呀呀学语.小学.中学.大学.参加工作.... 在整个人生的成长过程里, 我无时不在母亲的殷殷母爱的阳光下行走。 而当自己拥有的时候, 觉得一切都是那么得理所当然, 那么得自然而然。可不管怎么样。 我知道在自己的心里是深深地爱着母亲的, 正如她爱我一样!
可当灾难来临的时候, 在心里意识到自己即将永远失去这宝贵的母爱的时候, 我开始惊慌失措, 我才开始想努力地拯救一些属于我生命里可贵的东西, 可这一切,太迟了......!
母亲发病的那天, 正是我决定离开江西回北京接受自己的使命的那段日子。 (大学毕业时,我拒绝了家族和父亲的挽留, 独自去到江西,为的是证明自己的生存能力。 两年过去了,我拼到副厅级的公务员职务, 可以说,我自己和家人是相当满意的。 决定回家族公司是因为父亲的身体: 年迈的父亲一天比一天衰老, 在一次父亲病倒的时候, 我回到北京,父亲用虚弱的声音提出了他的要求: 要我继承家业。虽说不怎么乐意, 可我知道自己终究要回到自己的人生轨迹。 于是我无奈地点了点头, 父亲和母亲露出了慈爱和欣慰的笑容。)
我向有关方面提出辞职。办理移交手续。 母亲特意赶到江西接我回家。
那天,母亲老家的亲戚发丧, 知道母亲回到江西, 坚持要母亲去送葬。 母亲提前两天回到老家, 嘱咐我发丧的那天一定要赶回。我答应了!
发丧的那天,我开车回到母亲的老家, 母亲一个人坐在外婆的家门口, 脸色苍白。捂着肚子,我急问怎么了, 母亲说没事,肚子有点疼,刚吃过药, 过会儿就没事!我问要不要去医院。 母亲摇了摇头,以前母亲也有过类似的情况, 平时健壮的母亲总可以没事地度过。 母亲让我去送葬,她在家里休息。 以为没事的我,赶往村子。 去为那个死亡的灵魂送行。 送葬以后照例是要喝送行酒的。 偌大的晒谷场摆满了几十张桌子和凳。 平时不太见面的乡亲这时总能聚在一起, 谈天说地,不知不觉中,我喝高了几杯。
酒席散了,我和几个儿时的伙伴结伴而行。 走出村外,没等到外婆家门口, 隔壁邻居就慌张跑过来报讯: 你母亲送到医院去了,快去。 我一听,脑袋哄地一声大了,急忙驱车赶往医院.........
病床上的母亲脸色越显苍白, 虚汗不停地流着, 鼻子里插满了这样那样的管子, 我才开始意识到病情的严重性。 匆忙赶来的所在镇领导和医院院长围在我的周围。 医生轻轻地把我叫到外面, 严重告知:母亲的病是突发性胰腺炎, 随时有生命危险,叫我做好心理准备, 并让我在病危通知书上签了字......
母亲是被几个人抬上车的, 那时的母亲在家里就已经失去了知觉。
抢救还在继续, 脑子空白的我无力地坐在病房的外面, 表弟通知了在北京的父亲和妹妹。 看着进进出出忙碌的医生和护士,眼睛已经湿润。
得知消息的亲戚朋友都已赶来, 病房走廊已坐满了人, 大家都不说话, 静等医生对母亲的生死宣判。
下午三点,医生轻松地告诉大家: 母亲已经脱离危险,但不排除随时危险的可能性, 院长坦白了医院的条件, 建议我们送往南昌治疗。 医院派一辆急救车。一番忙碌之后, 30多辆小车护着母亲急速往省城开去............
虽说危险仍不能排除, 但我们还是觉得庆幸, 毕竟母亲救回了一条命, 虽说这条命只是暂时捡回来的。
一个半小时后, 我们把母亲安排在江西省第一附属医院的优质病房。 医生们迅速为母亲挂好了氧气和点滴。 三.四个点滴的针头扎在母亲的左右手上。 母亲的脸色已从苍白转向微红, 也许是因为疼痛。已经微红的脸上还时时露出痛苦的神色。 嘴唇依然苍白而干涩。 我拿着棉签,沾点水, 隔不了多久就为昏睡中的母亲润湿嘴唇。
医生和护士时不时地进进出出为母亲看血压和量温度, 那紧张的表情除了让我们随之紧张外, 更多的是心里对他们的由衷感激。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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