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踏上通渭这块土地,这样的感觉就会扑面而来:各具特色的大小画廊装饰着县城的每条街道;俊朗悠远的书画装饰着城乡
每户厅堂;几乎每位读过书的通渭人都是业余的“书法家”;一群致力于艺术的书画名人潜心钻研着自己热爱的事业,在市场
经济大潮中固守着内心的宁静……
通渭的味道,是笔墨的味道;是文化的味道;是儒而又雅的味道。
探访通渭人家,所接触到的每个人,都与“文化”有着不解的缘分,每个人的身上,都散发着笔墨的幽香……
“宁可要饭,古董字画也不能卖”走进白俊吉老汉的家,是在一个寒冷的清晨。
通渭县城郊的马庄社。一条窄窄的胡同,一片矮矮的小院,一扇锈迹的铁门,一声声不间断的犬吠,把我们带到了这个特
别的世界:在大约十平方米左右的古朴堂屋里,每一面墙都挂着字画,每一张桌子都摆放着“古董”,每一块玻璃都装饰着窗
花 73岁的老人白俊吉清闲地坐着自家的炕头上,一只小花猫慵懒地卧在炕桌边,火炉上的羊肉滋滋地冒着热气———这就
是白家最普通的剪影,也是老汉心中最踏实的生活。
面对“客人”的来访,老汉隐约的拘谨和小心翼翼写在脸上。弄明了来意,他露出孩子般红彤彤的笑容。指着满屋子宝贝
,话匣子打开了。
“屋子这幅中堂书法有70年历史了,我们白家出了两位节妇,后人为了纪念她们,请村上的一位秀才撰写了幛文,那时
候我才六七岁;侧墙的这四条幅山水画是元代画家邵海的作品,当时是1963年,我花了160块钱买下的,省里有位专家
特别喜欢,来看过两次了,我没给他卖;八仙桌上这些贡品,香炉、烛台都是我一点点在街道上搜集来的;这面铜镜年号特别
长,具体啥年代咱也没闹清楚,有人出价1万元我也没卖;屋角那个瓶子叫五口罐彩陶;这个茶盘是我托人从陕西弄来的
……反正不管是啥,也不管是啥年代,无论真假,值不值钱,这些东西我都喜欢。”没有精装细裱,也没有遮遮掩掩,白家这
些经久的收藏,就摆挂在眼前,对家人开放,对客人也开放,“就这么天天看看,天天摸摸,就满足得很啊!”指着炕上侧墙
的博古画,白俊吉仿佛回到了童年。
受家庭影响,白俊吉打小就喜欢字画。那时候,县上有位远近闻名的画家,人称“博古一绝”,名叫卢敏天,在通渭城里
给人画画、裱画。年仅15岁的白俊吉哪有钱买啊,他想了个办法,天天跑到画廊,给卢敏天跑前跑后当帮手,天长日久,深
得卢敏天的喜欢。就这样,没过多久,白俊吉终于求到了他想要的画。多年过去了,这四条幅的博古画已经浸染了岁月的斑驳
,即使收藏再多,白俊吉对它的喜欢仍是不减当年,因为他的收藏就是从那时候开始的。打那之后,面对自己喜欢的字画和艺
术品,白俊吉常常是不遗余力,哪怕日子再艰难。
那大概是上个世纪60年代的事了。
有一回他到街上去磨面,正好看到有人在卖画,白俊吉的脚一下子就挪不动道了,看上一幅,想买,没钱,早忘了一家老
小等米下锅,干脆用麦子把画换回来了。
老伴气不过,说他心里没这个家,白俊吉没放在心上,捧着画心里乐着呢!又有一回,他听说兰州城里正处理宫灯,这也
是他喜欢的玩艺儿啊,急着想赶到兰州。正好村上有个司机,让他搭了个便车,最后,白俊吉如愿以偿地把宫灯买回来了。
看在“宫灯”的分上,他一时高兴,把自家一块临街的宅基地让给了司机,还了“搭便车”的人情。
说起收藏的经历,白俊吉饶有兴致,老伴孔令兰却是满脸“委屈”。“这么多年,他把家里的钱全都换成了这些东西,家
里的娃们都有意见哩!前几天他害病,买羊肉的钱都没有,我想着把屋里的东西卖几件,他愣是不同意。”白俊吉接过话茬:
“宁可要饭,古董字画也不能卖!”虽然是满肚子的牢骚,但每天老伴会把家里的古董小心翼翼地擦一遍,若是不小心蹭了磕
了,白老汉会大发雷霆。
老人说,有人喜欢钱,我就喜欢字画古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