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至杨梅满山红，小暑杨梅要生虫。”夏至这天，
几个朋友相邀驱车前往我的老家娄底采摘杨梅。有道是
“世界杨梅出中国，中国杨梅数江南”。而在近处，我
所知道盛产杨梅的地方就在我老家娄底的万宝，这里的
杨梅，色泽鲜艳，风味独特，营养丰富，为杨梅中的佳
品。
下了高速后，车子再经过一段拥挤的沿山公路后便
进入了万宝，这里的风景可以说是转瞬即变，入眼处竹
林、梯田、还有那品种繁多的果树，尽收眼底，早诱得
我们口内生津。会当凌绝顶，一览众山小。虽然这里没
有青藏高原的海拔，也没有五岳群山的气势，但那一份
依山傍水的恬静、沁人心肺的气息、漫山遍野的绿荫、
翩翩起舞的蝶儿，还有那涓涓流淌的涟水河，足已让人
陶醉其中。
我们将车子停放在涟水河边，再乘船渡河，走过山
间的羊肠小道，来到去年摘过杨梅的山上。不巧的是，
老乡告诉我们，这里的杨梅早在昨天就全部摘完，弄得
我们心里好一阵失落，似乎今年与杨梅失之交臂了。回
到故乡，本不想通知我的那些老伙计的，免得麻烦，但
此时也只得打电话向他们求助了。那时已到响午时分，
老伙计怕我们走失，交代我们就在当地等着，他们一会
儿就赶到了，并在当地的一个农家乐餐馆定餐吃午饭。
期间我们谈起了此行之目的，他们便到处打听起在娄底
另外的杨梅产地来。
吃完饭后，车行半小时左右，大家便来到了娄底另
外一个杨梅种植基地——小边。在这里，放眼远眺，映
入眼帘的是连片的绿海；向近细看，绿叶丛中一颗颗红
得发紫的杨梅令人垂涎欲滴。微风吹处，草帽、阳伞在
层层绿波中若隐若现，汇成一片，不时还传来阵阵笑声，
好一幅江南采梅图。下得车来，只见一些先来的同道中
人提着一篮篮杨梅，脸上无不写满着笑意。看到那又大
又紫的新鲜杨梅，那心情啊，根本没法用语言来表达，
此时的我们才真正体会到了“望梅止渴”的滋味
走进杨梅山，只见满山遍野的绿荫丛中缀满了红得
发黑的杨梅。种植杨梅的山坡虽然很陡峭，可看着坡上
树上挂满红得发黑的杨梅，早已按捺不住的大家，都一
手提着篮子，一手抓住山坡上的柴草，蹒跚着爬上去。
此时正直黄梅天。天气本来就很闷热，一开始总以
为在山上会凉快些，但躲在杨梅树丛下面，就算外面有
一点小风，树下也根本感受不到。只见每个人身上的汗
水就像泉水，浑身上下冒个不停，而为了采摘这胜利的
果实，大家早已顾不上了自己的形象。可能是被前一批
刚来过的采梅人扫荡过，随手可摘的几乎没剩多少熟的
了。因此大家或者翘起脚跟，想去摘那顶上的硕果；或
者再艰难地往上爬，想去开僻新的领地。见到那些长在
高高树枝上的硕大的杨梅，便一把抓住树枝往下拉，希
望能顺着树枝摘到，然而，由于树枝过粗，根本拉不下
来。那时候，大家都恨不得有把梯子能往上爬，或者希
望自己能象蝴蝶一样长一对翅膀飞到树上去。采摘杨梅
并不是想象中的那样简单，而对于没有采摘经验的我们
来说，看到这些红色的杨梅挂满枝头，早已兴奋不已，
于是“抓到篮里便是菜”，哪还管得了是否成熟，见到
一个红色的杨梅，便摘下来直接往篮里送。大家都沉浸
在采杨梅、赏杨梅、品杨梅的乐趣当中。
此地的杨梅气味清冽，个头颇小，和去年在万宝吃
到的不同，小边的杨梅长得比较克制，有种山野的紧凑
感，只是在颜色上有所深入，从红到紫，从紫到乌。别
看它个头那么小，但汁液汹涌，甜美得让人一愣一愣的。
吃杨梅据说不用洗，于是大家在树下边摘边吃将起来。
我也拿起一粒放在嘴里，因为怕酸，牙齿半天不敢咬下
去，但口腔内的腺体却开始分泌起来，止不住的口水努
力的往外流。大约几秒钟，感觉脑神经都有些紧张了，
就在准备吐出的瞬间，牙却咬了下去，刹那间，甜甜的
果汁溢了出来，只觉得口腔里的感觉变了，入口是酸，
但咬下去时却有种特别的滋味，好甜好甜的。原来杨梅
并不全是酸的呀，于是我又吃了第二粒、第三粒……半
个小时后，大家篮子里的杨梅屈指可数，而肚子却已撑
饱，也许是亲自体验了这采摘杨梅的经历吧，吃着杨梅
的心居然是感动的。
从小我就很喜欢读古诗词，然而好象关于歌颂杨梅
的诗句却不多，看来看去都是写梅花的。梅花在诗人的
笔下，真是美丽得到了极致。而杨梅，却很少见人动笔
描述。记得唐朝诗人平可正用“味方河逆葡萄重，色比
沪南荔子深”来对杨梅进行评点，他把杨梅与黄河以北
地区的葡萄以及川南的荔枝进行比较。荔枝是水果中较
性感的，吃起来飞花溅玉，难怪歌者众多。而杨梅，以
前的文人似都怠慢了它，所以流传对杨梅赞颂的诗歌没
见几首，不过好象苏东坡对杨梅有点钟情，记得他在贬
放惠州的日子里写了首：“罗浮山下四时春，卢橘杨梅
次第新；日啖荔枝三百颗，不辞长做岭南人。”但这首
诗让世人记住的只是荔枝。今天我突然想起，这个苏老
夫子为什么不写成“日啖杨梅三百颗”呢？大概这老夫
子也是怕酸吧。
采摘中，老乡向我们介绍起杨梅的特性来。杨梅先
是青色的，只有酸涩味，渐渐变成淡红，然后深红，黑
红，熟到极点便是红到极点，红到极点便不是红，而是
黑了，这个时侯的杨梅是最甜的。杨梅苦短，放不起。
好在当地的老乡还告诉我们，吃不完的可以用来泡酒。
用杨梅泡制的酒酒色澄红，泡在其中的杨梅因捐血过多
有些发白。听说有人泡杨梅酒时还加入适量佛手片，好
似要助杨梅得道。据说杨梅酒可消暑，去湿热，《本草
纲目》中便介绍说：“杨梅涤肠胃，烧灰服，断下痢，
甚验”，李时珍真是时令达人！一部本草，万物尽收。
杨梅虽在我们这的很多地方都有栽植，但却以娄底
万宝、小边这一带的更为有名。因此近年来，吸引了不
少爱梅者前往采摘、品尝。而随着私家车的普及，越来
越多的城市达人在黄梅天这一令人并不舒服的时候，驾
车前往产梅区采摘杨梅。这天我们就见到有湘潭、株洲
等地的客人，开着小车和我们一起来到了我的故乡采摘
杨梅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