艰难的求学经历
悲惨的遭遇,一生也挥之不去。
永远忘不了1974年推荐上高中的那一幕,永远也忘不了1977年未接到大学通知书的那一天!
人生的路有平坦,有坎坷,又有崎岖;人的一生,有晴天,有阴天,又有雨季;人人愿意走平坦的路,人人愿意过晴朗的天,但生活中并非如此。
我家兄妹五个,我在家排行老大。爸爸在外地工作。上小学时,家庭条件很差,家务活干的很多。那时没有加工厂,也没有自来水,不是推碾子,就是挑水,有时还得照看弟弟、妹妹。经常和老师请假误课。记得十二岁时,我们家的挑水任务就全交给我了。我乐于学习,在繁重的家务活拖累下,学习百倍的努力。早晨,天不亮就上学,课间,同学们出去玩,我就留在教室里看书,晚上,在昏暗的煤油灯下认真完成老师布置的各门作业。从不放过一道难题,有时为一道难题苦思冥想难以入眠。功夫不负有心人,每次考试我的成绩都名列前茅。
1973年我上了初中,初中的生活更艰苦了。学校距家有十多里路,每个星期都要步行回家,羊肠小道,坑坑洼洼,晴天还凑合好走,下雨天,土路上的泥土被雨水浸泡成淤泥,走路就更困难了。那年代吃饭都成问题,顿顿喝稀粥吃咸菜,总是半饱着肚子,母亲怕我挨饿,每个星期都要让我带点窝头做干粮,但那还得省着吃呢!我出外读书,家务活搁在了母亲一人的肩头,为了给母亲减轻负担,我星期三晚上总要跑回家,把我家的水缸填满,第二天一大早再赶回学校上课。记得有一次,凌晨三点,我一个人去三华里外的村庄挑水(那时我村的水池里存的水已干了),回来的路上,不小心拌了一跤,水全洒了,当时那狼狈劲,真是无法形容,腿磕破了,手摔疼了,四周一片漆黑,再加上秋天的庄稼很高,阴森森的十分可怕。顿时,从前姑姑被狼叼走的情景浮现在我的眼前……莫大的恐惧骤然袭上心头,懵懂的我,第一次懂得了害怕,我的心跳得咚咚咚的!我当时傻了,不知所措,是进是退不知该如何选择?沉思了半晌,狠狠心咬咬牙,决定返回重新打水,赶明把水挑回家。日久天长,艰苦的环境磨练了我,克服困难的勇气加强了,吃苦耐劳的精神在我身上自然形成。学习中我争分夺秒,如饥似渴。在两年的学习生涯中取得了优异的成绩,保持了班上的第一。
初中的生活结束了,高中的推荐工作开始了。在老师和同学们的心目中,我理所当然第一个应该被推荐,但在村委会的推选中我被淘汰了,原因是,我家人多,欠有800元的粮食款,让我挣工分还债。尽管爱才的老师做了百倍的努力,但一切都是徒劳的,当我得知这一消息时,如同晴天霹雳,简直没了辙,因为我想继续上学的愿望太强烈了,我多么想通过求学的路,走出这大山沟,跳出这“农”门!无奈中我抱着一线希望,到八华里外的乡镇,找了镇上唯一的一部电话向父亲求救:“爸,快回来看看吧,因为欠村里的吃粮款,人家不推荐我。”电话那头传来父亲的声音:“不推荐算吧,咱家困难,你就挣工分吧。”我哽咽了,委屈的泪水犹如雨下。在电话那头又传来父亲的声音:“喂,怎么不说话?”我感到更加委屈,在电话里失声痛哭,在回校的路上,我酷似霜打,只有眼泪冲刷着心灵的委屈,想不出一点挽救的办法,我想呐喊:老天对我为什么这样不公啊!
回到学校后,我把情况向老师作了汇报。老师说:“你回家再看看吧,我把表格给你留到明早,再没消息我只好让别人填了。”我无奈地答应:“行吧。”就这样,我打点了行李,回了家。到家后,第一个想见的就是妈,但恰好妈有事去了亲戚家。又一次的失望,使伤心脆弱的我,倒在炕上再次大哭甭提有多伤心了!“别哭了,快去叫你主任大伯,我和他商量商量。”噢,是父亲的声音,我如梦初醒,父亲回来了,父亲在好心人愿意借钱的情况下回来了。晚上父亲和大伯谈了很久。第二天中午又宴请村干部进行了商谈。村委会才答应推荐我。晚上,我和父亲匆匆赶往学校,可是报考表已经被别人填了,父亲又连夜跑到乡里,看是否有救,最后还不错,讨了个备取生指标。还不知这一搏是否有用,但野心勃勃的我,竟报了县上的重点高中。啊!有野心才有更宽敞的路!不久,我被县重点高中录取了,我是我班唯一的一个。 我永远也忘不了1974年的这一幕,因为,它改变了我一生的命运,给了我美好生活的希望!
乡下的土娃娃进了县上的重点高中,和城内的孩子相比是那样的不脱俗。老师委派班干部也是城里的,一向当班长的我,心里是那么的不服输。不过,通过两个月的接触,受到了老师的重用。委派了一个不大不小的“官 ”——学习委员。
一转眼,两年的高中生活结束了。那时没有高考制度,只好回村参加劳动。回村后担任了妇女主任。三个月后的一天,在一次乡镇的火线整风会上,我遇见了联校的校长,他说现在的乡办高中缺一名教师,问我是否愿意去担任代课教师,我当时就答应了他。一星期后我把村上的工作辞掉就上班了。
半年后,也就是1977年的秋季,高考制度恢复了!我心情无比激动,心想:一定要抓住这次机遇,绝不能让它从我身边轻易地溜走,因为这是通往成功路上的又一阶梯。
我匆匆备战:东方微明,别人还在甜梦中,我便开始了晨读;夜深人静,别人早已进入了梦乡,月光却伴我遨游书海…… 一个多月的苦读,终于没有白费。自1966年以来堆集如山的考生中,我竟然被初选上了!我们乡总共才考了三个大专。家人为我骄傲,村里人也为我自豪!我高兴的心情溢于言表。
初检工作顺利通过了,我翘首期盼通知书的来临。一天、二天……,别人的通知书都来了,唯独没有我的。扩大招生也完了,还是没有我的,是哪个环节出了问题,我百思不得其解。在无奈中,乘车到距离我家90公里的姨姥姥家问讯,(因为老爷是地区文教部长)。姥姥给我查了原委。天哪,竟由于政审问题没有被录取。说父亲在57年曾被打成右派,后来在某招待所的墙壁上写过一首陈伯达的反诗,和“四人帮”有联系。现在想起来,真是无稽之谈,荒唐至极!就这样,我与大学擦肩而过,第一年未能实现我上大学的梦。也许是命运本该如此,也许这是上天的安排!
不屈的我又作起了第二年高考的梦。但在第二年的春季,通过考试,被教委聘为正式教师,这条驶入大学的理想之船又搁浅了。
有这样一句话:“生活,在关闭一扇门的时候,总会把另一扇门打开。”
为了圆我的大学梦,在工作中我还是坚持不懈地学习,为了参加赴市组织半年的培训考试,曾经凌晨二点在俩学生的陪同下,踩着一尺厚的积雪,往返六十公里。1987年,终于感动了苍天,我考取了市教育学院。割舍下三岁的儿子,离职苦读了二年,拿到了相似于“18K金”的大学文凭!
求学的艰难是我这一生最痛苦的回忆,然而这段挥之不去的记忆却是我人生路中难得的财富。它使我读懂人生的真谛:只有不懈地努力才能在艰难的困境中立于不败之地。在此,我要告诫被幸福包围着的我的孩子们:希望你们珍惜今天来之不易的幸福生活,努力学习,替妈妈也替你们自己完成未完成的夙愿!
作者:紫凝
写于2005年7月29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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