静静的月夜
文/编:冀中汉
静谧的夜晚有些凉爽。淡淡的薄云,如同片片轻纱在半空中缓缓飘荡。璀璨的星星,好象无数只眼睛,一眨一眨地,窥视着人世间的一切。玉盘一样的月亮,透过缥缈朦胧的薄云洒下一片银辉。徐徐的清风,轻轻地吹着,凉丝丝的。啊,多么美丽的月夜呀!“他,说不定不会来了。”姑娘有些忧郁地想着,把脸掩在青翠的柳枝后面。
“唉,回去吧,他不会来了。”她挪动了几步,又停住了。她有些怕,怕她期待的人会在她刚离开这飘拂的柳枝一分钟后来到这里。那时,他会埋怨;而她呢,更会万分的后悔。也许就这一分钟,将决定她今后几十年的命运呢。再等上一分钟吧。
柳枝在一分钟又一分钟地飘着,拂在姑娘那发烫的脸上,凉凉的,痒痒的。她抓住了一根柳枝,衔在嘴里,用牙咬了一下,有点甘甜,又有点苦涩。生活,就跟这咬着的柳枝一样,有甘甜,也有苦涩。几年来的“孩子王”生活不正是这样吗?刚刚参加工作的时候,理想中的生活是甜美的,是快乐的,如同一个万紫千红的大花园,它没有毒草,更不会有荆棘。可是不久,理想的肥皂泡破灭了,现实生活并不是象理想的那般美好,它既有阳光,也有风雨;有和善的笑脸,又有刻薄的冷眼。不是吗?自己对工作认真负责,对业务深入钻研,对同志、领导尊敬礼貌,这本正常,无可非议。可是,就有那么几个人,什么“巴结领导”呀,什么“出风头”“想当先进”呀,诸如此类的讽刺挖苦话接踵而来。为此,还不是苦恼了几天,哭了好几回鼻子吗?
生活嘛,本身就有悲伤,有欢乐,它总是在缺陷和追求中前进的。姑娘长长地叹了一口气,她又想起了他。
他们是在表彰会上认识的。开会的时候,俩人的座位紧挨着。小伙子够帅的,细高的身材,白净的脸庞,高高的鼻梁,上面还架着一副漂亮的眼镜。好有风度啊。开会的同行们免不了瞅他几眼,尤其是年轻的姑娘,总是时不时地瞟他。看来小伙子业务也挺棒的,发起言来不慌不忙,有条有理的。本来挺好的衣服,上面却皱皱巴巴的,象是多年没洗似的。真是个书呆子,整天就知道工作、学习,一点也不会修饰自己。当时她就想,要是认识他一定会叫他熨好,逼他穿上整齐干净的衣服。本来嘛,“人类灵魂的工程师”,为人师表,不穿上得体的衣服怎么行呢?
说来真有意思,她正在遐想着,他发言完了,还冲自己一笑……
她象是喝了一杯烧酒似的,浑身有些发烫;又象是心里打翻了个蜜罐子,咕咕嘟嘟地冒着甜泡。这是什么意思,笑笑又算什么呢,难道生活里不应该充满着微笑吗?可是自己为什么约他来这里,单是向他请教教学经验吗?为什么不直接去他们学校,怕别人说闲话?是的确实怕闲话。在现实生活里,总有那么一些人,以说谎造谣传闲话为能事。为了达到冷嘲热讽打击别人的目的,不惜无中生有地捏造事实,网罗罪名。而且编造得天衣无缝,结果往往是满城风雨,搞得你抬不起头来。当然,不光这些,似乎还有那么一点意思,也许有吧。不然为什么打电话的时候心跳得象敲鼓似的,平时说话也够流利的,这时却结结巴巴,语无伦次了。
他呢,说话还是那么慢条斯理,不慌不忙,而且很干脆地答应了自己呢。放下电话却又有些不自在了,长这么大,还没有和一个青年男子单独谈过话呢,并且还是在月色朦胧的夜晚,在经常是青年男女谈情说爱的绿树葱茏的小河边。嗳,管他呢,反正是自己愿意的。
三十个一分钟过去了,他,还没有来。这人也真够气人的,明明痛痛块答应了,却到现在还迟迟不来。干脆回去得了。一想到回去,姑娘的心仿佛是让针扎了一下似的。她想也许这一怒而去将会使自己终身感到懊悔。还是再等会吧,也许他会马上就会来的。再说,自己为了这,还在镜前忙活了半天呢。如果走了,岂不冤枉了这身漂亮的衣服吗?
一匹轻纱似的淡云飘了过去,天空象海一般的湛蓝。那轮明月,把它那特有的银辉无私地全部洒向人间,大地一片白茫茫的,象是镀上了银。月光透过青翠的柳枝,照在姑娘那丰满而俊俏的脸庞上,本来就很白的脸蛋这时更加白皙了。那双美丽的丹凤眼,犹如两汪清潭而那瀑布似的秀发,在月光的映衬下,显得格外乌黑发亮。四周静悄悄的,偶尔有几个小甲虫飞来飞去。前边的大柳树下坐着两个人,一男一女,大概是一对情人吧,甜蜜的喃喃细语伴着风儿飘了过来。姑娘的目光垂了下去。
不知怎的,她几乎快要哭了,她的脑海里突然产生了一种很不是滋味的猜测:在这迷人的月夜里,他会和女友相会——这样的好小伙子会惹姑娘的喜爱的——因而,一个陌生的女子荒唐的约会也许在他的脑中消失------
一阵脚步声由远而来,姑娘猛然转过身来,一个潇洒倜傥的小伙子站在她面前:月光下闪光的皮鞋,笔挺的西裤,花格的衬衣,明净的面颊还散发着雪花膏的香味,镜片后面闪着一双明亮而又温柔的大眼睛。啊,他——终于来了!姑娘的心几乎蹦出了喉咙,荡起了激动的浪花。身子慢慢地往后挪了几步,把自己完全掩映在柳枝丛中。
风儿也慢慢地停了,星星诡秘地眨着眼睛。月夜,依然是静静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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