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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堕落街·黄桷渡开始后退(长篇系列散文连载)

发表日期:2005年9月24日  出处:http://guizhou80.2000y.net  本页面已被访问

从堕落街·黄桷渡开始后退

文/汤成伟

封面:十年序曲

  时光是歹毒的,它埋葬了我们太多的青春,与曾经拥有的激情。时光也是柔和的,它使我们成长,乃至完成生命的整个过程——或是沉沦或是创造。从1994年至今,我已经独自一人在外生活了近十年,人们习惯于把十年当作为一代人的成长历程。这十年来,生活如在梦境,一觉醒来便已天明。

A面1994—2000

1、有关长坡道的记忆

  一个月前,我搬离了重庆南坪一条被俗称之为“堕落街”的地方。堕落街其实是一条长达500余米的坡道,陡而长,在重庆的两所高校之间。长长的陡坡边布满了当地居民开的小饭馆、网吧以及卡拉OK厅,附近有不少大学生在此租房居住、吃饭以及消遣娱乐,这大概便是“堕落街”的来由。
  下班回来,这条长长的坡道便是我练习脚力的跑步机,它长长的履带让我洒下了不少汗水。尤其是冬天的夜晚在外面应酬回来,走在昏黄的路灯下,长长的坡道上倒下的是我深夜回家的孤独背影,特有一种形影相吊的感觉。那段时间,学生们都放了寒假,在寂静的深夜,每当我走在这校园边的坡道上时,昏黄的路灯常使我陷入对大学生活深切的眷念之中。
  我无法赋予这条街道更多的言语,它的存在只是令我回想起了老家县城的那条长长的陡坡。那座县城不知什么原因被前人修建在一座山上,但我却不是这城里的人。我的家在县城边缘的一个小镇上,那里地势平坦,但四周却被群山围抱着,从出生,我就在那里整整生活了十二年。十二岁的时候,作为家里的长子,我被赋予了去县城上中学的权利,我现在想,如果那时我不去县城读书,那么会成什么样子呢?如果时光能够倒退的话,我想我会做一个选择,尝试一下我的另外一种活法。送我去县城读书的理由似乎很简单,县城中学的教学质量比镇中学的好,考上大学、出人头地的机会很大,此外还有天下父母的苦心——望子成龙。
  1994年9月,我来到了这座小时候只去过两次的县城,它的名字叫“开阳”,一个听起来十分阳光的名字。我那时住在学校附近——我大舅单位分给他的一间十平方米房子中,没有住学生寝室,在这房中我一睡就是六个春秋。有意思的是,县城有两所最好的中学,其中一所在县城最高的山顶上,而我所读的那所却在县城的山脚下,其海拔几近于学校附近水库的水平面。从山上的县城到山脚下的学校有两条路可以走,但都是接近四五公里的长陡坡,其中一条只稍微比另一条平坦一点而已,而大半个县城就被这两条坡道贯穿着。
  大舅结婚后,就离开了那间十平方米的房间,我则成了它的继任者。大舅家在县城的地理位置,偏向比较陡的那条坡道边。每个周末,我都会背上一包脏衣服去大舅家换洗,爬坡是那时的家常便饭,为了省点钱去买我喜欢的书籍,我很少搭乘学校门口停着的“摩的”。往往一道坡爬下来,头发就开始凝结成一股一股的了,那是汗水与过往车辆扬起灰尘相互发生作用的结果。于是一到大舅家就开始洗澡、洗衣服,使自己星期一去学校上课的时候不至于让人不敢接近。就这样我爬坡、下坡的就是六年。
  高二时,我喜欢上县城山顶那所中学里的一个女孩,她家是县城里的。从那时起,我不再是单纯地爬坡去大舅家换洗衣服了。和她的认识是颇富戏剧色彩的那种,按照流行小说的说法,那叫邂逅,而对于我,或许可以叫做一场爬坡比赛的邂逅吧。同样的,也是一个周末,我背上一包衣服去大舅家换洗。在爬坡的时候,一个女孩子居然骑着自行车爬这陡坡,我看见她的时候,她一脸绯红,正憋足劲地蹬着脚踏板,把自行车骑得摇摇晃晃的。我就一下子笑了起来,可能她敏感的耳朵听见了我的窃笑吧,就冲我瞪了一眼,于是一发劲就赶到我前面去了。我觉得有意思,就有心跟她比比谁先进城,便加快了爬坡的脚步,就这样我们一前一后追赶了近三公里。
  我正埋头爬坡的时候,她突然停了下来说,你干嘛一直跟在我后头。我说,我哪里跟你了,这路又不是你家修的,不能走吗?她一下子笑了起来,那笑声是我至今为止认为最为动听的声音,仿佛来自天外。后来,我也听过很多种版本的笑声,但真的无法于她的笑声相提并论,或许这就是人们常说的初恋吧。一个诗人在诗中写道:“当姑娘歪着头笑成这种样子/就是她想怀孕的时候。”和许多懵懂的少年一样,因为有一个有趣的开头,我们便认识了,就开始约会,就开始恋爱了。
  我在堕落街只住了一个多月,这是目前为止,我居住得最短的一个地方。由于是寒假,没生意可做,路边小饭馆都把大门关得严严,仿佛里面就藏着他们今生的幸福,至少我是这样理解的;网吧的门倒是开着的,里面稀稀拉拉地坐着几个没有回家的学生,显得十分冷清;卡拉OK厅里不时传出一些鬼哭狼嚎的声音,听那声音在歇斯底里着。
            2005/3/14深夜 重庆南坪黄桷渡

2、恋爱豆腐果

  我叫她阿哢,此时,我一闭上眼睛就能看到她甜甜、纯纯的笑,那声音就像悦耳的鸟鸣。我想这一定是一个万劫不复的深渊,她是如此地在我的心里挥之不去,并深刻地影响了我现今的生活,包括我的写作。此前,在茫茫的人海中,我们是两条互不相交的平行线,忽然一天就交错在一起了,就如老家的那两条陡坡般,我们走着走着就相遇了。
  第二次见到阿哢,是我在去学校食堂吃饭的路上,我不知道她当时为什么不上学就在那里出现了,如果是我的原因,那么我是幸运的。然而不是,那天她们山上的学校在开运动会,所以她就抽空骑车到山下来看她以前是死党,那个被我认为是傻傻的女孩正和她的死党窃窃私语着,不过她并没有注意到我。当我正和她擦肩而过的时候,我听见了她那悦耳的呼叫声,像是在叫我,“喂,前面那个男同学,我们不是见过的吗?装认不到啊?”在这种情况下,我只有一个劲地道歉,看着我的那副窘相,她笑了,而我却呆了,她是如此地美。
  那天之后,我写了第一首诗,我那时写道:“在这茫茫地人海中/我又一次地见到了她/我想叫她为阿哢/一种悦耳的鸟鸣声”。事隔多年,这首诗还时常出现在我脑海中,尽管它是如此直白、粗糙,但那却是一个少年纯真的心啊。
  我在高三过着一种近乎糜烂的生活,那时学习的压力很大,所幸我们星期六、星期天并没有安排补课,正是这难得的休息时间锻炼了我胃的酒精含量。一个周末的中午,我在山上中学一个朋友租的房子里喝得酩酊大醉,便嚷着给她打电话,那时她还不是我的恋人,我拨了她家里的电话,她接了,我说我醉了,叫她来接我。朋友接过电话说明地址十分钟后,她出现在了门外,我在醉眼朦胧中看到她那生气的脸庞,还是一样地美。
  她搀扶着我走出了朋友的住处,并倔强地拒绝了朋友送我回去的建议。就这样,她搀扶着我一直走到了山下城里的一个公园里,我坐在旁边花坛的沿上,大口大口地喝着她买的水,我想使自己尽快从醉意中清醒过来。
  一个卖烤豆腐的小贩担着他的可移动摊子过来了,由于我出门前吐了一次,在她的强烈要求下,只好坐在小摊边吃点烤豆腐。小贩给我们烤上豆腐块,就跑到另外一边抽着烟和其他小贩吹牛去了。
  我们头碰头地吃着烤豆腐。“荷,好辣啊”,阿哢沾了太多的辣椒,一边大口喘气一边说着。“哪个喊你沾啷个多嘛,水都被我喝完了,要不要我还给你”,我不怀好意地张开嘴。
  “哼,你有那个胆吗?”
  “是吗?看着我”
  “你有什么好看的,一副醉鬼样,很讨厌呢!”
但阿哢还是不由自主地看着我,最后又垂下了头。我抚摸着她的脸庞,双手捧着她的小脸蛋儿,“我喜欢你”,说完我就轻吻了一下她的小嘴。说不出接吻有什么味道,只是感觉双方都红着脸、血液翻腾、心跳加速。“看你又红脸,有红眼的,真像是一头狼,我怕”,阿哢细声地说。她说这话时,老实说,我觉得很惬意、很是受用。
  在重庆呆了五个年头之后,2004年的最后一天,我与一个好友及几个女孩在嘉陵江的一条船上喝茶、斗着地主,那天的天气很好,阳光明媚。其实,那天是好友与其中的一个女孩相亲见面的日子。正在彼此言语不多、喝茶、斗地主无趣的时候,一个担着烤豆腐的老乡走近了我们旁边,在我的倡议下,大家都围上了他的小摊子。那老乡说,这种豆腐的吃法只有贵州才有。有什么来头吗?一个女孩发问。老乡思量一会,开始叙述他的故事了。
  在很早以前,有一家制豆腐的作坊由于生意不好,有许多豆腐没有卖出去。一天,老板对雇工们说,大家想办法把这些豆腐拿回去自己吃吧。雇工们倒是用各种方法吃了不少豆腐,但还剩一些实在没有办法解决。实在是吃厌,一个聪明的雇工便把豆腐放在炭火上烘烤着,担上一副架子就出门了。在公园里,由于经常有青年男女谈情说爱,他便到公园里去卖,这种新的吃法果然吸引了不少青年男女,当他们来吃的时候,这个雇工便走到一边玩耍,不打搅他们。久而久之,这种烤豆腐便有了一个名字——恋爱豆腐果。那个女孩听完后说,嘿嘿,今天可真是个好日子呐。
  是啊,今天真是个好日子,我心想,那时,阿哢是一定知道这个故事的。
           2005/3/18深夜 重庆南坪黄桷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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