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果，再见

文/独爱离别钩

1:我听不见你说话的声音,然而我知道你的所在,无处不在.

　　黑夜与白昼依然交替，夜色渐渐浓了。
　　有些人注定被遗忘.然而你不,杜果.
　　我记得那些过往,仿佛就在昨天.
　　昨天,我与你一起.
　　你说,永远在一起.
　　然而已经遥远,就像梦一样.
　　你送我彭羚的CD,从此她的声音,在我生命里,挥之不去.
　　我们一起看泰坦尼克,我流泪.你说,乖,别哭,我不是杰克,永远不会丢下你一人.那分钟你拥我的肩,那么温暖笃定,我于是相信你话.
　　第一次见你,你盯着我看.我和朋友说你眼睛有点色.
　　你请我姐姐吃饭,顺便叫上我.我记得在那间有名的饭店,你老气横秋的样子.我知道你才二十岁,怎么那么沧桑呢?
　　姐姐的婚礼,一班朋友一起聊了一夜,老觉得你眼光怪怪的,爸爸看我的眼光也有点不正常.
　　姐姐其实是伯父家的女儿,从小在我家长大.姐姐说你对她很好,有些奇怪.我不屑一顾,关我什么事啊?
　　后来你常去我家,妈妈很喜欢你.还说杜果我要是有你这样的一个儿子就好了.你笑,我觉得你笑得很勉强.
　　所有人都知道,你醉翁之意不在酒.我不是不知道,只是不想知道,我还没做好准备,不知道如何面对.我成绩很好,老师家长都寄予望.
　　可是我已经动摇了.习惯是一种致命的弱点,习惯你在眼前晃动,你离开,我开始学习想念.
　　你去了遥远的城市,你很早就学会了独立生活.
　　我听不见你说话的声音,然而我知道你的所在,无处不在.
　　这是没有办法的事.
　　我期待你的归来.

　　2:窗外风雪交加,又有谁窥见我的寂寞.

　　我终于与你一起.
　　你从火车站直奔我家,我看见你的脸,忘记了说话.
　　在咖啡店,你买单时钱包掉在地上.我拾起,看见我的照片,那张从我手里抢走的照片,照片的四周,有烧过的痕迹,就像花边一样.很好,和我想象中的一样.你离开的时候,我想,你会不会为我的照片镶上花边.
　　我说杜果,你是不是想念我.你拥住我说,我每分钟都在想念你.
　　真是奇怪,我没有拒绝你的拥抱.鬼迷心窍了吗?
　　这一切,是个秘密.至少我们这样认为.
　　然而,这个世界根本没有秘密.我们以为不会有人知道,可是群众的眼睛随时都擦得雪亮,等着别人发生故事.
　　流言蜚语开始泛滥起来.
　　你安慰我,我知道我不介意别人说什么,可妈妈呢?我还在念书,连大学也还没上,妈妈知道了会很难过的.
　　原本都说好了,我上大学,就可以告诉妈妈,妈妈那么喜欢你,一定不会反对的.可要是提前知道,就吉凶难料了.
　　你也开始担心,不过你说,不管发生什么,我们都要在一起.
　　我也这样想,可是杜果,我们该怎么办呢?
　　冬天来了,我钻进你厚厚的外套,你握我的手,天啦,你的手怎么比我的还冷.
　　那个冬天特别的冷,可流言越来越热,我们该回避一下吗?
　　火车开了,你说,等我回来.我走出站台,发现脸上很凉,风狠狠地刮过来,好冷啊.
　　冬天的夜,怎么那么长呢?
　　窗外风雪交加,又有谁窥见我的寂寞.
　　没有人知道,我在想些什么,我自己也不知道.
　　会有人在意吗?

　　3:第一百次,歌声定格为你手里猩红的烟头.

　　冬天的夜,还是那么长.夜长梦多,我总是在梦里叫你的名字,杜果杜果.
　　我知道你也会梦见我,但我不知道,你将会在何时归来.
　　想念是一种煎熬,我察觉了自己的消瘦,本来你就说我太瘦,可是吃什么都索然无味,我又能怎么办呢.
　　杜果,还是想你.在夜深时,我常常束手无策,努力不去想你,却在想,为什么还睡不着呢?
　　我有时会去火车站,在附近徘徊,然而徒劳.
　　那天我去上学,看见熟悉的你的身影,在校门边的树下,手里燃着烟,那么孤独,我的泪,立刻掉下来.
　　你温暖的怀抱让我终于安心,你说,我们都不要折磨自己了好吗?
　　我忙着功课,你有时陪我,就在我的身边,看春上春树,偶尔点根烟,但很安静.
　　我说杜果,为难你吗?你笑笑,亲吻我的头发,然后看着我,认真地说,在你身边,做什么都很幸福.
　　时间过得好快,春天过去,夏天,在甜蜜中到来了.
　　七月,十八岁.我终于放下一切包袱,结束了生命中一场重要的战斗.我知道,会有不错的战果.我不会辜负谁,也不会枉费了你的陪伴.但是,现在,我想去狂醉一场,当然,不能少了杜果的一杯.我想和你一起醉.
　　你一杯一杯抢我的酒,但我还是醉了,我执意要醉,谁也拦不了我,你也不能.
　　午夜醒来,发现是在酒店里,你躺在旁边那张床上,和衣而卧. 我到浴室洗澡,放水的声音,会把你吵醒吗?你一定很累,我想让你好好睡一觉,可是我出了很多汗,好难受啊.
　　你在我耳边,轻轻地说,宝贝,我一直,在等你长大.
　　天亮了,我们离开,我看见床单上,有殷殷的红.
　　第一百次,歌声定格为你手里猩红的烟头.
　　还有谁会在风里唱歌吗?
　　是不是为了我?

　　4:枯萎在秋天的第一片落叶,苦海无边,何处是岸,根本没有岸.

　　我上大学了.
　　临行前两天,你失踪了,我心里很焦急,郁闷得要死.
　　爸爸送我,我心情很不好,杜果你去了哪儿呢,难道你不给我送行吗?
　　终于来到这城市,陌生的人群,熙熙攘攘,爸爸给我办妥了所有手续,我开始新生活.
　　可是没有你.杜果,你到底在哪里?
　　第一天上课,我就心不在焉.慢吞吞走回宿舍,天啦,你怎么会在门口?
　　你抱我,说宝贝我好想你好想你.我哇的一声大哭起来,你手忙脚乱.你说对不起,你有急事飞深圳了.
　　我的生活,开始变得规律.你说要为了我们的将来,不能每天陪在我身边,只是偶尔来看我.
　　我常常想,我的杜果,会不会很辛苦.
　　你不和我说工作上的事,每次来看我,都会带我去吃我喜欢的东西,还是那么宠我,有时候会在学校交流中心开一间房住上一两天,然后匆匆离去.
　　我喜欢有事业心的男人,我的杜果,你一定不会让我失望.
　　可是杜果,再忙,你也不应该三个月都不来看我啊,发生什么事了吗?
　　我打电话给你,接不通,打给凌子,也就是你的死党,他说好多天没见到你了.
　　度日如年,又是半个月,你来了.
　　在学校交流中心房间.
　　我看见你,缓缓拿出一张锡纸,倒上细细的粉末,用火机点燃.
　　我心脏的位置,剧烈地疼痛起来,视线开始模糊,我想,我要晕倒了.
　　醒来时,已经在医院里,而你,已然不见.
　　枯萎在秋天的第一片落叶,苦海无边,何处是岸,根本没有岸.
　　我不想问为什么.
　　杜果,我恨你.

　　5:世界上有一种鸟,没有脚.

　　凌子来看我,他说你被人害了,至于原因,我还是不知道为好.我说凌子,难道我没有资格知道吗?他说世界上最有资格的人就是我,还说你不敢见我,如果不是他拦着,可能你已经割了腕了.
　　杜果你真是世界上最残忍的人,那好,你去死吧,你死了我也不会为你难过的.
　　可是我为什么还要哭呢.
　　你本是个流浪成性的人,我束缚了你吗?你可以选择离开,为什么要用这种方式呢.
　　我突然发现,我太不了解你了.
　　我帮不了你杜果,也没有人能帮我,再来见我一面吧.
　　我们还能做什么杜果?就在这个十字路口,再抱我一次,我们还可以吻别,然后结束吧.我没有继续的勇气了.
　　如果再想你,我怎么办呢?没有关系,晚上我可以去跳舞,可以喝得微醉,那样的话,就不会失眠了.
　　我开始抽烟,断断续续知道一些原因.
　　可是那又如何呢?任何事,都成不了借口.杜果,你背叛了我背叛了自己,我已经身心俱疲.
　　杜果你依然是个聪明人,你自己告诉我,总比让我从别人那儿知道强.
　　那么杜果,我需要规劝你吗?我知道你自己会明白,只是希望那一天来得不要太晚.
　　时间会冲淡一切吗?
　　世界上有一种鸟,没有脚.
　　它们一生都在飞,只有死亡时才会落地.
　　我从此不再为你哭.

　　6:再次错失了,一百年太久,就连朝夕,也不必要了吧.

　　再次见你,已是三年.
　　杜果你好吗?
　　你说你已经走出来了,可是忘不了我.我妈妈曾经找你,叫你离开我,就在我上大学之前.还有别人拿走了我们的家,那几年的积累,足够我们买一所房子,过上不错的生活.
　　我们的家,杜果,我曾经想象过我们的家.
　　我想我们会有几间温馨的屋子,天台上摆满了植物,每一季都有花盛开.
　　大大的浴缸,米色的窗帘,咖啡色的沙发,有着长长的毛的波斯地毯,床很柔软,可以让我们的身体陷进去.
　　当然,还要有装满鲜果时蔬的冰箱.我会每天做不同的菜色,来温暖你的胃,你偶尔要帮忙,我知道,你不会舍得我太累.
　　还有肖邦的组曲,我们可以光着脚,在地板上跳舞.
    若干年后,我们还会有一两个孩子,他们的皮肤,就像牛奶一样细嫩光滑.我们彼此拥有,彼此安慰,组成一个家,我们的家.
　　可是,谁把我们的家弄丢了?
　　钱没有了,可以再挣,我只是需要和你同甘共苦.
　　你看着我的眼睛,问我肯再给你机会吗?
　　杜果,你不明白,你早已从我生命里抽离,我们的未来,早就万劫不复了.
　　我不愿意再有伤心的危险.
　　你黯然,我看着你的背影,忍住了喊你的冲动.
　　再次错失了,一百年太久,就连朝夕,也不必要了吧.
　　那么再见吧.
　　从此不想再提那些痛.

　　7:杜果,再见.

　　杜果,我以此文赠与你,赠与相爱过的人.
　　杜果,再见.